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晚宴 ...
-
江家可谓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江离的父亲是与先皇浴血奋战打下半壁江山的开国将军,名声之显赫一想便知。
大将军江煊赫终生只娶了一位妻子,然而看似忠诚专一,实则不然,江煊赫年轻气盛时如同一匹种马,遍地开花,而江离便是江煊赫其中一位私生子,不过也是唯一一个被认领在外私生的江家少爷。
江夫人诞下两子,大儿子江景源,小儿子江景濯。
为了能削减江家的势力,江景源成年后便被派去戍守边疆,小儿子因为身体羸弱,一直到二十岁时才去边疆,而江离则在家养尊处优,与江夫人斗智斗勇。
江家的晚宴并非一个简单的山珍海味可以概括,江离向着威严可畏的江老将军和珠光宝气的江夫人行礼后,眼睛看向一旁一身玄色蟒袍,气宇轩昂的大哥,他可以说是完美的继承了江老将军的优点,剑眉星目,正气凛然。
江离恭敬地拱手行礼:“大哥。”
江景源礼貌地笑笑:“江离长高了。”
闻言江离嘴角抽搐了两下,二十几的人只是被夸赞长高了还真是高兴不起来。
然后又向江景濯行礼:“二哥。”
江景濯喜笑颜开乘机抓住江离的手,江离微笑不减生生抽离江景濯的禁锢。
江夫人见此咳嗽两声,朗声道:“既然都到齐了就坐下吃饭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了。”
江离有条不紊地吃着饭,正喝汤时,突然听见江景濯拔高声音道:
“父亲,孩儿此次去往边疆收获非凡,这次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江离拿勺的手僵硬了一下,不止他,所有人都僵硬了。
江老将军不自然地说:“如果还像上次一样夸赞自己的神勇就不必说了。”
嗯,还算委婉。江景濯讲故事的能力一等,上次为了渲染自己的英勇,他还绘声绘色的描绘了敌人血花四溅,身首分离的情形,让全家人硬生生提前结束了晚宴。
“非也,这次孩儿懂得分寸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竟然听懂话外之音了,江离点点头,有进步。
然而江景源却突然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说:“景濯,此事不讲也罢…”
这次轮到江夫人不愿意了,瞪了江景源一眼:“景源,景濯在外没有人可以倾诉,在家也不可以吗?而且,儿子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当娘的也想听听。”
江老将军也微笑点头表示默许,江景源对着江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绝望的看向江景濯。
江景濯无视大哥的眼神,转头把目光定格在江离身上,江离突然有种不祥之感。
“有次我在边境巡逻时,遇到蛮夷带领军队趁机伏击我们侦查的队伍,我们虽有所准备,但毕竟寡不敌众,作为将领我与他们激烈搏斗,然而终是落了下风,我的部下纷纷阵亡,敌军士气大增,乘胜追击。
正当我与残余兵员撤退时,一支冷箭突然朝我直直射过来,我防不胜防,心想这下要交在这里了,心里惊慌失措,也是无比害怕,然而神奇的事发生了!”
江夫人听至此已经心疼地拧紧了眉头,大家都等着故事的转折,只有江景源一副将说不能说着急的样子。
江景濯将炙热的目光投向江离,激动的说:
“我大叫了一声‘小离!’然后箭就射进了我的肩膀,但是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后来我将此事讲给大夫,他也连称世间少有。你们说,是不是很神奇!”
饭桌一片死寂,只有江景濯不可抑制的声音。
江离心如死灰的闭上眼,承受着两道刀子似的视线。
“胡闹!”江老将军忍无可忍的吼了声:“你的猪脑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江景濯委屈又疑惑地眨巴着眼睛。“爹,我觉得二哥可能被误会了。”
江离决定自我拯救一下:“他的意思应该是,那一刻他想到了在京城里安稳度日的我,又想到自己身为边疆的战士,只有英勇的与敌人搏斗,像我等百姓才能太平无事地过好每一天。”
江老将军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
还未平息,江景濯兴奋地声音又响了起来: “果然三弟最懂我。”江离松口气“我当时就是想起了在京城的他。”
见大家还怔怔地看着他,深情地补了一句:“我就是太想小离了。”
江父忍无可忍的掀了桌子,指着江夫人,咆哮如雷:
“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又痛心地指指自己:“我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说罢愤然转身离去。
江离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籍,自己好不容易夹的一块胭脂鹅脯混杂在分不清颜色的汤水中,显然已经不能吃了。
这是今日唤东兴楼特意做的胭脂鹅脯。
江离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被江景濯毁了,不,又被江景濯毁了。
他把筷子掷于地上,转头看向身旁的肇事者。
江景濯的脸上还滞留着震惊诧异的表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敢置信:“干什么啊这么生气!把饭桌都推倒了,不是你们说要听的吗!小离最爱的胭脂鹅脯都没有吃上!”
江离感觉他快控制不住自己要拍死江景濯的冲动了,他死死地盯着江景濯那张愚蠢的脸,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闭嘴,孽畜。”
“你说啥小离?”江景濯没有听清。
倒是江景源惊讶地看向江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江离在家里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
江离换上笑容:“我说冷静点兄长。不要对父亲大吼大叫的。”
“哼”江景濯像被安抚了毛的大狗,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借机贴到江离身上说:“还是我们小离好,又大度又善良。”
江离也顺势把手上的油蹭到江景濯身上那套华丽的袍子上,呵呵傻笑两声。
“我先走了。”江景源受不了两个弟弟腻歪的样子,站起身掸了掸身上被无端溅上的酱汁:“我去屋里换身衣服,一身的油。”
江景源虽继承了江父的样貌,但是脾气却不似江父一般暴躁,是江家少见的沉默寡言,成熟稳重。
江景濯见大哥走了便拉住江离的手,亲亲热热的说:“我们也走小离,你肯定没吃饱吧。哥哥带你去东兴楼吃点好的去。每年这鹅脯都吃不上,哥哥今年给你补上。”
你也知道是每年都吃不上?你这罪魁祸首脸皮到底有多厚。
江离在心里将江景濯反反复复腹诽了几波,又把江景濯拉出来用蘸了辣椒水的皮鞭抽的皮开肉绽才放下了怨恨。
他把手硬生生地从江景濯的猪蹄里抽出来:“可以,我也换身衣服再去。”
江景濯看着江离从一脸阴笑又瞬间转换成如往常一般的笑容,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呆呆地点点头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