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鹿八今

14、告别

　　花灯会没能看成。

　　柏幼雨推辞说累了，戚旌不勉强他，扶着他往楼下走，下楼时与严昱林四目相对，他停住，几步的距离，犹如隔着万水千山。
　　严昱林惨白着脸，唤他：“小雨……”

　　柏幼雨收回目光，扭头便走。

　　戚旌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对眼前人的狼狈甚是满意，他心中有股扭曲的、无法言说的快意，充斥膨大，叫他几乎笑出声来，但他没有，他只是很怜悯似的，保持着风度，打招呼道：“严公子。”

　　严昱林魂不守舍，顾不上他，抬脚便要追，可戚旌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并质问：“严公子，您要干甚么？”

　　“我不……”严昱林双目血红，突然忍无可忍，大喊起来，“小雨！小雨！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会永远等着你，永不食言！”

　　柏幼雨的背影远远一顿，他侧眸看向严昱林，那眼睛也是红的。
　　正在戚旌要掀开严昱林，赶忙将人带走，柏幼雨慢慢走了过来，略过戚旌，站在严昱林面前。

　　三月未见了啊，他瞧他第一眼，就知道他瘦了，胡子有多少日未刮了？怎么蓬头垢面的？

　　他抬头，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
　　他终究是逾矩了。

　　戚旌脸色一变，骇人的难看，他死死盯着那只手，眼神能吃人，在他快按捺不住时，那只手才垂了下来。

　　“昱林哥哥，”柏幼雨甚至笑了笑，“你此后珍重。”

　　千言万语，都不如这句来得锥心，来得干脆。说罢柏幼雨转向戚旌，在戚旌强抑着激动与欣喜的目光中走向他，揽住他的胳膊。

　　在严昱林碎裂的眼神中，二人缓缓同行，阿吉松开他，和金盏一同跟了上去。
　　严昱林跌坐在地，看他们上了马车，策马离去。

　　如若未曾动心，是否也可避免心碎？

　　柏幼雨在马车上时一切如常，平静过了头。戚旌却不敢再动手动脚，小心谨慎地揽着他，直到戚府大门，想抱他下车时，被拒绝了。

　　他疲惫极了，摇摇头：“我自己来。”
　　戚旌便缩回了手。

　　这幕似乎与几个月以前重叠，而如今他们成了亲，关系稍有缓和，又开始回到成亲前，他心中一慌，方才的欣喜一点一点被抽离出去。
　　就像被人泼了盆冷水。

　　果不其然，等回了屋，柏幼雨还是十分沉默，并不同他搭话，回话也是能简则简。

　　戚旌在此之前以为自己可以受住，不过是让他生几天气罢了，总比妻子跟别的男子藕断丝连强，若他不肯断，他身为丈夫，推一把又何妨？
　　可当尝过柏幼雨的温顺，他发现这一切都不一样，柏幼雨再不同他讲话，再不肯冲他笑——哪怕只是强颜欢笑。

　　他甚至不再让他碰，夜里，他缩在墙根，只推说身子不舒服。

　　有过沁心的甜，如何再去忍受无尽的苦呢？

　　他开始感到熟悉的痛苦。

　　那种捧着颗心，却被人无视践踏的痛苦，尽管他想献心的人从未理会过他，可冷落难道不是一种罪么？
　　他有很多瞬间都是愤恨的。

作者有话说

　　其实7哥不整这些幺蛾子小雨也会和他好好过下去的，毕竟小雨骨子里保守。
但是7哥不知道啊，他很没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