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多

85、第 85 章

　　“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样用身体抵住并不可能持续很久，虽然翠玉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坍塌也是个缓慢的过程。

　　“除非找到另一个圣杯……”克琳希德的言辞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这一次连我也不禁苦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糟糕啊……”

　　“不，我有办法。”阿兰沉声说道，“但在那之前，有些话我要告诫你们。”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个冷峻的北欧人集中过去，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的一线希望。

　　“在本源之中……千万不要弄伤自己，只有这样，等到下一次胎动的时候，才能活着出去……”

　　还没有等到他说完，我立刻就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了。但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阿兰猛地一窜，爬上了翠玉录的顶部，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眼球摘下，塞进了那个窟窿之中……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地嵌入了其中。那一刻，翠玉录居然停止了坍塌！保持着微微的倾斜。

　　“是全视之眼！”凯伊神甫叫了起来，他的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浑身冰凉，凝视着这个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北欧人。他正捂着鲜血淋漓的右眼从翠玉录上跳了下来，身体一点点地开始变淡，似乎同周围的混沌融入了一体。

　　我看到他艰难地走到克琳希德面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动了动嘴唇，挤出了一个从不曾见过的微笑……轻轻拭去了克琳希德眼角的泪，阿兰就这样在我们眼前彻底地消失了……化作了本源的一部分。

　　“他又救了我一次。”

　　克琳希德瘫坐在那里，低着头久久地不发一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她的心中一定不怎么好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凯伊神甫和克琳希德就这样双双坐在地上，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下次胎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或许是下一刻，或许是明天，或许……永远也等不到了。”克琳希德过了很久才幽幽地回答我。

　　“若是能活着出去，您打算去做些什么，克琳希德小姐？”

　　直觉克琳希德的身子微微一震，她猛地抬起了头正视着我，眼眸中看不到一丝动摇或是犹豫。

　　“我要去寻找另一根石柱，象征水、不会融于火的‘亚伯’！我们的世界得到了科学的启示，却还没有得到灵魂的！”

　　看来翠玉录所辐射出的伟大学问，她同样也看见了。

　　继而她微微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了起来：“寻找真理……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

　　“那么凯伊神甫您呢，出去后打算去做些什么？”

　　“神会引导我的。”凯伊的声音此刻透着一股宁静与坚定，“虽然有关过往的一切，教会告诉我的不一定是事实，是真相，但是……人的信仰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动摇的。”

　　我点了点头，知道所有人总归是最终殊途的。

　　“时间轴倾斜了……即使活着出去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克琳希德忽然说道，“我们的时间只是世界时间轴上的一个个小点。”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您或许不再和菲利普是同一个年代的人物；意味着……也许法国和英国再也不用战争；意味着……可能您所知道的一切都不再是事实……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倾斜，灵魂总会以不同的形式相聚的。”

　　“也许恋人会变成仇敌，父母会变成兄弟……谁知道呢。”

　　“这么说来我可以去凯撒的时代了？”凯伊神甫不痛不痒地开着玩笑。

　　“没有那么夸张，这种程度的倾斜，只有几十年、至多百年的偏差而已……不过对于一个生命维度只有几十年的凡人来说，或许已经超出了所能承受的范围。”

　　“那么留在外面的这些人会怎么样？”

　　“不知道……不过既然被传授了这伟大学问，也许会去传播、会去应用、会去建造另一个巴别塔吧……洛森女士他们一定不会辜负先人的遗托。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够齐心协力，但愿不要再发生那个时代的悲剧……”

　　“不若鼓励他们去成立个特殊的组织吧。”凯伊神甫忽然插口道，“将这些学问者有效地组织起来，应用起来，不再为语言所困惑，不再为叛逆所烦恼……在人世、开创出神所喜悦的天国。”

　　“以玫瑰十字的名义？”

　　“不，以巴别塔和全视之眼的名义……”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也许我可以去试试，比起洛森女士或是布鲁姆斯他们，我想我更合适做这些。”

　　“我还是坚持当年的看法，认为这伟大学问应该有不列颠来继承。”

　　“我是诺丁汉人。”

　　“不是阿□□翁人了？”

　　“不，已经不是了。”

　　克琳希德稍稍一沉默，忽然笑了起来，柔柔的浅笑。明眸中映出了美丽的光泽，就好像是重新拾回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哼……或许是个好主意呢……我觉得您若是成为导师的话，也许可以从拉斐尔或米卡尔当中选出一个来当自己的助手。”

　　“这样的话您还想不想再次见到我的脸？”

　　“不想。”克琳希德闪着泪光的眼泛着柔柔的笑意，“不，是永远不要。”

　　“真巧，我是也这么想的。”凯伊神甫忽然也笑了起来，是扯去了伪装的笑容，“永别了，我的恶魔新娘。”

　　“嗯！永别了……”

　　“对了，苏菲亚小姐呢？您出去打算去做些什么？”

　　克琳希德忽然转身向我问道。我望了一眼翠玉录，沉默了半晌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想去找个合适的……葬身之所，事实上，一年前之前我就应该死去了。”

　　她微微有些诧异，说道：“即使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也不愿意去改变些什么？”

　　“嗯，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满意这样的人生，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事实上我为此感到自豪。”

　　“我甚至觉得……其实团长大人诗中所说的‘正义的弃袍’……其实指的就是我吧。”

　　“唔，或许我们三个会来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巧合。”我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