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63、第六十二章 她向死而生

　　岳侠被无一掌拍飞出去，整个人被拍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跌倒之前岳侠用棍子支撑住了自己。战斗开始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很久，但他觉得度秒如年。无真的太强了。和之前的敌人不同，无的强大很简单。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完全碾压自己，就算受了伤也会立刻复原，强大得让人绝望。岳侠之所以还没死，完全是因为无还没下杀手。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无看着气定神闲，身上甚至看不出来什么战斗过的痕迹。岳侠仍然选择保持沉默。
　　“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有用，”无自顾自说了下去，“直说就是我希望你能加入我这边。”
　　岳侠差点笑出来:“别开玩笑了。”自说自话也得有个限度吧。
　　“你会答应的，”无似笑非笑，“等我告诉你南安的故事之后。”
　　岳侠心里一紧。提到南安他就会下意识紧张。
　　“你知道吧，南安身上的妖力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
　　“事实上不只是妖力。南安所使用的所有力量，都是来自于我。她平时驱动符纸的力量，她施术的力量，全都是我的。”
　　岳侠默不作声。虽然无战斗以驱动妖力和死气为主，但他当然也能施术和驱动符纸，这点在他之前的大死术上就看得出来。南安身上全部是他的力量，虽然很奇怪，但并不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正因为这一点，我杀不了她。因为我身上的力量会把她判断为我自己的一部分，我若是想下杀手，我的身体会阻止我。这实在很遗憾，但好在这件事还算公平，因为同理，她也杀不了我。所以说，她说要杀了我是在骗你，因为她根本办不到。”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冲击性的消息，但是岳侠仍然保持着冷静。无和南安之间他当然更相信南安，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她杀不了无，就算她知道，她仍然可以拥有杀了无的愿望。
　　“看样子你是不相信我，”无脸上没有任何无奈的神情，“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她没跟你说过她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力量吧？”
　　没说过，岳侠觉得他不是非知道不可。不过对方主动说话拖时间岳侠求之不得。“为什么？”
　　“那你首先要知道十五年前——照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五年后吧。你要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侠皱眉。那时候的事南安从未对他说过，不过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周南安死在了某件事中，凶手应该就是无。
　　“那时候，不止周南安，夏璃也被我杀死了。”
　　岳侠握棍子的手颤抖了一下。说起来无刚刚好像确实说过一句，“也可能是在过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时候夏璃确实死了，这么久以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是谁？是某个冒充夏璃活下来的人？不，那未免冒充得太真实了……
　　“夏璃确实死了，但现在这个南安也确实是以前的夏璃，”无看起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在意岳侠的反应，“她死了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我的一部分力量进入了她的体内。她现在也不能算是活着，该说是行尸走肉……”
　　无话没说完向一边闪了过去。周南安一棍子敲在了他脚边:“不好意思，我这人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徒弟坏话。”
　　“这是事实，”无后退轻松地躲过了周南安又一棍，“她早就该死了，能站在这儿还得感谢我。懂了吗。”
　　岳侠知道下面的话是说给他的。
　　“南安只是一具靠我的力量支撑的尸体而已。杀了我，我的所有力量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知道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吗。”
　　岳侠心里非常清楚。无的所有力量，当然也包括南安身上的。南安身上没有了无的力量，她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她就会死。
　　岳侠想起了他们被困在大死术之内的时候。如果无说的是真的，那时大死术真正的解除方法应该是杀了南安。那时候骆梅的态度确实很犹豫。他又想起了南安的眼神。总是毫无神采，好像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兴趣。他还想起了每一次南安救她的时候命也不要的情形。
　　一时间似乎所有细节都在证实无的话。岳侠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周南安没再继续进攻无，岳侠听见了他一声沉重的叹息。
　　无是对的。他死了，南安就会死。无论如何，从那天起她便向死而生。而她选择努力结束自己的生命。岳侠非常理解她。
　　但是他不接受。
　　“明白了吗，你目前为止所有的行动都是无意义的，”无退到了离岳侠不远不近的位置，“如何，现在改变方向还来得及。”
　　岳侠深吸了口气。他现在的心情很难形容，他只知道他想抱住头找个角落冷静一下，或者马上就去拽着南安的衣领问清楚。但是他哪个都做不到。
　　那么他能做到的是什么呢。无论他能否接受南安的选择，他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你告诉我我做的全都没意义……也晚了啊。”
　　无挑了下眉。
　　“我已经没办法离开她了，无论她是是生是死，”说这话的时候岳侠神情突然平静了，“我不会加入你那边的。是死是活我都要陪她到最后一刻。”
　　他只是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陪她到最后，这就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此刻岳侠竟然出奇地冷静了下来，愤怒，难过，似乎都一瞬间消失了。
　　“周老师，虽然很抱歉，但能请您帮帮我吗？两个人应该能多挺一会儿。”
　　周南安看了看他，神情复杂:“没什么好抱歉的。”说着提棍冲上。岳侠也跟了上去。
　　计划不变。
　　无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躲过一轮攻击之后和两人陷入了混战。不过看起来他仍然游刃有余，岳侠和周南安都应付得非常辛苦。
　　真的能等到吗，当岳侠开始这样怀疑的时候，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无挑了下眉，正要做出反应，下一秒，巨大的黑色漩涡已经从空中展开。无的躲闪几乎是无意识间的行动，但是岳侠逆着浑浊的河水，狠狠地向无撞了过去。无想躲闪，但在撞上的前一刻，岳侠抄起脚边一块锋利细长的石头，刺穿了自己的左手和无的右手。
　　他等到了，这个术是从二十年后来的。他要把无推进去，无论能不能杀了他，至少要让他离开这个时代。
　　无很快就挣脱了岳侠的控制。这在他意料之中，还举的起来的右手举起棍子就向无劈了下去。无一道死气形成刀刃向岳侠的右臂砍了下去。岳侠没有躲，左手一拳向无打了过去。
　　巨大的疼痛，左拳似乎把无推后了一小步。岳侠知道自己的右胳膊可能是没了。瞬间他就站不稳，但是他选择向前倒了下去。前面是无。
　　可是他终究是站不稳了。他倒在了地上，无离他越来越远。他看见周南安拎着棍子冲了上去。不，周老师，你不能冒这个险，你要留在这个时代。
　　忘川河的河水在渐渐淹没他的视线。身边掠过了一阵风。是谁？
　　岳侠感觉自己被谁扶了起来。但他没能立刻看清这个人的脸。他已经没有抬起头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