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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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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润玉的询问,麟羽只能支支吾吾。
不用她回答,润玉已经了然于胸:“看来果真是你放的了。”
麟羽只能羞愧的低下头,她不敢看润玉,却不妨碍她在心里猜测润玉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估计时间不短了,大约就是她揭发荼姚恶行后油尽灯枯的那段时间。
越想麟羽越是无奈,她是越死越退化了吗,竟然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早在润玉说要同她成亲时她就应该想起来的啊,没想到喝了几个月的酒,直到被润玉当面点破才想起这茬。
麟羽犹在一旁懊恼,润玉却问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
他问:“阿羽,你把陨丹放在我这里,是不想……不想我再对锦觅动情吗?”
麟羽一向面皮厚,从未设想过自己也有从脸红到脖子的情况出现。这真是又羞又恼,恨不得当场身亡算了。
平心而论,给润玉放陨丹当然就是不希望他再同锦觅纠缠不清,从而心生执念。可这个不希望润玉喜欢锦觅,和润玉想象的恐怕有些出入。麟羽想辩解一番,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合适,况且她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这话麟羽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麟羽憋红着了脸不说话,润玉忽然就笑起来。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啊你明白!”
大约是麟羽的声音太悲愤,润玉的高兴又肉眼可见的慢慢消失,他低垂着头,将神色掩进黑暗里。
麟羽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这条龙她照看太久太久了,实在没办法看他伤心而无动于衷,于是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僵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润玉,对不起,我说话不该那么大声……”
润玉还是不看她,只是低着头轻声说没关系。
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没关系的样子,麟羽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在哄别扭的小孩子。
“阿羽……”
“嗯?”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那你呢?”麟羽忍不住问,“你又真的喜欢我吗?”
润玉回过头,目光讶然:“难道阿羽以为……润玉是那样随意对待感情的登徒子吗?”
“你当然不是了……”麟羽看着他,欲言又止。她见过太多次润玉为爱奋不顾身,也眼见他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最后执念起心魔生。润玉犟得就像一头牛,不撞南山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掉泪。麟羽早就已经接受了,她知道不管怎么样,润玉就是会爱上锦觅,并且爱得死去活来至死不渝,哪怕明明有更好更适合的邝露如此坚定的选择他,润玉依旧不为所动。他爱锦觅就像飞蛾扑火,哪怕结局是死亡也不曾犹豫。世人皆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润玉偏偏完全不,他太认死理,抓住了就不放手,明明可以有退路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会亲手斩断,不留余地。麟羽了解润玉,所以更觉得凡间的求婚像是她喝多了生出的一个妄想。
如果仅仅是一个妄想,麟羽说不定酒醒了,失落的笑笑也就习以为常,可这个梦太长了,竟然醒不过来,不由得让麟羽心生惶恐。她如此了解润玉,自然也明白润玉对待感情如此执着的原因,其中一点就是因为太微。
太微花心滥情六界皆知,润玉正是他风流留下的种子,润玉从小父不详,为此受尽冷眼与痛苦,他的母亲也是因为太微的风流残忍而误了终身,甚至害了满族。润玉对三心二意的拒绝其实也是对太微的一种不屑和痛恨,他有多讨厌太微就有多不想成为跟太微相似的人。润玉的确爱锦觅,爱她天真无邪,爱她善良有趣,可他对锦觅的执着却不仅仅是爱,还有许多缘由。
到了后来,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成魔障。
麟羽不相信润玉会爱上她,不仅仅是因为经历过无数次失望,更因为她对润玉的无比了解。
“润玉……你不会是三心二意之徒的,只是……只是我跟你当了太久的朋友,我……我……”
麟羽始终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润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势必要求得一个答案。
“陛下!”破军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花神求见!”
麟羽终于得以从这种焦灼的气氛中脱身,锦觅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位芳主。润玉不动声色,麟羽也不好做声,只能杵在他身后当个摆设。
“不知花神求见有何要事?”
锦觅的事也称不上太重要的事,她是为了粮草一事来的,这次开战锦觅同水神和众芳主商议了,要向天界提供一些粮草。其实有他们那点固然好,没有也不碍大局。但锦觅却想借此能多了解点天魔大战的情况,众芳主不知道她的心思,之前麟羽代替锦觅的几百年很是得体懂事,完全扭转了花界众人过去拿锦觅当不懂事的孩子看待的心理,自然对锦觅的建议无不听从。
例行汇报了一阵,花界众人便离去了,麟羽也赶紧趁机告退,跟着锦觅等人退了出去。
“不高兴,好久不见啊。”
出了门,麟羽刚松了口气,就被锦觅叫住了。
“你这胡乱给人取名字的癖好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改?”
“难道不是吗?”锦觅微微一笑,“我同你在一起时,还真没发现你有几个时候高兴过。”
花界几位芳主都很惊讶,不知锦觅何时跟润玉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红颜关系如此密切了。麟羽尴尬的咳嗽一声:“罢了,不同你吵。”她正打算离开,锦觅却支开了众芳主,说要跟她叙叙旧。
麟羽实在不知她有什么旧好和锦觅叙的,若说是寻寻仇倒还贴切。锦觅窥着她的神色笑眯眯的问:“璇真上神不会是在想,我是来找你寻仇的吧?”
“咳……”
“好了,不同你说笑了,”锦觅的眉间浮上忧愁,“其实,是我只找得到你说说心里话,难得再见,我们好歹也有几百年的交情,散散步闲聊一会总是可以的吧?”
麟羽没有理由拒绝,和对待旭凤存粹的讨厌不同,麟羽对锦觅的感官其实很复杂。有好几次她们其实也成为了好友,但一开始的小葡萄有多天真烂漫讨人喜欢,后来的锦觅就有多让人头痛。
锦觅郁郁寡欢,想也知道她在为什么烦心,但对此麟羽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正如上次所说,除非旭凤束手就擒,润玉可能会看在兄弟多年的情分上留他一命,此外并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大概确实没什么合适的人来述说心里的种种,锦觅跟麟羽说了很久的话,只是没再向上次一样提什么解救旭凤,或者让天魔大战停止的话了。
“水神和风神还好吗?”麟羽问。
“爹爹他们挺好的,”锦觅笑了笑,“只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没发现我又回来了的事情,就像过去两百年也没人发现我不是我一样。”
麟羽只能同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锦觅显得很是大度,“不过你要记得欠了我人情,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或许……罢了。”
麟羽猜测她是想说如果旭凤被擒,可否让自己在润玉面前求求情的话。可是锦觅最终也没说出口,她果真清醒不少,知道这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告别时,麟羽拿出找了许久的灵药送给锦觅:“这药对水神很有帮助,麻烦你带回去吧。”
锦觅收下了药道了谢。
“无事就快回花界去吧,这里的事你插不上手的。”
“我知道,”锦觅点点头,“只是知道天魔交战的消息我又怎么在花界待得下去呢。麟羽有时我真羡慕你,你有这么厉害的身手,这么聪明的脑子,又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是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吧。至少……不会像我这样无能为力。”
“两界交战,谁不是无能为力呢?是旭凤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如果是你呢?”锦觅问,“如果你是我,而润玉堕了魔,你会帮他吗?”
“锦觅,”麟羽按住锦觅的肩,“回家去,回到水神爹爹身边去,这是战争,你什么也做不了,一切只是徒劳,无非让爱你的人伤心罢了。”
锦觅黯然的低下头:“麟羽,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同水神爹爹他们很像。”
锦觅走了,却并没有回花界。麟羽用她的身体多次去过魔界,当时的锦觅虽然无力阻止,路却记得很熟。就连麟羽怎么打发盘查的魔族士兵都学得有模有样。
她很轻易就见到了旭凤,这个过去的天之骄子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凤凰……”
“锦觅!”旭凤很惊喜,可这惊喜却无法抹去他脸上的疲惫。
“我听说你带领魔兵去袭击天帝……”
“可惜失败了,”旭凤叹了口气,“润玉早有准备。”
“你真的要杀他吗?”
“锦觅,我已经无路可走,”旭凤痛苦的说,“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同母神,为了母神我不能退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锦觅着急的问,“你大可以一走了之,润玉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旭凤摇头失笑:“锦觅,你太天真了,就算我走了,润玉也必将穷天索地要我性命,你不懂……成王败寇必然是要赶尽杀绝的。”
锦觅确实不懂,她过去以为很了解旭凤,可慢慢的也变得不那么肯定了。
“要是天帝真的不追究呢?”锦觅追问,“你肯走吗……肯同我一起走吗?”
旭凤惊讶的看着她,然后感动的将锦觅揽入怀中:“锦觅,谢谢你。”
“凤凰,”锦觅焦急的攀着他的肩膀,“我们走吧,好不好?我不敢想象,也不能接受你死在战场上,这些杀戮有何意义,已经死了太多人了,难道非要到事情无法挽回的那一天吗?”
旭凤苦笑:“早就已经无法挽回了,从润玉弑父夺位的那一天,从我堕魔的那一天开始……”
“凤凰,”锦觅忍不住第一次问旭凤,“你真的觉得……先陛下和……和你母神没有错吗?”
“父帝母神千秋功业,岂容他人诋毁!”
“我不知道什么千秋功业,”锦觅摇摇头,“我只知道你的父亲辜负欺骗了我母亲,我母亲又因你母亲而死。小鱼仙倌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他的母亲也被你父亲欺骗又被你母亲弄得家破人亡,一族尽灭。先天帝却视而不见,这是何等血海深仇,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锦觅……”
“就算他们都有错,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母神三番四次要我性命,只因为你对我倾心。就算我也有错,不得她的喜欢,那过去遭受冤屈的无数生灵呢,这天下在他们手中果然好吗?况且先天帝还是自废元神。凤凰,我什么都不懂,就连读书识字都是你教的,可是我只知道这场争斗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让无数人平白送命,只会让你永远离开我……凤凰,答应我,不要再打了好吗?”
旭凤沉默了。
锦觅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是春华秋实,是我用一片真身所幻化,凤凰,今天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能和你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旭凤心有触动,他收下春华秋实,想了许久:“锦觅,你还愿意成为我的丑婆娘吗?”
锦觅笑了起来:“不是早就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