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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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五日，上午十点。
茂林以“时间”为名的网站正式面向全世界公开。
A市大学第二教学楼，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概率统计课程，明明有课，教室内却空无一人。
不过没人在乎，因为老师也没来。
元光电子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经理焦头烂额。
无论是前端还是后端，架构还是算法，一半的员工突然提出要休年假。
剩下的一半休过年假，询问能不能休事假和病假的消息塞满了他的邮箱和手机。
国家安全局三楼，紧急会议。
投影大屏幕上，循环着“时间”的所有内容，每时每刻观看者都在不断对其批注标红。
太平洋的一艘邮轮上，金发碧眼的男人扔下手机，手忙脚乱地翻出电脑，在搜索引擎中打出“Time”。
代码无国界。
七年时间，从未公诸于世的时间迭代源代码，终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固若金汤的城池自己打开大门，高达万丈的壁垒消失，每一条路都是寻宝的坦途，每一个人都得以仰望眼前的瑰丽奇景。
人类智慧的灵光熠熠生辉。
转行已久的精英突然潸然泪下，想起自己多年前的陈旧梦想；皱纹纵横的老教授喜不自胜，用颤抖的手在本子上写下新的课题。
“时间”热度火箭般上窜，成为当天乃至于之后更长时间的最热点话题。
所有网站和所有平台、所有组织，哪怕是街边常常酗酒的老流浪汉，都在深切地关注着它。
而那些对代码一窍不通的人，更感兴趣的则是“时间”首页的一段视频和下面的文字。
英俊的男人不过三十，在茂林总部发表讲话。
“朋友们，我有一个朋友，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重义气、最真诚的朋友，也是我见过的最具有才华的人。”
“我们曾一起创业，我们曾一起生活，我们也曾在暗夜中互相扶持、蹒跚而行。我们曾经背道而驰，也曾经忘却这份情谊。但好在最终我们又站在了一起。”
“他是黎期，他写出了时间迭代、智能助手，为茂林提供了目前上市的所有核心代码，也为百万人营造了超越之前所有的全新体验。”
“然而由于一次测试意外，茂林引以为傲的系统彻底崩溃，他被卷入生命垂危的漩涡。只有找出产生错误的原因和解决方法才能将他再次带回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拥有时间迭代，我们却没有时间。茂林、乔氏、天记、开德数万名工程师夜以继日地工作，依旧无法看到希望的火光。”
“因此，我向你们求助。茂林献上所有的诚意，公开所有内部系统的源代码，来请求一个奇迹。如果你喜欢代码，如果你也有这样的一位朋友，如果你想要亲手战胜所有的不可能，请你帮助我们。”
“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感谢你的慷慨，谢谢。”
再往下是一个倒计时栏，鲜红的时间无情流淌。
还剩八十九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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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悬挂在半空。
没有时间，没有日夜。
甚至没有声音，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里世界中人不会死亡，但永远的寂静和孤独最终会让人迷失和疯狂。
没有例外，只有快和慢的区别。
来到这里应该有快十天了。
黎期丢下手里的笔。
纸笔都是现成的，随便进一家的门去拿就好，这个时候早就无所谓偷不偷和道德不道德。
内容是时间迭代的一些基础代码。
他大概是世界上第一个用毛笔宣纸写代码的人。
他的记忆力很好，多年前写下的东西，到现在依旧能默得一字不差。
又不敢停，怕一旦停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又要填满脑海，让他胸闷。只有强迫自己用代码填满思想，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只有前七天能够更改时间轴，现在命运已经决定。以后的一切生命都要在这里厮磨空耗。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外面能直接关掉空间栈，拔掉电源，给他永远的安宁。
应该是周焘不允许。
可是如果周焘能理解他，就不应该不允许。
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太苦了。
如果能有两个人，不，哪怕是一只动物，一条鱼，哪怕只有日升月落，四季流转，也会好过得多。
而不是永恒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寂。
可能又过了半天，一天？
日光依然耀眼，太阳悬挂在半空。
黎期颓然放下笔，兀自猜想现在是不是晚上，有没有到该睡觉的时候。
如果到了，他就应该去睡。
如果没有到，应该再写一会儿。
尽管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他还是想撑下去。
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黎期觉得现在可能应该睡了。
他躺在床上，静静分类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该开始计划明天要做点什么。
不该想其他所有的事。
可是外面的人怎么样了？
智能助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能顺利推出吗？
周焘……
周焘在干什么？他会想他吗？
他再也见不到周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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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茂林八楼。
商行舟到的时候，里面正在吵架。
他没进去，在外面等着。实木门的隔音效果良好，但依然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一个男声很激动：“你疯了，你这是何必……”
“……把自己也搭进去？”
“为什么是我……”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十分钟后，门被推开。
刘一西拿着一个文件夹出来，看到商行舟，恍然大悟，用文件夹点着他道：“你也早就知道是吧？”
“刘总……”商行舟说。
“没事，”刘一西并不在意他，反身对周焘恨铁不成钢，“周焘，你他妈是真的牛逼。”
周焘看了几秒刘一西的背影，目光转到商行舟身上，走到他面前问：“好了？”
商行舟把一个盒子交到周焘手上。
“辛苦你了。”周焘说，“没想到能这么快。”
商行舟目光追随着盒子，闻言抬头：“我们也没想到，不过还是在一些方面取得了进展。”
“只是……”他犹豫道，“周总你确定要去吗？”
出事以后，周焘鲜少地笑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商行舟悲戚地看他。
“乐观点。”周焘说。
商行舟回不了话。
“时间”网站公开代码后，开始收到一些陆陆续续的反馈。绝大多数是半吊子水平自以为是的分析，专业性够的寥寥无几，更别提能够为解决问题提供思路的。
他们这几家公司本就凝聚了国内七成的人才……
来到技术部，任思雨已经在空间栈旁边等着。
她看了看周焘，又看了看商行舟，扭起眉毛一脸纠结，想说话又觉得自己不该说。
“刘一西呢？”最后她自暴自弃地随便找了个话题。
周焘：“看了遗嘱气走了。”
任思雨看他的表情更加纠结。
“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你以后能留在茂林技术部，”周焘对商行舟说，“这里需要一个挑大梁的人。”
“我会的。”商行舟说。
“也希望你能帮我们照顾好任思雨，虽然她总爱帮着黎期怼我，还在小群里说我是个渣男。但这么多年，她也像我妹妹一样了。”
“当然。”商行舟看了任思雨一眼。
任思雨没出息地偷偷捂住眼睛哭了。
周焘最后看了一眼茂林，用手覆上空间栈的冰冷外壳：“那等我到了再联系。”
“保重。”商行舟说。
周焘笑了。
“对了，最后一句话。你知道黎期为什么要选你吗？”
“为什么？”商行舟忍不住问。
他向商行舟扬了扬手腕，上面是技术部紧急赶制出的手环：“他跟我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有才华、最优秀的人。”
商行舟用力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的世界却已一片朦胧：“……谢谢你们。”
周焘最后冲他点点头，走入传送门。
去迎接他和黎期的共同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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