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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身世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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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笙静静地伫立在岸边,看清风吹落柳叶在湖面上泛起浅浅的涟漪,一片浮云在天尽头飘荡,凝聚不散,很是好看。
“阿笙。”
不是师傅的声音,是。。。风笙的身形顿停,他缓缓转过身去,唤了声“大哥。”
玄君宇的身影像飘浮在山间的月影,仍是一袭墨袍,俊朗的脸上那睛清晰而好看的眼睛,难得带着暖暖的笑意。
“你回来了。。。”很普通的一句问候,仿佛这五百多年的分离只是弹指间,风笙嘴角微翘,临风一笑,襟袖楚楚,衣袂飘飘。
面对五百年不曾见过的幼弟,玄君宇的笑容带着淡淡的宠溺,他缓缓伸出手掌重复着年少时兄弟见面的方式。
“啪”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清脆的声响中透着重逢的喜悦。
“阿笙,父君找你回去。”
“是么,”风笙抬起头,“哥,你的身子清瘦了许多。”
玄君宇愕然,过一会儿他很僵硬地微笑了一下,“许是睡得久了,连记忆力也不好使了,这五百年发生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徒然醒来,总是有些不习惯。”
晚风兜转,从湖的这头略向那头,卷去散在空气中的一些寂寥。
他接着说道,“我们回去吧,父君怕是要等得急了。”
昆仑山大光明宫,龙君的书房,桌案上堆满了公文,南瓜大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
风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阿爹?”
龙君玄皎靖从叠着整齐公文中抬起头,“你终于肯回来了。”
风笙的脸上笑意盎然,“爹,不是叫大哥来唤我?一接到吩咐我就立马赶来了。爹找我有什么重要的是么?”
“不唤你回来,你哪里还记得我是你爹。你再在凡世乱跑,搅乱八荒九州的纲常别怪我这个做爹的没有事先提醒你!”
风笙的嘴角微微上翘,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爹你不会罚我的吧,我都没跟别人讲自己的龙君的二公子。”他把原先笼在袖中的长箫,我在掌心接着说,“他们不过以为我是侠义心肠,除强扶弱的风公子罢了。”
不理会小儿子的强词夺理,玄皎靖望着风笙那双琉璃似的眼睛正色道:“不管你是用什么身份溜去凡世,总之那只穷奇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了。”
“原来爹你已经知道了。。。”
“笙儿,凡世的天劫只能自己化去,我们不应该也不能出手,你跟着你师傅大司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悟透。”龙君的目中泛起一层沉郁,是一种深沉的寂灭。
“师傅说过,所谓大司命不过是在慢慢岁月中,推算这星辰对应的轨道,计算着即将到来的劫难,但面对着凡世的生死离别,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一个冷眼的旁观者。”风笙的目光透过窗棂遥遥望着远方。
玄皎靖一惊,他的小儿子眺望远处的眼神。那么安静,没有欢愉,也没有悲戚。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是神也有无能为力的事。”他伸出手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你从小就是这样一副真性情,我才将你送去伏星子那修性。罢了罢了,我也不知这样到底应不应该。”
他摆了摆手,示意风笙可以走了,一缕花白的头发从发间缝隙中流出来,在紊乱的风中飘着,有一种别样的寂寞和荒凉。
风笙慢腾腾地走出书房,看到玄君宇在门外等着他。
他微闭了一下眼睛,大大地笑了一下:“哥,你看从时候开始爹每次都会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幸好我还有有你这么优秀的哥哥。”
“君宇,你进来。”黑夜悄无人声的静谧。
听到玄皎靖的召唤,玄君宇来不及回应幼弟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来请你去老地方喝酒。”
“好”。只是一个字,回以默契的笑容,话音刚落风笙成一道蓝影远至某处,望着那疾飞的身影,玄君宇忍不住嘴角上扬,便转身走向书房。
“你们见过了?”
“是的,父君。”面对眼前的父亲,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拘谨,而父子间的对话,也只是一问一答,不及兄弟间亲近许多。
“风笙这孩子,从小与你亲近,我劝不了他,只能望你能帮衬着他。”
“是,不等父君吩咐,君宇也会的。”玄君宇点头,眼中一抹安定澹然的神色。
玄皎靖的眼直直地望进大儿子的眼里,只是那清俊的眸子,只是一望无际的波澜不惊。
“君宇,”龙君突然轻叹一声,“你是否有怪过父君偏心,从来都对你你太过苛刻?”
“君宇,不敢,儿子明白父君是为了君宇着想。”
“若你能这样想自是最好,我从小对你严加管教,自你开始求学便鲜少有休息的时候;待到你长大成人,又开始忙着处理国中事务,从来没有放纵自己的时候。五百年前和上古凶兽饕餮的那场大战后,你亦沉睡了五百年,现在你刚醒来,我又要你去保护胡闹的弟弟。”龙君的语气带着些哽咽,仿佛对着自己从来引以为傲的大儿子面前难得,显露慈爱的一面。
他萧索的口气令玄君宇轻轻皱眉,过了良久,他徐徐说道:“风笙小时身体不好,爹多疼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没能止住龙君的怔忪,他叹道:“从小我不管风笙如何调皮捣蛋总是由着他,即便是他不肯好好修习术法我也从不强求。不仅是因为他从小身体的关系,而是他自小没了父母,我这个当舅舅的总是希望能宠着他。。。”
玄君宇的笼在手里把玩的缎带顿时停住了,顿时满脸惊愕,一字一句地问:“爹你说什么,你是阿笙的舅舅,难道。。。”
“是,阿笙不是你的亲弟弟,是你的表弟,你娘的身体不好也不是因为生阿笙的时候难产,而是你姑姑生下阿笙就去了,你娘伤心欲绝,落下的病根。”玄皎靖苦笑道。
“是么,原来这样么,那么爹这秘密藏了这么久,今日又何苦告诉我?”玄君宇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眼睛却只是朝着那窗外的夜色。
这个时候,玄皎靖第一次分清了他这个大儿子什么时候是真笑,什么时候是假笑。
他很忙,忙着处理昆仑界的事务,忙着注意风笙的又闯了什么祸事,忙很多很多,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按着他的意愿从来不需要他担忧的大儿子真正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他自己想做的是是什么。知道父子间的谈话,一次一次以沉默收场。
他只是知道君宇是个好儿子,很多是在在老朋友以羡慕的口吻述说他的事迹的时候,除了这点之外,对于这个孩子,他一点也没有了解过。
“不要让他再牵扯到那只穷奇的事中去了,那关系到他的身世,我希望这件事变成永远的秘密。。。”
“我明白爹的意思了,”玄君宇打断他答道。
玄皎靖呆了一呆。
玄君宇的脸上露出柔和平淡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拍了拍玄皎靖的肩,随即认真的说道:“我们都有想保护他不受到伤害,无论是伤害来自哪里由谁带来。在我的眼里阿笙永远都会是我不惜一切去守护的弟弟。相信爹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目中有光彩微微一闪,朦胧笑意中有暖暖的光辉。
昆仑山偏殿屋顶,月色清寒寂静。一个人影站着,望着空中的月,箫身穿破云霄,听着仿佛跟了它遥遥地上天。
玄君宇缓步走过去,将手中的酒壶递给风笙一壶,两人只是相视一笑,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对饮起来。没有言语,却是万般情感都在其中。
浓郁到透黑的夜色,在比翼鸟的疾驶中渐渐迎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