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84、花蕾（五）

　　面对这种情况，我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甚至到了冷静的地步。
　　看着两人触电般分开的手，我反倒有点想笑。
　　“我应该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虽然那大概不能算是机会，但我由始至终都认为聪明的人应该有所警觉。当初父亲愿意在那份法律文书上签下名字，我还以为他已经明白了我想表达的意思，并且以行动表达内心的愧疚。
　　然而……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父亲一直以来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那张脸，眼睛深处有什么在剧烈地颤动。他伸出手却又在中途放下。
　　“你……早就……”
　　“你就是林分队长的女儿？”
　　对比父亲，这个女人就淡定得多了。她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向我展露出明媚的笑容，声音犹如装满蜜糖的罐子令人沉溺其中。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对她的厌恶不仅减轻了，还没有由来地生出几分好感。
　　“这是误……”
　　“她在外面！”
　　突然，我听到了艾伦喊了一句。眨眼间，刚才诡异的感觉全部消失不见。
　　紧接着我又听见了让的声音，“拜托！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人看紧的吗？！”
　　两个影子从旁边的餐馆窜出来，我首先看清楚的是艾伦。
　　“林！”他朝我大声喊，刹住脚步没有继续靠近，视线一直紧张地在我和前面的两个人之间流连。
　　原来是这样吗？
　　突然明白了之前艾伦和让的种种怪异行径，他们的善意让我感到欣慰。
　　我再一次深切体会到，血缘关系和相处时间的长短不能作为判断感情是否深厚的依据。再说，谁都是会改变的，只不过那个人正好是我的父亲罢了。我不能在对我抱有善意的人面前表现得太过沮丧。
　　“艾伦，让，走了。”
　　我转身往回走，正好在两个同期中间的空隙走过去。
　　“你要去哪里？！”
　　“林，等等我。”
　　没走几步，让和艾伦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他们言语中透露出的几乎要溢出的焦急在我听来很是好笑。
　　“你们……哈哈……是傻的吗？”我忍着想笑的冲动改为叹气。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会……”让立刻不满地反驳。
　　我又哈哈地笑了两声，“竟然就为了这点小事故意跟着我到处晃。这种事情在我接触到人里面还算挺普通的，而且我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那个时候才……？！”艾伦走快了几步，凑过来紧张地确认我的表情。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在确认家养小宠物有没有撞到墙角。
　　我回过头去，正好对上让带着探究的视线，“但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好意。”
　　“哦……嗯……”让含糊地应了下来，摸着后脑勺别过脸去。
　　“抱歉，竟然让你们看到了不光彩的事情。回去吧，下次找一家更加豪华的餐厅，我再请你们吃一顿午餐作为补偿。”
　　“林！你根本没有道歉的必要，错的是……”
　　“林？”
　　艾伦的话被打断，原本请假回家的马可从旁边的商店走出来，手上抱着两个把脸都遮去一半的大纸袋。
　　“让和艾伦也在一起？真是奇妙的组合。”
　　“马可？”
　　让接在后面把我的疑惑问出口，“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家了吗？”
　　“我家就在附近，快到午饭时间才发现面包没剩多少了，只好临时出来买。如果不介意，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午饭？”马可问。
　　“要！”才吃了两口饭就跑出来的我立刻举手表态。
　　“让和艾伦呢？”马可又问。
　　“她都这样说了……”让拖长了声音回答。
　　“那、那就打扰了。”艾伦犹豫片刻后也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跟在马可身边走进上午进入吉纳耶小镇时路过的一片居民区。虽然刚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但并不妨碍我期待未知的午餐。马可家的食物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说起来……刚才我还顺便买了些糖果。”
　　马可艰难地只用一条手臂揽住两个纸袋，在其中一个没有装面包的袋子里翻找了一会，把一颗用印有朴素花纹纸片包好的糖果放到我手上，“给，就是很普通的糖，造型也比较粗糙，要是能合你口味就好了。”
　　在马可刚好把话说完的同时，这颗糖也被我剥开包装纸扔进嘴里，“只要是甜的食物我都喜欢……”
　　“艾伦也要吗？”马可往后面也丢了一块糖，
　　“谢谢。”
　　我没有回过头去确认，不过听声音艾伦应该是接住了。
　　从舌尖散开的甜味让我想起一件事，“马可，你家有酸汽水吗？”
　　马可转过脸来跟我说，“你问得还真是时候，因为我写信说要回家一趟，爸爸昨天买了几瓶酸汽水，今天早上还特地拿到附近的小溪去浸凉，等下我们一起去拿回来吧。”
　　“竟然还是冰凉的，好棒！”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造访马可的家了。又冰又甜的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
　　“林瑾瑜，你也太自觉了吧？”让嫌弃地吐槽。
　　我当然是立即朝让吐舌头反击。
　　“接下来走这边。”
　　马可带着我们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往右拐，指着前面四周围了一圈篱笆的小房子介绍，“前面就是我家了。”
　　“嗯嗯~”
　　如果不是有三个人同时在盯着，我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高兴地迈起小跳步的。又冰又凉还酸酸甜甜的汽水，我来了！
　　“喂喂，你的想法完全暴露了啊，走那么快干嘛？”
　　“？！”
　　“你是那种一瓶汽水就能拐跑的角色吗？”
　　让提醒了我，我发现我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让情绪外露太过明显，但不知不觉脚步还是加快了，在反应过来的现在已经和后面的三个男生拉开至少三米距离。
　　“才、才没有这回事！”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停下来直面让，就算支撑的证据不充分也能理直气壮地面对。
　　但今天艾伦也在，害我没办法向让摆出平时的态度。因为有点在意，我还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走在最后面的艾伦正好奇地打量这边，眼睛深处有某种东西在闪闪发亮，好像第一次遇到未知的事物，不加掩饰的视线让我的脸颊升温。
　　停在原地似乎还要更尴尬一些，我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有意识地放慢脚步，假装不知不觉地在稍后重新回到队伍中。
　　是因为脸颊发烫的缘故吗？微风带来的凉意比刚才要明显许多，耳边似乎还捕捉到从某处传来的细微响动，越是认真分辨就越是令人头皮发麻。
　　“等等……”
　　我停下脚步，抬手拦下正好走到背后的三人。
　　“怎么了？”马可好奇地问。
　　“我……”
　　脑袋得出的结论超出了“普通”的范围，因此我也有些犹豫，“我好像听见了肉被撕扯的声音。”
　　让露出思考的神色，歪着脑袋问，“马可，你家养狗了吗？”
　　艾伦没有说话。他的眉毛纠结成一团，身体微微向前倾，想捕捉我说的诡异声响。
　　【呜——】
　　让、马可，还有艾伦，三个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变青。
　　这次不止是我，大家都清楚的听到从前面屋子里发出声响。野兽从喉咙发出的低吼，混杂着肉块被撕裂的声音。
　　“喂！马可！”
　　马可朝着的家的方向飞奔，让跟在他身后。反应过来我的双脚也已经自己动了起来，跟着那两个人跑。
　　“马可，不要贸然跑进去！”
　　因为我还感觉到了里面……
　　马可“砰”地将门推开，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里面冲出来。
　　“林！小心！”
　　一股力量突然猛地将我推倒，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
　　黑影经过的地方有几滴鲜红落下，赤红的印记一直延伸到外面的篱笆，消失在我们来时的小道。
　　房子里传来马可绝望的惨叫，我头皮发麻地撑起手臂，发现自己双腿抖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手脚并用地朝门口爬去。
　　“马可！马可……马可——！！回答我！你没事吧？！”
　　“不要过去！”
　　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是艾伦。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止没有受伤，还不觉得痛。反倒是艾伦，外套上不止沾了泥巴，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手背还擦伤了，留下好几条血痕。
　　他脸色阴沉地摇头，揽着我往后挪，远离那个有暗红色液体流出的门前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