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泪适他乡，忽如雨绝云》surongkafei

35、伏魔殿重逢

　　你带着聂怀桑，一路杀上去反而成了最先到达伏魔殿的人。

　　其他人虽落你一步，倒也没有落下多少。不过一息便也赶了上来，众人见你带着斗笠尽是眉头一挑，但想到你也是来［讨伐魏无羡］的，倒也没有说什么。

　　殿门口守着的正是温宁，他看着你眼底有些动容似乎是想同你搭话。但你背后是上来讨伐的仙门百家，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宗主！”一群聂家子弟赶了上来，看到还拉着你的聂怀桑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女侠护着我们宗主，聂氏必有重谢！”一个类似统领的人拱手道。

　　你垂首，并没有答话。“这位女侠话少，哈哈哈……”聂怀桑尴尬道。

　　“温宁！”匆匆赶上来的江澄看到守在殿门口的温宁脸色阴沉下来，挥动紫电就想向他抽过去。温宁心中有愧，自然是不会躲的。

　　眼看江澄的鞭子就向他面上抽来，温宁闭上眼睛僵直地站在了原处。可他等了许久，也没见鞭子抽过来便挣开了双眼。

　　你拽住了紫电，挡在了温宁身前。温宁看着你纯白的背影喃喃道，“岚姐姐……”

　　“你是什么意思？！”江澄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众人看着你站在他身前的样子纷纷议论起来，“怎么回事？”

　　“管他怎么回事，帮助温氏余孽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姚宗主冷笑道。

　　“没错！”“就是！”

　　不放心温宁一个人守在殿门前，匆匆赶来的各家小辈们看到眼前状况眼睛都直了。蓝思追看着你腰间半只黑鱼佩，不禁喊出了声，“阿娘！”

　　你闻声转过身去，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抿了抿唇，“你是……阿苑？”蓝思追看着你眼眶一热，走过来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待到他走到你面前，你才发现他已经比你还高一点了。你看着他泪花花的眸子不习惯地将他揽住轻轻拍着他的背。

　　直到魏无羡从伏魔殿内走出，你轻轻拍打安慰着的手登时僵硬。

　　万籁俱静，这天地间似乎只剩彼此。扑通……扑通扑通……沉寂许久的心脏一下子苏醒过来，此生，此时此刻只为了眼前的人心动。

　　不必解释，不必多说，只一眼彼此便能认出心中人。

　　“舅舅！”金凌迟疑了一下喊道。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过来。”

　　金凌左看右看却是犹豫着没有动身。江澄一记眼刀便是扔给了魏无羡。但凡魏无羡把他的话听进去一点就安安分分躲在莲花坞，也不会出这些事。

　　可现在，魏无羡的目光直追着你的身影，连片刻也不曾离开。

　　与此同时，其他世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赶了上来，黑压压一片越聚越多。那群世家少年反应过来也纷纷冲出伏魔洞，口里叫道：“爹！”“阿娘！”“哥哥！”拥入了人群之中。

　　“他穿的可是蓝氏的校服，怎么唤这女子娘亲？”一个仙子小声道。

　　“谁知道呢，蒙着面显得倒是神神秘秘的，谁又知道不是又一个被藏起来的呢。”此话明显是内涵了前家主青蘅君。

　　蓝启仁站在人群里，眼中除了疲惫，或许更多的是失望，“忘机。”蓝忘机回过神来，低声应道，“叔父。”

　　脚步始终没有动过。

　　你松开蓝思追，深深地弯下腰朝着蓝启仁行下大礼。若是没有他蓝启仁的默许，像你这样的“歪门邪道”又怎么可能会被蓝忘机带回云深不知处呢。

　　蓝启仁深深地看了你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像从前做的那样摸了摸蓝思追的头，“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阿娘…”蓝思追哽咽的声音，让你心酸至极。

　　你取下斗笠，坦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底是沉睡了八年时光，你比一开始清瘦了许多，原本合适的弟子服穿在你身上也显出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你沉着冷静地朝着你心心念念的人走去，再也没有移开一眼。你每进一步，魏无羡的喉头便干涩一分，待到你走到他跟前，魏无羡眼眶里的热泪便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直直地落了下来。

　　他喉头干涩得紧，小心翼翼地抱住你，却只能摸到你身上因为消瘦而硌人的骨头，千言万语登时哽了下去，“你怎么又瘦了……”

　　你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闷闷地出声，“回去之后，给我做桂花糕吧。”即使里面包了辣酱也没有关系。

　　你们旁若无人的拥抱更是把在场的众位给雷了个遍。观察片刻，终于有几个年长的家主有些犹疑地议论道，“这莫不是十六年前身陨的禹岚仙子？”

　　“我瞧着也像，可是……”众人对你抱着魏无羡的举动甚是不解。

　　当年不夜天一战，魏无羡刺了你胸膛一剑随后跳崖的事天下皆知。至于金光善的灵识被你撕碎一事也因为后来在某人的操纵下被压了下去。

　　而能够压下一件事的只能是更大的丑闻。

　　比如，金光善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设计你将你囚禁，你拼死不从在他人的帮助下才逃出生天。

　　毕竟当时金光善放出的消息便是你和温氏的人被剉骨扬灰了，而你出现在不夜天则是反驳了这件事最好的证据。

　　再加上金光善好色成性的名声，众人自然是相信了。死后金光善更是顶着这样的恶名遭受世人的厌恶和唾弃。

　　至于后来不夜天一事更是将你从所谓的［泥潭］里给拉了出来，千错万错是魏无羡的错，同你是没有干系的。

　　泼在你身上的泥水，全被洗刷了个干净。最多不过，世人也只是感叹一句你禹岚喜欢上了一个魔头，帮助不成反被杀，当真眼瞎。

　　有这么大能量做到这件事，也愿意做这件事的人自然只有一个——金光瑶。

　　分明那时他在金家的地位也尴尬，可他还是将你身上背负的恶名给摘了个干净。

　　长一辈的对此缄口莫言，年轻一辈的也只了解大概，对你不利的都成了传言，听说。

　　“既是十六年前名动天下的禹岚仙子，怎么可以和魏婴这等奸邪之辈站在一起呢？”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子站出来指责道。

　　魏无羡听到这话手一僵，你转过身去看着尽是这副表情的众人，轻轻牵住魏无羡的手淡然道。“有何不可。”

　　“这这……这！”她看着你淡然又平静的面庞和太过理直气壮的话语，不禁伸手指着你们，面上一片骇然。

　　“我可是听闻着你们的事迹长大的，你们怎么能？！”她指着你和蓝忘机的手微微颤抖，“禹岚仙子也就罢了，含光君你呢？魏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蓝忘机神色淡漠地站在你们身旁，没看她。这位仙子眼含泪光道，“既是如此，枉为名士！”

　　魏无羡紧紧地握着你的手，神色无奈，“你们又来了。”

　　苏涉背着他的那把七弦古琴，也站在人群之前，悠然道，“若非夷陵老祖刚回来就生怕天下人不知，大张旗鼓地刨尸抓人，想必我等也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光临阁下巢穴。”

　　“才没，小岚子，我绝对没做过。人不是我绑来的，更没有刨人家坟墓的！”魏无羡看都没看苏涉，紧张兮兮地对你道。

　　他可以接受天下人的污蔑和唾弃，却不想你也误会。

　　你轻轻点头，“我知道。”

　　苏涉自做宗主以来什么时候这么受人轻看了，顿时怒从心来，“魏无羡！”“干嘛，就你声音大啊？”魏无羡不耐烦道。

　　“哼，前日敛芳尊在金麟台被不明人士刺杀，身受重伤，现在泽芜君都还在全力救治！我看八成也是你捣的鬼！”苏涉气愤道。

　　“……这，前些日子我在云梦见过魏前辈，兰陵和云梦相隔甚远，怎么可能是魏前辈呢。”欧阳子真轻声道。

　　“他大可不必亲自前去！”苏涉瞪了他一眼道。

　　“可是我觉得魏前辈不像是付得起钱的人啊………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感觉魏前辈其实是来救我们的。”说话的又是欧阳子真。

　　然而，他父亲立刻斥责了儿子，“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他魏婴手段那么多，做到这个有什么难的？”苏涉道。

　　江澄站在人群中眉头紧蹙，他当然知道前些日子他在何处，只是他现在的立场却很难为他说几句话。

　　“我有手段？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手段？”魏无羡无奈道。

　　“血洗不夜天，三千修士的命你怎么还？！”一个修士愤怒道。

　　“三千修士？未免也太看得起我魏某人了吧？何必呢，非要这么轻贱自己。仙门百家这么多，要找几个个中翘楚应该不难吧？”魏无羡道。

　　“这是血债，你难道还要同我讨价还价？”这修士气愤道。

　　“等会儿，我没有想跟你讨价还价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什么脏水都往我这儿泼，现在，我当然还是比较在意本人的名声的。不是我做的，自然不想硬抗。”魏无羡拉着你的手紧了紧道。

　　“名声？你的名声十多年前就臭了！”姚宗主不屑道。

　　“让救人的时候来的慢，逞能顶嘴的时候倒是一个儿比一个儿强。”蓝景仪撇嘴道。

　　“景仪！你小声一点！”蓝思追拉了他一把道。

　　“唉，好了，知道了。不说就是了。”蓝景仪撇过头去不看你们。

　　“反正有些人就是做得却让人说不得，切。”声音完全没降多少，一旁的姚宗主气得脸色涨红，又碍于蓝启仁的面子不敢回嘴。

　　正在此时，树林之中，又传来簌簌的异响和咕咕怪声。

　　蓝启仁道：“诸位小心！新的一波凶尸来了！”

　　闻言，众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看向站在伏魔洞前的你们，“别看我了，又不是我控制的。有这空看我，还不如去看凶尸去。”魏无羡道。

　　众人横他一眼，拿起兵器和窜上来的凶尸厮杀起来。可不过一息，剑芒暗了大半，求救的人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我的灵力呢？！”“师兄过来搭把手！”

　　你眉头一凝，冷声道，“进洞！”众人停了一瞬，闻言也着急忙慌地要进洞去，苏涉忙高声喝道，“不能进去！这一定是瓮中捉鳖之计！里面一定有更危险的陷阱在等着我们！”

　　听他这么一喊，众人又猛然惊醒，犹疑不决，魏无羡劈手甩出六十多道天女散花符，道，“死在外面也是死，死在里面也是死，左右都是死，进去还能拖一拖，你这么急着让所有人一起死，什么意思啊？”

　　“你们到底进不进啊？你们不进我先进了，不好意思，走走走走走，大家都快进来！”聂怀桑看着源源不断往这里赶的凶尸眼睛都直了，忙往洞里跑去。

　　“大家进来吧，殿内画有阵法，补一补还是能用的！”蓝思追道。

　　这时，欧阳子真也叫道，“阿爹，别杀了！你信我，进去！我们刚刚才从那洞里出来，里面没有什么陷阱的！”

　　其余几名少年也叫了起来：“是啊，里边地上也确实有一个大阵！”

　　蓝忘机震退凶尸，看向蓝启仁道，“叔父！”蓝启仁嘴角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想着门生们的性命终究是别过脸去，举剑喊道，“小心进去！”

　　有他们带头，剩下的人都立刻决定不再负隅顽抗。即便万一殿中真有什么洪水猛兽、妖魔鬼怪，前头也有四个高个子扛着，连忙蜂拥而入。最后，只有秣陵苏氏那一批人还没动作。

　　魏无羡道：“咦，苏宗主，你不进去吗？很好，那你就留在外面吧。不过大家不是都没了灵力吗，你留在外面，岂不是送死？勇气可嘉。”

　　苏涉扫了他一眼，阴郁的眉宇不住抽动，也带着门生们进殿了。

　　“你也进去。”魏无羡松开你的手，咬破手指看着你道。

　　你摇了摇头道，“给我点时间。”九十多年，你学的最多的是阵法，戮杀的阵纹你早已熟记于心。

　　魏无羡顿了一下，看向了蓝忘机，“你还行吗？”蓝忘机微微点头。

　　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做不做得到。

　　“阿宁，进洞！”你冲着那边还在杀凶尸的温宁喊道。温宁一愣，“好、好的岚姐姐。”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洞里。

　　洞里的人看着冲进来的温宁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一个个地都举着剑警惕地看着他。温宁顿了一下，直接退到了角落。

　　见温宁走了，你才沉下气来，用峨眉刺戳破了手心。关注着你这边的魏无羡眉尖一跳，一用力挥剑将身前凶尸身首分离。

　　你这具身体躺了这么多年，猛地一放血，身体煞为不适，眼前昏昏沉沉地。“用我的！”魏无羡急地拉着你道。

　　“不行，不能用男子血。”你撑起身子答道，终于画下了最后一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峨眉刺给插进了阵眼，这才成了阵。

　　戮杀阵成，以少女的纯阴之血为引，结凶尸相斗。壁垒外的凶尸缠斗起来，一时之间血块横飞，断肢也洒了满地。

　　魏无羡搀扶着你站起来，捧着你已经愈合不再流血的伤口满眼都是心疼。

　　“无事，我体质特殊，伤口会好得很快，不会留疤的。”你回想起绵绵从前曾经说过，女子有疤会被嫌弃一说，不知怎么的竟然也有几分紧张起来，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