《*********》heyhate

1、chapter 1

　　　第一章

　　漫天大火中，求饶哀叫充斥整片天空。

　　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从一片灰烬中走过，他身后跟着一个无脸女人，女人穿着繁复的服装，游走在这片地狱。

　　“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男人胡乱大喊着，眼神惊恐地不断后退，试图逃跑的瞬间便被少年提刀斩杀。

　　他干净利落地结束了男人的性命。将长剑从男人肥胖的胸膛拔出，没躲过喷溅而出的血液，被滋了一脸。

　　顾神凌已经习惯腥臭难闻的血腥气，毫不在意地寻找下一个活着的人。

　　他的本意不是屠杀，而是执行家族任务。

　　“哇、哇——！”小孩哭泣的声音从角落的木房传来。

　　顾神凌甩干剑上的血，推开木门走进去，空无一人，只有红色襁褓中一个面色红润的婴儿在哭，双手伸出仿佛在要妈妈。

　　他似乎产生了一丝情感波动，回头望向无脸女人：“他在要妈妈，对吗？”

　　但傀儡是没有意识的，无脸女人在他的操纵下自己点了点头。

　　“你想要妈妈，和我一样。”顾神凌抱起这个婴儿，精致冰冷的脸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那我来当你妈妈，好吗？”

　　他带着这个襁褓中的幼儿返回家族，风卷起少年的黑袍，被束成高马尾的黑发随风飘动。

　　顾神凌武力值很强，几乎没人能杀死他。他是顾家最锋利的一把刀，从八岁开始就为家族排除隐患。

　　“您回来了啊，大少爷。”行走在顾府花园的仆人满脸堆笑，生怕惹到这个可怕的杀器。

　　顾神凌听从安排，无论要杀谁，都会严密执行。所以在顾府的内侍都极为恐惧他。

　　“嗯，你知道他要吃什么吗？”少年注视着怀里的小孩：“我现在是他的妈妈，要是他饿了会死的。”

　　“啊？什么……？”妈妈？

　　男仆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他，很快又瑟缩低头。真的是个小孩啊！大少爷是疯了吗？果然是杀疯了吧。

　　“女婢应该知道，奴只是个修花的工匠……”他颤颤巍巍地回应。

　　众人皆知，顾神凌对他难产而死的母亲有着极大的眷恋，而家族长老也以此为要挟支配着顾神里。

　　所以大少爷捡回这个婴儿也并不奇怪。

　　“好吧。”少年终于放过他，穿过花园走进内室。

　　无脸女人如幽灵般飘过，把男仆吓得一激灵。大少爷真的疯了，他干不下去了。

　　这个无脸女人也是顾神凌造出来的，依据他自己的再生能力，用自己的血肉和灵力造出的代替母亲的傀儡。

　　由于顾神凌从没见过自己母亲，所以这个傀儡没有脸。

　　少年在偏房找到在打扫的女仆，终于让小孩吃上了奶。

　　他纯净的黑瞳注视着正在吃奶的小孩，眼底微微发亮，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如果他的母亲活着的话，也会像这样喂养他长大吧。

　　母亲……妈妈……

　　面容娇俏的女仆红着脸，敞开雪白的胸膛为孩子哺乳，也不敢让顾神凌转过身。

　　“你以后就负责给他喂奶吧。你叫什么？”
　　“奴婢叫梨子，大少爷。”

　　梨子低眉顺眼，潜藏在心底对大少爷的恐惧烟消云散。

　　她刚来顾府没多久，便被大家口里杀人机器般的顾少爷给吓唬住了，没想到其实他是个爱护小孩的人。

　　看来是偏见，她得告诉自己的好姐妹听，大少爷也不是见一个杀一个。

　　顾神凌把吃饱喝足的小孩抱起，往书房走去。

　　每次他执行完任务，都可以从家族长老那里听到关于母亲生前的故事。虽然每次只有一点点，但他从八岁积累到现在，已经完全搞清楚了母亲是怎样的人。

　　他的母亲叫顾长音，在这个世界是个武神般的存在。她虽然不擅长灵力修炼，但体修是一等一的强。

　　就是这样强大的人生下了他。顾神凌为此感到十分骄傲。

　　【要是顾长音还活着，一定会夸赞你为家族做出的贡献。】长老这么说过。

　　是啊，母亲也会为他骄傲的。他露出微笑，推开书房的门，发出“吱呀”声。

　　穿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推开女仆不耐道：“不敲门就进来，是不是想被拉出去砍手喂狗？！”

　　发现来人是顾神凌后，男人缓了缓脸色：“办完事了？”

　　“嗯，都杀了，除了这个小孩。”

　　顾山这才发现少年怀里还抱着个婴儿：“带来这里做什么？你要养他？”说完后狠狠皱眉：“你杀了他全家，等他长大后会报仇。这是养虎为患。”

　　“他杀不掉我。”

　　“罢了。”找个时间把这婴儿丢了就是。顾山敲着桌子：“是要听你母亲的故事？”
　　“嗯。”

　　“上次说到哪？”
　　“母亲十六岁逃出家族，闯荡江湖。”

　　“顾长音生性高傲，体术无人可及，不愿意家族联谊，逃出顾家后在一座偏远小镇遇到了一个男人，也就是你父亲。他谎称单身，骗走了顾长音的第一次，实际上他膝下儿女双全，妻妾成群。”

　　少年听得津津有味，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指挥着无脸女人把孩子抱走。

　　“顾长音愤怒至极，她决不想做妾与人共享丈夫，便回到家族，生下了你，旋即……难产而死。”

　　顾山讲完故事，竟发现少年眼睛通红。这杀人鬼居然为几句话而哭，他内心耻笑。

　　于是他高声继续道：“顾长音临终前虚弱地嘱托家人：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她作为你的母亲，一介武神，丝毫没有怨罪过你。”

　　少年痴痴地出神，泪如雨下。似乎是听够了，他转身离去。

　　顾山目送着他们离去，嘲讽一笑。

　　还好这怪物生来不是毫无弱点，否则顾家可控制不住这样的杀器。只要一提起他母亲，顾神里便瞬间缴械投降。

　　少年回到自己的卧房，在洁白柔软的床上哭泣，他伸手握住无脸女人的手，祈求安慰地放在自己的脸颊旁。
　　轻声道：“母亲……妈妈……”

　　可惜这傀儡动也不动，抱着婴儿呆愣在原地。

　　他哭够了，便昏睡过去。

　　在梦里的母亲依旧是没有脸的，但这不影响她的温柔。

　　“宝贝，来这里。”衣着朴素的无脸女人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她坐在杨柳树下，面前放着一把重剑。

　　母亲在梦里从不叫他名字，只叫他宝贝。因为神凌这个名字不是母亲起的，是那个该死的渣父赐予他的诅咒。

　　顾神凌憎恶着自己的父亲，是他让母亲在逃回家族的路上意外早产，然后难产而死。

　　少年走过去，坐在顾长音的右边。

　　“这把重剑是母亲心爱的武器。”女人轻抚面前的大剑：“我向师父保证过要为了正义挥舞它，但却被爱情冲昏头脑，荒废了它。你且听母亲的话，不要太沉溺于爱情，不然感情会将你吞噬。”

　　“我会记住母亲教诲。”

　　“那便好。”女人身形愈发透明，白光一闪消失在少年眼前。

　　少年睁眼醒来后沐浴更衣，沉默地坐在窗前。

　　他很少会梦到母亲，如果可以真想死在梦里。

　　“哇、哇——”抱了一晚上婴儿的傀儡看向大哭大闹的小孩。

　　顾神凌才想起自己昨天还捡了个小孩：“去把那个……嗯，梨子？对，叫过来。”

　　无脸女接到命令，很快将偏房的女仆带了过来。

　　“大少爷，他尿在襁褓中了。”梨子将小孩从里面解救出来，然后打了盆热水想将他洗干净：“婢女拿了些布做新尿布。”

　　少年观察她准备清洗用具，然后跃跃欲试：“我不能喂奶，但我可以帮他洗澡，让我来，我是他母亲。”

　　梨子不敢不让，将东西转交到他手上，禁不住笑道：“大少爷您是男的，应该是父亲才对。”

　　父亲？少年手一顿，无机质的眼瞳盯住她。

　　他最恨的身份便是父亲。

　　“不不不，对不起大少爷！”梨子大惊，内心深处涌出恐惧，噗通跪下，不住地磕头求饶：“您是小少爷的母亲，请原谅贱婢的出言不逊！”

　　“你来吧。”顾神凌彻底失了兴致，把孩子丢给梨子照顾。
　　无脸女跟着他走了。

　　梨子跪倒在地上，额头红肿，两行清泪滑落。

　　——

　　顾神凌没有折磨婢女的嗜好，如果母亲在的话，也一定会严厉斥责他不要用身份压他们一头。

　　少年走在桂花盛开的花园，高大魁梧的树干肆意生长，枝桠繁茂，被风吹过抖落一地花瓣。

　　没有得到几日休息，他便接到了家族的新任务：刺杀楚山的宗门之长。

　　楚山是修仙世家，门派弟子遍布天下，单靠权势皇族也无法将他们敦厚的基石摧毁。他们靠吞并家族不断扩大门派，如今盯上了顾家。

　　顾家自从得到顾神凌后便从破落门派慢慢崛起，八年里发展神速，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与有千百年历史的楚山对抗。

　　“你卧底在楚山的门派招新中，切忌崭露头角引起别人注意，刺杀完成后第一时间返回。”中年男人叮嘱道：“万一被发现——”

　　“不供出是谁派来的。”少年接过话头，盯着书房中央的重剑，那是梦里母亲在使用的正义之剑。

　　“楚门宗长一死，你就能带走这把大剑。”顾山猜出少年在想什么，画了个大饼给他：“这可是你母亲的心爱武器。”

　　为了这把剑，顾神凌必定会拼死完成任务。一旦他杀死宗长，楚山大乱，他们便能伺机联合其他门派家族打压漏出七寸的地头蛇。

　　只要步步为营，利用好顾神凌，他们家族很快就能爬上修仙十大世家。

　　少年满足地吃起顾山给他画的大饼，眼瞳微微一亮，露出微笑，满是期待地盯着那把正义之剑。

　　那把大剑锋利无双，能将任何事物如嫩豆腐般完整切开。只有制裁邪恶，心术端正之人才能被这把剑接受为主人。

　　离开顾家的当晚，少年为捡来的小孩起了名字。

　　“无脸，他叫顾念长怎么样？”

　　说罢，他掀开小孩的肚兜看了一眼：“哦，是男的。”

　　顾神凌还以为他是女孩，白天洗澡也没细看就走了。这孩子长相白嫩漂亮，不饿不闹的时候极为乖巧。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要想母亲。”他将手贴近熟睡的婴儿脸旁，叫他的名字：“念长，母亲很快回来。”

　　婴孩微张开的口咂巴一下，蹭了蹭少年的手掌。

　　柔软濡湿的肉脸如羽毛般轻盈扫过顾神凌的心。他极快地抽手而去，被什么惊吓到一般。

　　小孩的脸是如此柔软，又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