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Hang

6、入宫

　　一夜安睡到天明，宁和一觉醒来，洗漱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就看到了早在一边等候的永旦。永旦早把自己昨晚的那身中衣退下，换上了普通的小厮衣裳。奇怪的是，就算是粗布黑裤，在永旦身上穿起来却格外顺眼。
　　永旦就站在那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发呆。宁和悄悄走过去，然后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调笑道：“小旦儿，想什么呢？”永旦被他吓来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快速瞟了四周的婢女小厮们，把头伸向宁和耳边，咬牙低声道：“二皇子，您要是再搂着奴家，信不信明天您有龙阳之癖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都？”果不其然，宁和松开了永旦，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似乎并不在意，他抬手附上永旦的脸，手指轻轻摩挲，指腹传来滑腻的触感，他说道：“不愧是我的人，口齿伶俐，本王喜欢。”说完，毫不留念地收了手，往外面走去。朝着四周的奴才喊到：“备轿，本王要进宫！”奴才应了一声忙去请轿。永旦跟在宁和的后面，默不作声，低着头看路面，并不理会沿路婢女小厮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声。
　　出了大门，永旦看到了早在外面等候的众奴才，还有一顶八人抬的青色绸缎轿子，低调轻奢，显示轿子主人沉稳内敛又富贵的性格。
　　宁和站着不动，似乎并不想上车。永旦环顾四周，奴才婢女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永旦的目光注意到了轿子上。轿子豪华，但很高，通常需要有人放个脚蹬方便主人上去。而自己身为宁和的贴身小厮，自然这是自己的份内活。
　　永旦走下去，拿起放在车上的三级脚蹬，放在马车的侧边，然后提起自己的衣摆，一撩，双膝跪下，叩头低眼说到：“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周围的奴才们都提起一把汗，生怕宁和责罚。宁和不说话，走上轿子。就在永旦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宁和一把把他也拉了上去。这可吓坏了四周的婢女小厮们。永旦忙瞪眼示意他，可宁和依旧抓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四周：“小旦子明礼守规矩，赏五两银子。”所有的婢女小厮都震惊了。什么？不但不责罚，既然还有赏银？他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他严厉地看着四周的奴才，说出了更让人惊讶的话：“从今以后，永旦见本王不用跪，在宁和府他也无需向任何人下跪！”说着把他拉进轿子里，“起轿！”轿子缓缓移动，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轿子平平稳稳地走着，轿子内的氛围如死水一样沉寂。宁和把永旦拉上来后就没有再说话，绷着脸看不出心情怎样，永旦也识趣地不说话。走了一段路，宁和终于开口道：“刚才……可是跪的疼了？”
　　永旦摇摇头，马上接上他的话：“不疼不疼，奴才没这么金贵的。”宁和点头，停了一会，开口语气温和：“私下……不必称奴才……”永旦也不反驳：“是，我记下了。”宁和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抬手揉了揉永旦的头发。又细又软，漆黑的头发宛如黑缎，柔顺极了。永旦为了讨好他，故意往宁和坐的地方凑了凑，抬头看他：“刚才为什么帮我啊？”宁和闭着眼养神，把头靠在车壁上：“你识趣，合我心意。”永旦哦了一声，看他闭目养神了，也不再说话了。他偷偷拉开了车帘，往外看着。此时轿子正驶过一片闹市，外面热热闹闹，人声鼎沸。永旦看着人群，笑了。突然他看见了一角地方——那是宁和买回自己的地方。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永旦突然有些梗塞，他放下车帘转头看宁和。他依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他长长的眼睫在阳光下轻轻颤动，阳光洒下勾勒出少年英俊的脸部轮廓。永旦想起宁和其实也不过比自己大三四岁而已，肩上承担的却如此之重。永旦又靠近了宁和，轻轻道：“谢谢你……”话语轻柔，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但尽管如此，还是被宁和听到了。他睁开了双眼看向永旦，却发现永旦也在看着自己。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对视，比起他们第一次对视，四目相对，消除了对方的戒备，狠戾，添了几分柔情和信任。时间静静流逝，永旦先笑了起来，宁和也被他影响地笑了起来。两个人又闹作一团，嘻嘻笑笑。
　　…………
　　轿子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到了？”永旦停止了跟宁和打闹，整整衣裳，撩起车帘为宁和搬脚蹬。待到宁和下了车，永旦才认认真真地看明白什么叫皇室威严。他们没到皇宫里，走了那么久才到皇宫的门口。金碧辉煌的城楼，五洞宫门，威严耸立。永旦本以为宁和府已经是奢华无比了，没想到宁和府跟这皇宫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的。果然啊，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永旦这样想这。
　　“二皇子，舆轿已备好了，这边请吧。”一语尖锐传来，永旦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人在。他回头看去。一个身穿宫廷服饰的老人带着一顶轿子走来。那轿子与宁和府的不同。宁和府是八人抬，这轿子是四人抬。但轿子用的材料和花纹也不同。宁和府的是青烟色云纹卷软顶轿，皇宫的轿子上却是四脚青龙淡紫银顶轿。宁和是皇子是小龙，合该如此。这前来的宫服老人想必就是宫里的太监了，能活到这个岁数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
　　宁和上了轿子，伸手又要拉着永旦上去。永旦已经见过一次有了经验，连忙躲开，眼神示意警告他，不可如此。宁和知道这是皇宫，到底不方便也就随他。前头带路的老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转头继续带路了。永旦跟在宁和轿子的边上，低声跟宁和说：“这可是皇宫，您拉我上去您不会怎样，奴才我的小命可就不敢说了。奴家坐了一路了，下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宁和想想也是，就算不怕这老太监也该为了永旦他想想，说到：“这老太监是我母妃的奴才，也是陛下的眼前红人。”永旦会了意，低头走路也不在言语。他一边走一边悄悄观察这一路的景物人物。
　　大概随着车队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是到了内宫。“停驾！”老太监的声音尖锐。车轿停了下来。宁和下了车，他的脸上不再是温和的神色，而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让人远离。“二皇子，步撵已经备好，您请吧。”卧*不会吧，已经坐了两回轿子了，还要走路啊……永旦心里默念狗血，但还是跟上去了。经过老太监时永旦停了下来。永旦勉强堆起笑容，向太监弯腰鞠了一躬：“公公，怎么称呼？”那老太监没想到永旦会突然问自己，但还是也回了个礼：“咱家姓李。”“哦～李公公，多多光照。奴才小旦子，以后公公多多担待。”说着，永旦看看四周，往李公公手里塞了一些什么——是银子，宁和赏给他的那五两银子。“哎呀哎呀，太客气了。使不得使不得。”李公公摆手推辞。永旦知道这些人的套路，坚持塞到李公公手里。“小辈一点心意，还望公公不嫌弃。”永旦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李公公也笑收下。两人并肩走着。走在后头的宁和把刚才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并没有叫永旦如此做，永旦第一次进宫却如此识趣，做事也圆滑，实在让他惊喜。宁和的脸上划过一丝微笑。如果永旦真的跟他们没关系，他会是一把好刀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宁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