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调查员-李骥 ...
有时我觉得,除非我弄清真相,否则我会疯狂的
——玛丽·瑞瑙特 《天堂之火》
“谁他妈的能告诉我罗威尔·史密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安保团队呢?保镖呢?”
“他的家人都在X酒店,所以跨年夜他决定要跟家人在一起度过,这件事情局里是早就知道,有过备案的。而且他所在的楼层是全面封锁,不会有任何人能到那里去。”李骥面若寒噤地汇报,“他的死因是爆炸所导致的楼层倒塌,四十五、四十四两层完全倒塌,四十三层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展开救援。”
“既然罗威尔要出去,他妈的就不能直接封锁整个酒店吗?开什么跨年派对。”
“因为觉得没必要,他的行程是机密二级,整个局里知道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你对着他的尸体再说一遍?没必要?”
“对不起。”
李思危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行压下火气,说:“爆炸源搞清楚了吗?”
“爆炸发生于顶层酒吧吧台处,因为建筑结构的关系,承重柱直接被炸断,导致了楼层坍塌。”
“人为事件,谁?”李思危立刻追问。
“暂时不清楚,只知道是位年轻女性,还在做基因配对中。”
“这属于恐怖袭击。”李思危做出判断,“不能光等实验室的报告,整个B城近期的人口流动必须溯源,尤其是要查外国人的流动状况。这种当量的爆炸,只有可能是高剂量□□,查,炸药怎么来的。机场,火车站,高速公路严查,各条出城通路必须安排人值守。对外公布监控里截取的画面,查这个人到底是谁。妈的,居然在这种地方发生了恐怖袭击,情报处的人都是吃屎的吗?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他们正在重新筛查,现在最棘手的是,我们里面绝对有内鬼,罗威尔的行踪就在几个人的手里。”
“一样,查,所有可疑人员先单独关押起来慢慢审。”
“您要公布那个人的照片的话,就等于在承认是恐怖袭击,这真的有必要吗?”李骥忍不住问,“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发生在B城的恐怖袭击。”
正在此时,他们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是猛烈的气浪直接撞开了门,将落地窗震得粉碎。所有的文件都被狂风席卷在地上,或是飞舞在空中,飘向远处。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时,除了耳鸣,什么也听不见。一位探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声汇报,但是谁也听不见他说的话。李思危果断地抽出一张纸,让他写下来。当他们看到纸上的内容时,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张副局的办公室发生了爆炸,是手榴弹”。
纸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内鬼找到了,可是没有用了,恐怖袭击这件事也不可能藏下去。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接连伤兵折马。
“进入一级紧急状态。”李思危在纸上写下来,“封锁机场,火车站,高速公路,整个B城,我要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控制全市所有加油站,燃气站,必须严防死守。所有化工厂立即停产,展开全面调查,有任何出入源对不上数的直接控制住。水站,电站进入二级戒备,紧急转移所有政要,全市通报有必要时实施宵禁。”
暂时只能这样了,先从废墟里站起来,再找到敌人去反击。
李思危郑重地传递出这条指令。
进入恐怖袭击一级响应状态后第三天,实验室传来好消息,确认了自杀式袭击者的身份:王瑶瑶。女,二十四岁,汪城罗家镇人,汉族,未婚,无男友,无宗教信仰,在某科技公司担任前台,信用卡内还有八万左右的欠款。
李骥率队前往罗家镇,一路都是碎石路,颠簸之中,他盯着电脑上王瑶瑶的脸,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八万就能买你一条命吗?”
“什么?”柯雨问,“队长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我觉得很奇怪,她没有动机。”李骥看着电脑里的资料说,“她最大的弱点是欠了八万块钱的信用卡,但这不足以让她做出自杀式袭击。而且从现场的监控里面来看,她是笑着去吧台的,约了姐妹,准备一起跨年。一个知道自己要死的人不可能笑得出来,还要拉上自己的朋友垫背。”
“谁知道呢?”柯雨说,“万一她就是个极端的疯子呢?”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她比我们想象中要疯得多。”
“总之先把她父母控制起来吧,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柯雨说,“你不是常教我们,办案也要一步一步地来吗?”
“办案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我们现在连一块石头都没摸到。”
“张副局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超出了我们的保密等级,完全被国安的人给防得死死的,一点消息都不可能让我们知道。”
“妈的,明明是同一个案子,怎么被国安的人横插一脚。”
“副局的身份摆在那儿,硬要算下来,我们厅里是有重大责任的,等级这么高的人成了内鬼,万一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或者没找到的呢?”
坐在后座的胡枢轻咳了一声,说:“我这个国安的人还在呢,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说?”
“你看,就连我们现在出来查案,国安的人都要来插一脚。“柯雨耸了耸肩,”胡枢,咱们从小认识到大的,你不至于连我们都不信吧。”
“就是因为我们从小认识到大,我才跟你们在一辆车上,换了别人你看我管他死活吗。”胡枢说,“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只能希望你们俩没有参与。”
“放心吧,我跟柯雨绝对干干净净的。”李骥说,“也是好笑了,咱们一两年没见,一见面就是这种场面。”
“你爸还好吗?”胡枢问。
“挺好的,爆炸又不发生在他办公室里,耳鸣了一下午就没事了。就是跟我们一样,被你们国安的人一直监控着。”
“他直接越过我们,连汇报都没有就直接封城,能不管着吗?”
“你也知道办案就是抢时间,那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跟你们搞汇报?”
“现在好了,法国的特警在来的路上了,全世界都盯着咱们呢,跟这个相比,被我盯一下怎么了?”
“我先声明啊,你们要再打起来,我是不会再劝架了。”柯雨拐了个弯,“罗家镇到了。”
在当地警方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地找到了王瑶瑶的家,一个藏在老居民区里的,狭窄,幽暗的房子。家里只有王瑶瑶的母亲,父亲据说一年多以前过世了。胡枢拉过一个凳子,坐下的时候凳子发出吱呀一响。他看着王瑶瑶的母亲,说:“说吧,你女儿怎么当上恐怖分子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王瑶瑶的母亲说,“瑶瑶很乖的,怎么可能是什么恐怖分子。”
胡枢冷笑了一声,把一大堆文件和照片摔在这个老女人面前,说:“你好好瞧瞧,这是不是你的乖女儿。”
照片里的王瑶瑶坐在吧台上,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包里,后面的照片,都是现场的一片废墟,被火焰烧得焦黑的尸体,被气浪吹落到地面摔碎的尸体,被垮塌的混泥土所砸断的尸体。全都赤裸裸地呈现在这个母亲面前。胡枢仔细看着她的脸,分辨着每一种表情,同时说:“你女儿杀了一百七十多个人。”
这个母亲瞬间陷入了失常,她紧紧地抓着那些照片,几乎要把它们揉碎,脸上狰狞地瞪着,说:“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会呢,假的,全都是假的,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把我瑶瑶怎么了?”
胡枢敲了敲茶几,说:“别在这儿装疯卖傻,老实交代,说不定判得轻一点。”
这个母亲站了起来,大口地喘气,浑身颤抖,嘴里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胡枢冷笑道:“你接着演,我就当看耍猴儿了。”他的声音急速地冷了下来,“耍完猴儿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你别想跑。”
王瑶瑶的母亲抖着倒在了地上,像破风箱一样喘息着,腿脚乱蹬。
“你慢着点,”李骥从卧房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立刻跑过来,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同时拿出了几片药物给她喂下去。
“你们现在玩这么大?”胡枢还是冷笑着说,“一来就上药?”
“这是舍曲林,安非他酮还有阿立哌唑,她患有严重的焦虑症。你一来就搞这么狠,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又都知道了?”
“从她卧室里找到的,有一个药盒,病例也在里面,病例开具的时间是一年前,结合她配偶一年多以前死亡的事情,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真的。”
“啧。”胡枢不满地说,“那你来问,我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什么来。”
李骥陪在这个母亲身边,等她情绪平稳了下来,才开口说:“阿姨,你知道前几天B城发生的爆炸案吗?”
她点了点头。
“是你女儿干的。”
“怎么可能!”她嘶喊了出来。
“我们也不敢相信,所以才想来问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关于你女儿的事情。”
“我女儿还好吗?”
“得看你配不配合我们的调查,因为法官做判决的时候会根据配合程度酌情减轻量刑的。”
胡枢在旁边发出了一声嗤笑,但立刻被柯雨拉开了,柯雨说:“国安大佬,你也别闲着,跟我来王瑶瑶卧室里翻翻吧。”
李骥用轻柔的声音安慰这位母亲,说:“您愿意跟我讲讲王瑶瑶这个人吗?她平时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爱好,认识些什么朋友?”
“我也不太清楚。”她说,“她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懂,就知道她跟几个女生朋友关系很好,平时那些女生还会带她去泡温泉,去旅游,野餐什么的,她们对瑶瑶很好,都没让她花钱。所以瑶瑶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经常叫我给她点钱,好回请她们点什么。我也是这么跟瑶瑶说的,不能贪小便宜,不要总是占别人的便宜,人家对你一份真心,你也要拿真心回馈给别人。”
“还有吗?”
“她平时跟我聊得少,就说觉得现在的公司不好,给的薪水太低了,打算换一家工资更高一点的公司。好多事情我都是她发了照片出来,我才知道的。”
“除了那几个女生之外,她还有别的什么朋友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了,她从来不带朋友回来。”
“那关于你女儿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呀,不愿意给家里添麻烦,回家少,都是自己在外面打拼,爱漂亮,爱打扮一点,别的也没什么了。”
李骥尝试了一下午,毫无线索,这位母亲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少得可怜,达到了让人怜悯的地步。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柯雨身上,但当他们从王瑶瑶的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柯雨两手空空,摇了摇头。
临走时,这位母亲问:“我家瑶瑶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很遗憾,是的。”
“那……”她嗫嚅了一阵,“那会判多少年啊?”
“要看后面的情况了。”李骥说。
已经下了半层楼的胡枢听了这句话,朗声笑道:“判?谁去判?阎王爷吗?你女儿在阴曹地府里判多少年我们活人怎么知道?”
趁她还在发愣的功夫,李骥迅速把门关上,跑下了楼,攥着胡枢的衣领吼道:“你他妈不说这句话会死吗?”
“是,我们李特警骗她女儿还活着,就高尚,就伟大了。”胡枢轻蔑地说,“咱们谁是五十步?”
柯雨冲过来把两个人拧开,说:“够了,回去吧,这边线索断了,一块石头都找不到。”
“谁说的?”
“找到了。”
胡枢和李骥几乎是同时说了出来。胡枢玩味地看着李骥,说:“咱们找的是同一个石头吗?”
“钱。”李骥说。
“还真他妈是。”胡枢说,“烦死了。”
“什么意思?”柯雨问。
“这个家庭条件不可能支撑她在B市里活得那么滋润,这解释了八万信用卡欠款的事情。与此同时,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了。”李骥说。
“那款包可不止八万。”胡枢说。
“那么,包是从哪里来的,就是线索。”李骥笃定地说。
“我立刻叫信息科的人做信号跟踪和流调。”柯雨反应了过来,掏出手机打电话。
借助遍布全城的天网监控系统,他们阅读了王瑶瑶生命的最后八个小时。
王瑶瑶从家里出来,乘坐地铁三号线到达市中心,被人撞坏了包,那个人赔了她不少钱,她进了商场,在丝芙兰专卖店消费了一阵,去了卫生间,拎着LV的包出来,她迅速地换了一个卫生间,再拎着那个LV的包出来,打车去了酒店。
“问题就出现在卫生间里面。”李骥指着屏幕说,“这个包不是她买的,是她拿到的。”
“可惜呀,卫生间是监控死角,里面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胡枢故作遗憾地说。
“把商场新年前七十二小时的监控全部调出来,查到底是谁把包放进去的。”李骥说,“柯雨,你多叫几个兄弟过来,我们分着查。”
“没问题。”
这一层楼的卫生间在12月30日发生了水管爆破事故,来了一队维修工人进去抢修,抢修时间一共花费了三个小时。在那之前与之后,都没有任何人拎着LV的包装袋进去过。
“维修队,查。”李骥发出指令,一行人又赶到商场。
负责管道维修的是商场内部的工人,所有人都认识所有人,没有陌生人参与过抢修。
石头再次沉入河底。
“这他妈怎么回事,是变出来的吗?”柯雨崩溃地问。
李骥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仰头仔细观察,监控摄像头在走廊外面,只能看到有谁出入了这条走廊,但在走廊的尽头,是员工通道。那里没有监控,但有门禁系统,工作人员需要刷卡才能打开门。
门禁系统的七十二小时信息被立刻调取了出来,唯一一处不正常的地方,发生在12月30日夜晚十一点十五分。
“你们为什么不在员工通道里面装监控?卡还是统一的,连个身份识别都没有!”胡枢揪着商场管理员的脖子,恶狠狠地问。
“这……”管理员赔笑,“平时就内部人员会用,外面人也进不去呀。”
“员工通道有几个出口。”李骥问。
“十八个,地面一层十个,地下一楼四个,地下二楼四个。只有这十八个出入口。”
“全部都是单独通道吗?”
“地面通道都跟常规通道混合在一起,只有地下的八个是单独通道,专供员工出入使用。”
“有没有不被监控范围覆盖的通道?”
“有,地下因为是停车场的关系,都被监控覆盖住了,地面上的十个是混合的,多数在卫生间附近,所以肯定有死角。”
“挨个查吧,只能这样了。”柯雨说。
“七十二小时的监控画面,十八个通道,法国特警都快要落地了,而我们现在毫无头绪。”胡枢说,“查嘛,慢慢查。”
柯雨因为胡枢的态度生了一会闷气,然后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做编程,为他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筛选算法,他将画面进行特殊处理,类似于放上一个滤镜,只有当橘色出现在画面中的时候会提示并纪录下来。即使很多时候还是会错误报警,比如提示了毛线帽或者橘色的羽绒服,但这已经极大地减轻了他们的工作量。由计算机处理过一遍的监控画面时长从1296小时缩短到2个小时。再通过人工排除错误素材之后,他们最后得到了两段最为可疑的视频。全都发生在一楼的F号出入口。
一段是一群检修队员出入商场,工程维修部的外套是橘色的,因此被特殊识别了出来。
一段是一个孩子手里的橘色气球松了,气球飘上来,挡住了监控,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后,孩子的父亲终于把气球重新拽了回来,监控画面恢复正常。
但这两段视频都无法完整地解释那个发生在12月30日夜晚十一点十五分的门禁异常。
“人工盘问吧,挨个审,看不在场证明。”胡枢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咂了咂嘴,说。“内部作案,每个人都必须单独审问,同一时间审——你们有多少员工?。”
“七百二十五名。”商场的负责人说。
“要从我们国安抽调人手过来吗?”胡枢笑着问李骥。
“不对。”李骥盯着画面,下意识地说道。
“什么?”
“我觉得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李骥说,“首先我们现在假设有一个人,他是内部员工,他将炸弹放置到四楼的女卫生间里,第一个问题是:他要如何保证一定是王瑶瑶拿到了炸弹,而不是中途被其他人捡走?二是他在12月30日晚上十一点十五分使用了四楼的员工门禁系统,之后没有任何人再从商场里出来,他躲在监控死角里一整晚的时间,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一个巨大的漏洞,要策划这件事情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这么大的疏漏?三是……”李骥带有不确定的意味,“王瑶瑶真的是同谋吗?”
“不然呢?你愿意把自己炸飞吗?”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炸弹?”
“然后?”
“那就意味着我们所有的调查方向都错了。”
“我们查到炸弹怎么来的不就好了吗?”柯雨问。
“不对,我们应该要查的是,王瑶瑶为什么会做这件事。”李骥抬起头,“胡枢,你必须跟我分享情报了,不然我们找不到真相。”
“哦?为什么?”胡枢玩味地笑着。
“张副局是怎么死的?”
“手榴弹密闭空间近距离爆炸。”
“为什么?”
“你猜?”
“胡枢,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信息。”李骥诚恳地说。
“因为你也是内鬼吗?”胡枢凑近了他,用瞳孔锁定住他的表情,“你也是知道罗威尔行踪的人之一,张副局用自己作为代价,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剩下的内鬼继续误导调查方向。明明继续查炸弹来源的路就摆在面前,你忽然要改方向,要我跟你分享情报,啊,这是因为你一直都在你爸手底下工作,你的面前永远有一座大山阻碍着你,所以你想要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对吗?可怜的李骥,永远无法超越李思危这个名字,永远只能沦为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人,所以你想要干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证明一下自己是吗?”
“全校成绩永远第二的人终于可以享受一把胜利的滋味了吗?”李骥说,“胡枢,和我分享你的情报,我不稀罕你的那点胜负欲。”
胡枢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埋着头。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笑了出来,说:“你真的不是内鬼?”
“你知道我不可能是。”
“柯雨,清场。”胡枢说。
房间里所有工作人员,商场的负责人全都被柯雨赶了出去。
“包括你,柯雨。”
柯雨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为他们带上了门。
“又到这种时候了,”胡枢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在李骥的对面,笑着说,“李骥永远需要别人为他垫脚,才能永远地当个第一名。”
“现在没时间讨论陈年旧事了。”李骥说,“和我分享你的情报。”
“张奂忠,家庭内部没有矛盾,资金链良好,作风稳健,为人低调,没有二奶,没有私生子,没有重大过失,没有任何称得上把柄的东西。他不贪财,不好物,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字画,但家里一副字画都没有,他真正的爱好是茶,只有家人知道。近期他的家中也没有突然多了什么好茶,与妻子感情稳定,与女儿关系良好。他完美无瑕,除了王瑶瑶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线索。”
“果然。”
“你猜到了?”
“我认识张副局很久,我内心里不觉得他会是内鬼。”
“所以你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自杀。”
“就像我说的,我们的调查方向全都错了。”
“错在哪?”
“王瑶瑶,一个轻微拜金的女生,除此之外没有太大的性格缺点,她即将迎来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日,她和她的朋友们去了酒店庆祝,她甚至根本不知道罗威尔也在那家酒店里。张副局,一个你所说的完美无瑕的人,没有任何理由选择用手榴弹自杀。你发现了吗?”
“你就直接说吧,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非要问别人知不知道,来显得你有多聪明。”
“他们都是棋子。”
“谁是棋手呢?”
“我不知道。”
“他们怎么成为棋子的呢?”
“我不知道。”
“谁在和他们下棋呢?”
“我不知道。”
胡枢脸上露出夸张的,几乎狰狞的笑容,说:“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哈哈。”
“这才是我存在的意义,把所有不知道的事情,变成知道。”李骥诚恳地说。
胡枢捂着脸笑了一会,哑着嗓子问:“那现在怎么办,第一名?”
“我们重新捋一遍思路,做一个新的假设,你要听吗?”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
“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棋子,因为他们被人利用了,而他们在当时毫不知情。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承受不了选择去死。如果我们不把他们当作嫌疑人的话,那么嫌疑人一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过,那些人才是真凶。”
“大海捞针吗?”
“当然不是,我们至少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情:王瑶瑶为什么会换包?”
“因为她的包被人撞——坏了!”胡枢瞬间跳了起来。
“张副局有没有类似的经历?”
“没有。”
“再仔细想一想,一定有的,一定有一种他没有预料过的事情发生了,或者他一定做过某件他平时不做的事情。”
“12月15日,他去快餐店买了一份炸鸡套餐,叫人送到家里,说女儿想吃。”
“他女儿真的想吃吗,为什么不自己点外卖?”
“是真的想吃,那两天他们小区网络检修,更换基站,信号非常不好。”
“小区网络检修这件事情提前了多久通知?”
“一周。”
“那么,执棋手就可以从12月8号开始筹备这次刺杀行动,如果他在电信公司内部有内线的话,筹备的时间可以更长。”
“听起来很有趣,”胡枢说,“那么炸弹是怎么进商场卫生间的?”
“我不知道。”
“为什么偏偏是王瑶瑶拿到了炸弹?”
“我不知道。”
“要如何成为棋子?”
“我不知道。”
“所以你的这个假设,漏洞百出。”胡枢轻蔑地说,“我可以分享的情报都告诉你了,接下来看你的了,第一名。”
柯雨在这个时候敲了门,说:“法国的特警来了。”
门打开的时候,门外已经站着一个寸头的高个女生,她的颧骨高耸,显得面颊峭薄,一开口,是标准的普通话,说:“我是娜塔莉亚,你们所有的情报和调查进度我都需要知道。”她转脸看向胡枢,“包括国安。我的授权书已经报备过了,你可以随时打电话问问你的上级,我的等级是绝密三。”
“哇哦,只差两级,你就要被永远锁在地下保险箱里面了。”胡枢说。
“我不认为好笑。”娜塔莉亚说,“现在,我们开始吧,你们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李骥迅速介绍了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所有信息,胡枢把关于张副局的资料也分享了一遍。娜塔莉亚听完所有的信息之后,说:“全都是我已经知道的事情。”
“新一轮的信息通报会在明天这个时候举行。”李骥说。
“太慢了,三个小时。”娜塔莉亚说,“根据你们的机密等级,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请说。”李骥说。
“现阶段你们所有调查方向都是错的。”
“为什么?”
“你等级不够,无法告诉你。”
“我需要什么等级才能获取这些信息?”
“和我一样,绝密三。”
“机密一可以得到百分之多少的情报?”
“一。”
“这么严重吗?”
“机密二可以知道另外一件事情,算我送你的,记得还。”
“请说。”
“我知道的部分是百分之十。”
这句话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死寂。
良久,柯雨喃喃道:“我们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我不知道。”娜塔莉亚说。“没有人知道。”
过了一阵,李骥试探性地说:“我有一个假设。”
胡枢把脸扭到一边。
“请说。”娜塔莉亚严肃地回应。
“他们都是棋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利用了。”李骥简短地说出自己的假设。
“对。”
胡枢立刻把头转了回来,说:“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你的等级不够,无法告知。”
“那他妈我们怎么查?”胡枢说。
“这是你们的问题。”
“柯雨,调取张副局和王瑶瑶的所有活动轨迹,配合天网系统做出时间线来,我要知道他们究竟遇见过什么人。”李骥思索了片刻,立即指挥道。
“现在,我们至少有可能逮住一个人。”李骥回过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其中一个画面里,一位带着口罩的,眼睛宛如琥珀的人正看着监控头,仿佛在与他对视。
娜塔莉亚在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立刻冲了上去关掉所有的屏幕,说:“从现在开始,事件调查等级提升为绝密三。你们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柯雨立刻问。
“你的等级不够……“
“够了,不要再给我们说这种东西,这到底是什么,他是谁,为什么是绝密三,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胡枢冲上去,揪住娜塔莉亚的衣领,但一瞬间的事情,娜塔莉亚顺着他的动势轻轻一退,膝盖上顶,击中了胡枢的小腹,然后她抓住他的手,在扯向自己的过程中用右肘击中他的胸口,最后右手掌在他的脖颈处狠狠一推,将他放倒在地。
柯雨瞬间拔出了自己的枪,瞄准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将自己的双手举过头顶,说:“是他先动手的。”
“一个故事可以有很多版本。”胡枢在地上又咳又呕,但还是挣扎着说了出来,“这里没有监控。”
“我的纽扣就是摄像头。”娜塔莉亚说,“数据实时上传至我们总部。”
“操。”
柯雨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枪,说:“不好意思,机密二的房间是有电磁屏蔽的。”
“你们可以向我提出三个问题,我只会回答是或不是。”
“你认识那个男生,你们对他有所了解,前一阵法国的爆炸案与他有关,所以罗威尔才会出现在我们这里,想要建立全球联网的通缉系统。是吗?”李骥立刻问到。
“是。”
“所有了解他,知道他,涉及到他的人或事情,一定会造成大规模人员伤亡,所以保密等级才会提升至绝密三,是吗?”
“不是。”
“他是一个人行动吗?”
“不是,不认为是。”
“谢谢你,我会尽快提升我的保密等级,请你相信,真相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一定可以帮上忙。”
李骥说完,就按住柯雨的手,让他放下自己的枪。然后他搀扶起胡枢,礼貌地离开房间。
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娜塔莉亚说:“你是一个好人,你不要提升你的保密等级,不要参与这件事情。”
“为什么?”李骥问。
“Und wenn du lange in einen Abgrund blickst, blickt der Abgrund auch in dich hinein.”
然后门被关上了。
“她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胡枢问。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柯雨说道,“尼采这个疯子说的。”
“咱们就这么算了?”胡枢说,“绝密三,我靠,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知道真相。”李骥说。
Preview:
……
“娜丽,你一定要小心。在古时候,牵机药是用来杀皇帝的药,你明白这有多危险吗?”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调查员-李骥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