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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试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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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来找老头子要什么?老头子这里什么蛊虫都有。”他说着便又跳离了二人身边,在满室架子边走来走去,“这些瓶瓶罐罐里,都是我的宝贝蛊虫!”
“前辈……”刘鸿隐行了一礼,打断他不着边际的话语,“晚辈二人此来,是想向前辈打听伯照图谱的所在。”
“伯照图谱?”老者神色一郁,慢慢地冷了脸,一时间竟与适才疯癫的模样判若两人,“小子们既然找到这里,多半知道伯照图谱的作用。”
刘鸿隐和零七点点头,算是默认。
“图谱所记载的心法,唯有身怀异能之人方能操纵。当今世上,这异能之人仅剩一位。你们拿了图谱也是无用,老头子劝你们还是少做无用功。”
他说话之时,零七一直低头沉吟,此时回头询问似的看了刘鸿隐一眼,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才开口道:“晚辈来自秦家,家中自有那位异能之人。”
老者阴郁着一张脸,眼神在零七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才冷冷道:“既是来自秦家,便当知道秦家确实曾有一位身怀异能之人……不过多年前便已过世。”
多年前便已过世?
此话一出,零七便是一怔。若是早已过世,为何真正的秦飞扬还如此在意伯照图谱?若是早已过世,老者口中那仅存的身怀异能之人又在何方?若是早已过世……岂非说明眼前这个“秦飞扬”是假的。
零七退了半步,刹那间调转内力全神戒备。
老者盯了他半天,忽然又放松了语气:“小子慌什么?你是不是秦家的人,和老头子无甚关系。”他慢慢踱到刘鸿隐身边:“反正仅剩的那个异能之人也不知在哪里,老头子守着个破图谱也烦了。”言及此处,他“刷”地凑近刘鸿隐眼前,二人面对面对视,中间不过几寸光景。
对方突然发难凑近,刘鸿隐却连眼都不曾眨,仍是谦和有礼:“前辈请说。”
“玄门传人果然有些胆识。”老者又“刷”地将一张脸缩了回去,“老头子欠玄门一个人情,若你们一意孤行非要图谱,老头子也不是不能指条路。”
“如此多谢前辈了。”仍是刘鸿隐那三分有礼,七分自持的声音。
“不过,”老者的声音重新恢复了疯疯癫癫的调子,跳到零七面前,“这个小子身体不错,来给老头子试试蛊。老头子高兴了,自然指点你道路。”
零七原本并不在意试蛊一事,能替主人得到图谱线索,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记着洞口的教训,再不敢随意做主,只得向刘鸿隐看去。
刘鸿隐皱了皱眉,却压住了怒气,只是开口问了句:“不知前辈想要试哪一种蛊?”
一听有人试蛊,老者立刻兴奋起来,自桌上拿起一个小瓶:“嘿,就是这个。没啥,就是吃点骨髓,有点疼。你放心,三天之内死不了,够你去拿图谱了。”
零七看的出主人很不高兴,却不知该怎样做。主人不置可否,他又不敢逾越做主,心中万千念头都只能压制着,站在原地低着头。
片刻,便听刘鸿隐礼貌地问道:“前辈这蛊虫,想必十分珍贵?”
“那当然!你以为这些虫子生下来就是蛊么?老头子炼的蛊虫,最少也要三年五载。这些瓶瓶罐罐里随便挑一个,都是世间仅有。”老者得意洋洋地道。
刘鸿隐一副敬佩模样,转头向零七使了个眼色。看了看老者手中小瓶,又看了看零七手掌,眼中滑过一抹狠厉,随即化入温和:“前辈如此期待,你便去替他试试吧。”
那人怔了怔,回过神时便已经懂了。接过装着蛊虫的小瓶,退后几步,站在室内架子旁边,与老者拉开距离。口中仍恭恭敬敬道:“晚辈一路奔波有些疲惫,手上不稳。若是一不小心失手打翻几瓶,捏死了几只……”说着,手中发力,便要将那蛊虫连瓶一起捏碎。
“慢慢慢!”老者一边大喊,一边暴躁地抓着头发,“小子,你敢威胁我!”
零七却不以为意,左手搭上身边架子,随意摸下两瓶,面无表情地向对方晃了晃,算是挑衅。
“住手住手!”老者急得在原地转来转去,猩红着双目,恨不得将这个威胁他的小辈一掌拍死,又顾忌他手中的瓶罐。
刘鸿隐在一边抱胸淡淡看着,任由零七将那老者逼得团团转。只觉得自家暗卫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竟也颇为有趣。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只要一个眼神,一点模糊的暗示,他便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将事情做的妥妥帖帖。
“臭小子!臭小子!”将这三个字翻来覆去骂了半天,老者似是想不出什么新的词,“我就是给你指明了路,你也是去送死!”
“晚辈实在抱歉,”零七的语气里却并无一丝抱歉的调子,“若是前辈指明道路,晚辈自然早些去送死,不在这里惹前辈生气。”
“老头子告诉你们便是!你给我把瓶子放下!先放下!”老者双眼红得似要喷出火来,而零七仍是抓着瓶子在手里晃动。
“前辈已经答应,想来不会反悔,你便放下吧,小心摔了前辈的东西。”刘鸿隐出言,制止这一场闹剧。
“哎呀,轻拿轻放,轻拿轻放!”老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似自己的孩子被人欺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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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条路没有?”老者没好气地说着,随手一抬,所指之处果然有条阴暗狭窄的小路:“沿着路走,向下三层有一石棺。从石棺进入暗道,暗道尽头有间密室,图谱就刻在密室的墙壁上。”
两人知道话外有音,便静静听下去。
“密室里守着一只蛊王。”老者顿了顿,似是有些得意与不屑,“臭小子可知道什么是蛊王么?”
来七星岭的路上,零七曾给刘鸿隐大致介绍过蛊虫相关常识。蛊王自然也包括在内。
蛊,本是毒虫凶兽互斗吞食而来。蛊王,则是由上千种成形蛊虫互斗吞食而来。其毒性与凶残程度,自是远超一般蛊虫。
两人默契对望一眼。零七表示不知,刘鸿隐则点了点头道:“晚辈略知一二。”
老者从鼻腔“哼”出一声:“玄门的传人,知道也不足为奇。那蛊王,本是藏这伯照图谱之人所养。主人死了,蛊王却还留在密室,一心一意守着图谱。”
“蛊王有多厉害,玄门的小子既然知道了,老头子也懒得再说。不过……”老者的声音突然向上扬了扬,“即使你们杀死了蛊王,也没什么用。”
“密室是当初藏图谱的人所设计,建在最深的地下,顶底与四面全部封死,只有一扇石门通向密道。门上设有机括锁芯,蛊王一死,石门落下,机括锁死,再无打开的可能。”
“所以,你们要么陪着伯照图谱一起埋在这古墓里,要么就放弃图谱,在门落下前离开密室。”
他言罢,发现两个年轻人略锁了眉,各自沉默,心中不禁有些舒坦,仿佛报了刚才被威胁的大仇:“嘿,伯照图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一个人为其他人承受伤害,又不是什么好事。两个小子想通了就速速离去,老头子一看你们离蛊虫这么近,就全身不舒服。”
却听那个冒充秦飞扬的年轻人略一思索,问道:“可否向前辈借一火把,一火折,笔一支,白纸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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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七一手按着龙鳞,一手持着火把,在前方探路,刘鸿隐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家暗卫的身影,若有所思。
路虽蜿蜒曲折,却并没有多少分叉路口,是以石棺并不难找。
石棺盖不重,零七一人足以搬动,刘鸿隐便也不插手,站在一边看他将火把插在墙壁旁,走近两步,欲言又止。
刘鸿隐暗暗叹了口气,最近自家暗卫一开口,便是不知轻重死活的话。这副“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模样,已经可以预料他又要说出什么来惹自己动怒了。
即便如此,他仍是挥了挥手,无奈道:“想说什么,说吧。”
“下面过于凶险,可否请主人在此等候?”
知道对方还有后言,刘鸿隐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石门落下后,请主人移步门口,属下会将墙壁上所刻图谱内容念出,劳烦主人以纸笔记下。”
零七强压着心中的不安,低头把话说完。对方良久没有回答,想是已经动怒。他抿了抿唇,深感自己无用。明知擅做主张是主人不可触碰之线,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
主人是该生气的,是该不要自己的。
想着便要跪下去,却被对方在臂上一扶。零七有些不解地看过去,见刘鸿隐满目怒气,却似乎……正强自压抑着不爆发出来。
一瞬间的自责,将零七压得喘不过气。王爷动怒,无论打罚弃置,自是不敢置喙。可……可为何他要压着怒气,不加训斥责罚?
那一刻,零七觉得自己是真正该死。
眼前这人,是整个淮南郡的主人。以后,还将主宰整个天下。这世上有什么是他拿不到的?要人生死,谁敢阻拦?又有何人,敢让他压抑怒气,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如果有,零七便要他死。
顿了良久,刘鸿隐才在那僵硬的人手上捏了一记,缓缓道:“不该想的便不要想了,一起下去看看再说。”声音已如平常一般温和。
那人应了一声,虽还有些僵硬,身体已经动作起来。石棺盖移开,便是一道小门。推了推,小门便嘎吱一声向外转去。
零七小心下得密道,摸到那小门内侧,竟有个小小的锁扣。他心中一动,急急喊了一句“主人小心”。
刘鸿隐正欲跃身而下,忽听下面之人喊了一句,以为密道中有机关暗算,身形便犹豫了一刻。就在他皱眉犹豫的瞬间,石棺与密道相通的小门被下面的人全力关上,接着便是一声落锁之声。
石棺与密道的联通,便被这个小门完全挡住了。
密道里的人动作一气呵成,心里却紧张得无以附加。落锁声起,确定门已锁住,他才猛然靠住密道墙壁,紧张到发抖的肌肉贴着粗糙布衣,再贴着冰凉的粘土。第一次当面忤逆主人,即便有了心理准备,恐惧仍是一丝不少地袭上心头。
门外石棺传来低沉却危险的声音,很短,一字一顿:“零七,把门打开。”
他深吸一口气,撑着墙壁站稳身子,默默对着关闭的门跪了下去。
似是没有听到回答,门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平和的话语里带上了些许残忍了意味:“把门打开。”
“请主人稍等片刻……”闭了闭眼,零七的声音有些哑,“主人所要之物,属下必会全力为主人取得。”
门外的人却好似并不想听到解释,开始查看锁扣扣死之处,尝试开锁。同时加重了语气:“零七,一个小门拦不住本王多久。现在打开,本王不会追究你刚才所做之事。”
细碎的尝试开锁声在密道中显得尤为清晰,伴着冷冷的话语,零七只觉得每听一个字,心中便颤抖一下。他心知时间不多,这锁扣并不复杂,也不足够结实,主人总会将锁打开。咬了咬牙,起身猛向后掠去。
开锁之声不停,门外却再次传来声音,朦朦胧胧听不清楚。说的似乎是一句“图谱之事无需勉强,以你性命为……”
密道曲折昏暗,零七素来习惯在黑暗中行动,速度极快,是以后面半句尚未听清,人已在一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