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鹿八今

15、有喜

　　柏幼雨足足一个月未展笑颜。

　　戚旌在三日后哄回了他，柏幼雨心软，禁不住他示弱，被抱了抱，便肯让丈夫为所欲为，他嫩颊染粉，鸦睫半垂，遮住所有哀愁，仿佛是个温顺的好妻子。
　　只是仿佛而已。

　　七日后戚旌发现他再不肯笑，不是不愿，而是真的笑不出来，

　　再到七月初三，柏幼雨陪老夫人用膳时突然狂呕不止，食不下咽，几度晕厥，老夫人吓得忙唤大夫。午间，戚旌得到消息，急匆匆往家中赶，等不及马车缓慢的速度，卸下马来策马狂奔，归家后却只见到了柏幼雨恬静的睡颜。
　　他不敢打扰，蹲下把脸放在他肚子上，犹带几分不敢置信，眼眶甚至有几分湿热，他抬起手抚摸，才发现原来手颤抖了一路。

　　阿雨有喜了。

　　半个时辰后，柏幼雨苏醒，便对上他欣喜若狂的笑脸，眼中带着水光。
　　二人执手相握，柏幼雨尽力想扯出抹笑。

　　腹中的孩子是他骨中血、肉中肉，哥儿本不如女子易怀胎，如今他嫁过来不过区区一个月半，便怀上了戚府长孙，自己的至亲骨肉，老天何等眷顾他？

　　可他这一月以来，沉浸在哀伤之中，对孩子的到来竟毫无察觉，今日大夫说，若再晚些，怕是要小产了，保胎都来不及。
　　他这个母亲，何等失职？

　　自古以来，出嫁从夫，他既已嫁人，本不该残留那些非分之想，闹脾气，说白了不过依旧心有不甘，更存着对丈夫的怨。
　　虽然这一切都是万万不该的。

　　然而尽管曾他尽力压下心头火，尽力忘却旧情，尽力做好戚家少夫人，他的丈夫却还是不满足，毁了他心中的净土，往后他每想起一次，便想起那紫衣女子的笑颜，暗暗描绘她的肚子，他的过往已面目全非，他也痛啊。

　　他痛到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戚旌握他片刻，见他就是露出不笑意，眼中泪光渐渐散去，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他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一时得意忘形了。
　　他竟忘了柏幼雨并不爱他，哪怕怀了他的孩子，心中也不见得有多情愿。

　　此时乌云蔽日，天气闷热，半开的窗被吹进来阵阵风，那风是暖的，扑到身上是温的，两人身上明明有汗，却不约而同感到心凉。
　　他们静静坐着，很快，扑到身上的风夹杂了冰凉的雨丝，柏幼雨回神，体虚的身子打了个寒颤。

　　戚旌马上替他将被子掖了掖，并起身关窗。

　　柏幼雨咬唇，可怜兮兮道：“热。”

　　戚旌伸手触碰他滑腻腻的脸，极温柔，怕一不注意就碰碎他似的，又俯身亲吻他的额头，“乖，不能着凉。”
　　意思是只能忍着。

　　柏幼雨刚知晓自己有了身子，心比琉璃还脆，他起身想钻进戚旌的怀里，戚旌却摁住他，自己上床把他搂着，温热的掌心捂住他的肚子。
　　他问：“难受么？”

　　戚府上下沉浸在欢喜中，倒还没一人问过他难不难受，许是看他模样便知道他好受不了，所以不问，可一旦有人问了，他霎时间便有点委屈，有点想撒娇。
　　可他对着戚旌从未撒过娇呀，他有些踌躇。

作者有话说

　　长孙——不管孙子孙女，都是长孙，不是未卜先知。
上集是冷战，这集是貌合神离，嘿嘿。
本质是甜文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