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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饭局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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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筝说:“这交杯酒有意思,刘副总裁,我们也喝一回怎么样?”
张虹的座位在刘宇和林晚筝的中间。张虹木然的想站起来,给林晚筝腾个地方,人家话都说出来了,刘宇还能驳了一个女人的面子?
在桌子下,刘宇悄悄伸过手按住张虹的欲站起来的腿,对着林晚筝笑道:“还是免了,回头周楚浩还不找我算帐。”
坐在刘宇左手边的那个教委领导,别有深意地看着张虹,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刘宇的手放在张虹的腿上。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张虹心里的躁动,让她感到刘宇的手心很热,燎起一股热流从她的腿上蔓延至周身。
“刘总是怕周工回头给你封辞职信吧?”不知道谁接了一句,众人哄堂大笑。
林晚筝嘟着小嘴,调皮地对张虹眨了眨大眼睛,一副不和你玩了的表情。
张虹豁然,这小妮子有男朋友,喜欢的不是刘宇,故意和我逗着玩?无语问苍天,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林大秘书这是伺机报复,刘总快把周工从日本调回来吧。”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刘宇把放在张虹腿上的手收了回来,抬手摸了摸鼻子,棕灰色的眼仁一转,犀利地看了一眼瞧着张虹的那个教委领导。
那个领导撤回视线,无趣地吃了几口菜。
“小张老师不想喝交杯酒?”谁提了一句,这也难怪,饭桌上只有三个女人,高主任喝过了,林晚筝不能喝,只剩下张虹了。
“那就喝一次交杯酒。”张虹拿着酒杯站起来,走到栾岳山身旁,说:“栾处长,好久不见了,我们喝了这一杯,也算叙旧了。”是好久了,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二十四个小时还富余。
刘宇嘴角扯了一个标准笑容,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栾岳山站起来,朗声说:“当然。”
张虹抬起左臂,这样她一来,栾岳山恰好可以帮她挡住众人的视线。两人错身分开的时候,张虹在他耳边丢了两个字“败类”。
要不是为了姓栾的这头大瓣蒜,姑奶奶今天晚上打死也不跟着来,你想若无其事装正经人,偏不让称心,最好传到你老婆耳朵里,让你回家没有好日子过。张虹喝完酒,对着栾岳山无害地笑了笑,猛地觉得眼前的栾岳山长得有几分像左明亮,一样的无框眼镜,一样的书生气。
张虹觉得酒气有点上头,众人的笑声仿佛离自己很远,文校长笑在脸上,眼睛里满是审视,闽副校长两口子笑得最欢,还拍起手来,林晚筝打趣地看着刘宇,其他人有的互相低语,有的暧昧地看着张虹。
张虹自动屏蔽掉李主任颤悠悠地眼神,回到座位上。“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张虹的手机又响了,是张家的座机号码。
张虹没有马上接起来,而是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张虹靠在洗手间的窗户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张妈妈自己会晚回家。
“吐出来会好受一点。”林晚筝站在洗手间门口。
“想吐又吐不出来。”张虹诧异地看着林晚筝把自己的皮包放在洗手台上。
林晚筝照了照洗手间墙上的镜子,说:“刘宇在满家楼外等你,送你回家,你不必进去打招呼了,直接走就可以。”
“直接走?不太好吧?”张虹一听到能走,心花怒放,但是这么走了,又不太礼貌。
林晚筝看到张虹眉眼间舒展开的轻松,笑道:“有什么好不好,刘宇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
张虹脸色一红,唉,狐假虎威了一回。
张虹和林晚筝互道过再见,出了满家楼,看到刘宇站在路边,头发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脸上刚毅的线条,棕灰色的眼睛晦暗不明,嘴唇依旧抿得紧紧地,粉蓝色的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金属色项链的边缘,夏风嬉戏地拨撩着他的衣角,
路灯照在他身上,拖出地上长长的影子。他看到张虹,走了过来,说:“我们走一会儿,你喝了不少酒,马上坐车会晕吐。”
张虹点了点头和刘宇慢慢向前走。
“栾岳山已经结婚了。”刘宇轻笑了一声,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管起这种事情来了。
张虹回道:“我知道。”
“你知道?”刘宇驻住脚步,冷着脸,看着张虹说:“陈英婷是好惹的吗?!”
张虹随着刘宇停住,一头雾水地问:“陈英婷是谁?”
“栾岳山的父亲退休前是经贸厅的厅长,陈英婷是栾岳山的老婆,也是陈副市长的女儿,否则以他这个年纪凭什么坐在实权位置上。”刘宇无论如何都难以把张虹和虚荣、攀附权势联系在一起,但是这女人对栾岳山表现出来的关注,又让人不得不多想。
张虹咬牙切齿地说:“经贸厅厅长的儿子娶了副市长的女儿,真是门当户对!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根有分量的大葱。”
刘宇怀疑的目光细细扫过张虹,这女人,脸色绯红,琥珀色的眼睛满是迷茫,呼吸中杂着淡淡的酒气,对栾岳山几乎一无所知的这副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刘宇问:“你不认识栾岳山?”这女人,不认识人家乱搅和什么。
“算不上认识,见过一面。”张虹没有提郭琬婷的名字,含糊地说:“还记得昨天我和你说过有一个好朋友当了别人小三的事情吗?”
“男的是栾岳山?”刘宇轻松了几分。
“嗯,”张虹的一对梨涡又挂在嘴角边,说:“刚才也出了一口恶气,喝酒的时候我趁机骂他败类了,过瘾!”
“你考虑后果没有?”刘宇又好气又好笑,缺心眼的女人。
“能有什么后果?”张虹矜着鼻子,说:“第一,我不是他的上级下属,不怕他给我穿小鞋,第二,我没有什么事情要求他,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不用看他的脸色,最坏的结果就是把工作丢了,但是我想还不至于。我是个小人物,没钱没权没势,他没有什么可以牵制我,让我低头,所以我不怕他。你们之间有利益关系,必然要思前想后一翻。”
刘宇承认张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毕竟她的朋友和栾岳山有感情纠葛,甚至在她的朋友认识栾岳山的过程中,说不定也有利益关系。这女人,脑袋里只有一条壕沟,没有坎坎弯弯,不过刘宇不想和张虹理论,话题一带,说:“打车送你回家。”
“别送了,我自己打车吧。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谢谢。” 张虹道谢的态度分外真挚,让刘宇觉得自己好像作了什么舍身成仁惊天动地的大事,她铭感五内,代表苦难的人民向他致以亿万分的敬意。
刘宇麻得身形一抖,站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说:“上车。”
张虹在车里坐好,刘宇也坐了进来。
张虹说:“不必送了。”自己说得挺清楚,不用他送了。
“你家住哪?”刘宇示意张虹把地址告诉司机。
张虹又想问苍天,这小子是不是间歇性失聪?给个提示成不?张虹乖乖地和司机说了住址,蓦地想起来一件事,问刘宇:“你早上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昨天晚上有人说要帮我洗衣服,我问问她还记不记得。”刘宇不温不火的一句话,烧得张虹脸上一阵火热。
张虹羞赧地说:“我记得。”令堂的,这就是多嘴的下场。张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车上找到地缝钻的,也不在乎多丢一次人了,说:“我明天去你家取,洗好了打电话给你。”唉,见了三次面,帮人家洗两次衣服,我是洗衣机吗?!
“你没接电话,我以为你不记得了,衣服已经洗完了。”刘宇戏虐地看着张虹,这女人,把皮包抱在胸前,下巴顶在包带上,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吗?
“啊?”衣服都洗好了?张虹的舌头打结了,嘴张得像乒乓球那么大,那么圆,不知道说什么好。
“请我吃饭也可以。”刘宇随意伸了伸长腿,这车真窄,膝盖都快顶在副驾驶的座背上了,接着说:“请四顿。”
张虹条件反射似的问道:“为什么请四顿?”难道洗一件衬衫=请吃四顿饭?这是什么公式?还是什么定律?
“第一顿,是因为我帮你把学生的推荐资料及时送到学校,第二顿,是因为昨天你酒醉我好心收留了你,让你不至于流落街头,第三顿,是因为昨天晚上你答应帮我洗衣服,却言而无信,第四顿,是因为我帮你创造了骂栾岳山的机会。”傻女人,会摆一、二、三的不只有你一个。
车窗是开着的,但是张虹依旧有种空气不流动的窒息感,这小子,前几次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句话长,之前听得最多的是“去医院”和“送你回家”,还以为他是复读机,原来人家是攒着一起说,果然威力无穷,直逼原子弹,轰得张虹蘑菇云盖头。
“四顿就四顿,不过地点我选。”张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更何况刘宇说得有道理,是应该正正式式谢谢他。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经济能力,还是争取点主动权比较好,满家楼这种任意一道菜都要过三百大元的地方,她可请不起。
刘宇说:“客随主便。”
张虹呼了一口气,这小子恢复正常了,言简意赅。
车停了,张虹的家到了。
张虹问道:“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反正明天下午要出门相亲,相亲后请这小子第一顿饭,早请早省心,后面还有三顿呢!还可以不用去奶奶家吃晚饭,避免了娘子军们的口舌轰炸。
“等你电话。”
“好。”张虹跳下车,挎着皮包,一路小跑,令堂的,以后叫这小子“四顿饭”。
刘宇坐在车上,直到张虹的身影消失的三号楼楼门里,才对司机说开车去满家楼。
言出必行,张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里刘宇的名字改成“四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