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暗深处》冉冉与夏

2、Chapter1 孤儿院

　　穿过已经破败不堪的铁门，邓布利多迈进了与记忆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空旷的院子里。五十年来见惯的是沧海桑田，反而一切的起因——这个孤儿院，除去岁月使得建筑更显老态之外，一如当初。
　　生活在孤儿院的小巫师不多见。巫师家庭的小巫师自不必说，麻瓜出身的小巫师在魔力觉醒之后，他的家庭便一直处于魔法部的保护中。即便不幸出了意外，也有魔法界的福利机构处理。
　　所以，孤儿院出身的巫师，五十年来便只有——邓布利多轻叹一声，然后他敲了敲大门。今天他也是来接一个孩子。偏偏是今年，而且在汤姆呆过的孤儿院里。
　　门很快就开了。孤儿院的院长自然不会是昔日的科尔夫人，现在的院长是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系着有些泛黄的围裙。
　　“嗯……你好。”她有些狐疑地说。
　　“我想你有收到过霍格沃茨的来信。”邓布利多和蔼地提醒她。
　　“确实。”院长点点头，然后侧身请他进屋，“只是我没想到信中提到的将会派来的教授是您。要知道，您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
　　“啊，没错。”邓布利多理解地点点头，“学校里就那么几个教授，而要接的学生有点多，所以我这个老头子也只好出来分担一下了。”
　　“可以想象。”院长领着邓布利多进了她的办公室，她倒了两杯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关于哈利上学的事。”
　　“这正是我要说的，”邓布利多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好的纸递给院长，“这上面写明了一切。”
　　院长认真地看着纸上的内容，“这么说哈利的父母早就和学校协商过了？确实哈利是四年前才到的孤儿院。”然后她换上怜悯的语气，“夫妻俩都患了无法治疗的疾病，又没有可以托付的亲戚，真难为他们还能找到你们学校。可怜的哈利以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
　　“实际上学校也不清楚哈利的事，我想您是否能和我说一说这孩子的表现。”
　　“哈利一直很乖巧，您知道孤儿院的孩子都挺难管的，但是哈利很少惹麻烦，在我们忙的时候他也能帮忙做一些家务活，护工们都很喜欢他。”
　　“那他和其他孩子相处怎么样？”
　　“哈利性格上有些孤僻。从来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其他孩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忽视他，我问他们原因，也都说不出什么。”
　　邓布利多微蹙了眉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继续问，“那么他是怎么来到孤儿院的？”
　　“那是四年前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当时我正准备将门口的积雪打扫一番，然后便看见他就倒在不远处的雪堆上，整个人都被冻得僵硬了，我们赶紧把他带进屋，帮他活血，好不容易才又醒了过来。”院长唏嘘地说，“我告诉了哈利今天会有人来见他，他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等你，嗯，那是他的房间。”
　　“谢谢您。”邓布利多站起身来，走出了院长的办公室。拐角处有个小女孩探着头张望着。他顿了顿，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女孩立刻缩回了头，但她仍留在那里，抬起头盯着邓布利多带着询问的蓝眼睛。
　　“您打算领养他？”过了一小会，女孩终于怯生生地问，她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望了望，然后睁大眼睛看着邓布利多。
　　“有什么问题吗？”邓布利多眼里闪烁着愉悦的让人安心的光芒。
　　“实际……实际上……”女孩低下头显出几分局促不安，“我们最希望被收养的人除了自己就是他了——”
　　“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邓布利多表现出适当的兴趣，语气依然很温和。
　　“他——很不祥。”女孩放低了声音，确信自己吸引了邓布利多的注意力。
　　“比如说？”
　　女孩打量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开口，“他……他很古怪，实际上我跟他没有任何接触。”她急急地说着，“你要知道丹尼斯他们都很喜欢欺负人……哈利看上去很瘦小，当时又是新来的，丹尼斯决定要去吓吓他。那天晚上他溜进了哈利的房间，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打了个寒颤，“后来丹尼斯就变得有些神经质，院长夫人也没办法，只好把他送走了。杰克说肯定是哈利干了什么，但是大家都不敢说，害怕自己变得跟丹尼斯一样。我们都知道那跟哈利有关……大家都不敢惹他，丹尼斯疯了，还有后来杰克再也不肯走出他的房间……我们……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邓布利多了解到，这应该是女孩要说的重点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而且这四年里，哈利被人收养了好多次，但是最后都被送回来了。我听说……领养他的人家里都发生了不幸。”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发出一声轻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看向对面的房间，露出了疲倦的表情，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所以您是要收养他吗？”女孩见状又问了一声，目光灼灼得盯着邓布利多。
　　“不，我只是来接他上学，”邓布利多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包装得很好的雪糕塞到女孩手里，他眨眨眼，“我喜欢柠檬味的。”
　　接着，他走向了尽头的房间，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开了，男孩只抬起头看了邓布利多一眼，便转身坐回了他那张显得单薄的床上。
　　惊诧在邓布利多眼底飞速掠过，这个男孩，跟詹姆一个模板印出来的容貌以及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就像是另一个艾尔格站在他的面前。即使他的头发更长一些盖住了额头，而且也没那么得乱糟糟。恰好也叫哈利。只是，哈利波特那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应该早在三年前就去霍格沃茨了。
　　只是停顿了几秒，邓布利多跟着走进了房间，并在床边的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好，哈利，不介意我这个老头子占用了你的时间吧？”邓布利多微笑着说，看到男孩沉默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可以叫我邓布利多教授。”
　　“你就是院长说的学校的老师？”男孩问道。他的声音和詹姆的阳光不同，有些冷冽，但格外地清澈。
　　“事实上，我已经不授课了，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对上了哈利略显惊讶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怎么，觉得我一个老头子看上去不像是校长？”
　　哈利没有接话，他打量着面前的人，“霍格沃茨是魔法学校？”
　　这倒是出乎了邓布利多的意料，“没错，霍格沃茨是一所魔法学校，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魔法。”哈利的回答很简洁。
　　“你知道那是魔法？”
　　“魔法，或者巫术，总之就是那么回事。”
　　“很聪明。”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会，“能告诉我你来孤儿院之前是怎么度过的么？”
　　“去霍格沃茨念书要报告这个吗？”哈利盯着邓布利多，面无表情。
　　“这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的好奇。”
　　“那么，我不想告诉你。”哈利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他。
　　“真是遗憾。”邓布利多显得毫不在意，甚至温和地笑了笑，“那么在孤儿院的生活怎么样？”
　　“院长应该告诉过你了。”哈利几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那只是大人眼中的你，”邓布利多眨眨眼睛，“经验告诉我，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总是不一样的。”
　　“那么你知道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不太合群。”
　　哈利沉默了几秒，“是他们和我不一样，先生。”
　　“会魔法不代表高人一等，你不能用魔法去伤害别人。”
　　“不只是魔法能伤害人，先生，”哈利冷哼了声，“您没住过孤儿院，特别是这样的孤儿院。每个人都渴望被领养，摆脱这里的贫困。永远没有新衣服，没有能让你吃得饱的饭菜，没有玩具。所有人天生就是骗子，为了能被领养走——难道您到这里之前没有别的小孩找你说我的坏话？”
　　“但是那些人——”
　　“只是小小的警告，先生，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怎么样。”
　　“哈利，”邓布利多严肃起来，“在霍格沃茨不允许用魔法伤害他人——任何原因都不行。”
　　哈利抬起头盯着邓布利多，似乎在审判什么，最后，他开口，“我当然不会。但是先生，您怎么判定的？为什么您认为我是伤人而不是自保？”
　　“不管什么原因，哈利，”邓布利多问他，“那个疯了的男孩？”
　　“他偷偷摸进我的房间想吓我，先生，很不巧当时我的房间里有十几位客人。”
　　“什么客人？”
　　“蛇，先生，我能和蛇说话。”哈利说着，示范性地“嘶嘶”了一声，“像这样，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心里为这惊人的相似哀叹了一声，“那么那些发生不幸的家庭呢？”
　　“只是借口罢了，谁会想要一个怪物当家人呢？”哈利轻飘飘地说，在提到怪物两个字时，他看向了邓布利多的眼睛，像是要寻求认同。
　　“你不是怪物。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去买你的学习用品了。”邓布利多很快地转移了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上面写了你这学期要买的东西。”
　　“我自己去买。”哈利飞快地说，“我习惯一个人。”
　　“可以。”邓布利多把路线告诉他，又递了一个钱袋过去。
　　“谢谢，”哈利接过钱袋，第一次笑了，“我以为您不会同意。”
　　“现在的年轻人都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这很常见。”邓布利多打趣着回答，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唔，还有，您忘记了一件事，”哈利低头假装检查自己的钱袋，掩过自己一闪而过的微妙情绪，“我没有姓。孤儿院的孩子一般都是跟着养父母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着您——”
　　“哈利波特。”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很是慎重地说出了一个名字，仿佛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名字。
　　“波特？”哈利拿起邓布利多给的信，看着信封上原本写着哈利的地方变成了哈利波特，“为什么是波特？”
　　“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男孩，特别像。”邓布利多轻声解释，湛蓝色的眼眸此时带了些恰到好处的探究，“他姓波特。”
　　“那有点糟糕，我并不想和什么人很像。”哈利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他也在霍格沃茨上学吗？”
　　“他失踪了。”邓布利多轻叹，“我们一直在找他，但是没有线索。”他强调了一直两个字。
　　“我很抱歉。”哈利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孩子。”邓布利多仍然观察着他，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他想很多。男孩比他想象得聪明，聪明得多，和五十年前的那位相比，他显然更懂得掩饰自己。在确认了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身份后，他便使用了敬语，显得既乖巧又彬彬有礼。他知道孤儿院的小孩会和自己告密，于是所有能让自己有负面印象的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甚至暴露了“蛇佬腔”的能力，几乎让他相信，这是一个对魔法界一无所知的被同龄人排挤的孤儿院小孩。是的，几乎，邓布利多又想叹气了，他当然不会忘记五十年前他去接汤姆上学时候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对话与蛇佬腔，也不会忘记十年前的那一晚和伏地魔一起失踪的男孩。人老了，也就不再去相信什么巧合了。他有很多事情想问问这个倾尽了凤凰社所有力量去寻找却仍然一无所踪的男孩，但是最终他让自己表现地是一个接到了学生的老校长，慈祥地摸了摸男孩的头，“那么，我们霍格沃茨见。”
　　确认了邓布利多的离开，哈利将信扔到了一边，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床上。只是——男孩提起一只手臂覆盖住自己的眼睛，良久扯出一抹苦笑，“结果还是回到了哈利波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