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变成了万人迷》金鸽甜马

20、重返（大修）

　　“乔鲁诺——”
　　米斯达比青年先一步进屋，一个纵身跃上柔软的真皮沙发，随即没骨头地化成一滩，声音拉得老长：“所以说你今天，不对，你和卡尔薇到底怎么了？旷工一上午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为什么这么问？”

　　“嗯嗯？是说你和卡尔薇吗？……拜托，我们认识多久了？”

　　米斯达坐起来，伸出手指在乔鲁诺面前夸张地比划：“七年了诶，七年——你当我眼睛耳朵白长的？”

　　金发的青年停下来，俊美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呀，被发现了”的表情，米斯达气结，一把转过身对着空气指指点点：“要我说啊，有些人单身真的怨不得别人，哼哼，也不知道前一阵是哪个压榨下属的老板又在指挥人去看奢侈品资讯……诶，这是什么？”

　　乔鲁诺眼疾手快，赶在米斯达之前把桌上的小盒子拿起来。

　　“哇你真的超过分——那是蛋糕吧？是吧是吧？我都看到包装盒了就是你平常下班老偷偷摸摸去买的那家的……啊，乔鲁诺，我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你连个蛋糕都舍不得吗？”

　　米斯达在他身后伸出手去够，却怎么都够不着，到后来，黄金体验在办公室里直接变出了一树藤蔓，托着那个小盒子一路顶到了天花板。

　　米斯达暴跳：“哇你至于吗！！”

　　“米斯达，今天星期四……”

　　“啊啊啊你不要说那个数字我不想听——”

　　“给你放一天假吧。”

　　“……嘎？什么？”米斯达愣了足足三秒，随后隔着帽子抓起头发，十分纠结：“老天，我一定是听错了，资本家居然也有发善心……”

　　“啊，刚想起来今天的工作量不小，我有些想反悔了呢。”

　　“别别别——！我这就、这就走！我走了啊，你看我已经到门口了，走了拜拜！”

　　玩笑归玩笑，米斯达知道乔鲁诺现在想独处，故意用着夸张的语气一步三回头，最后总算把人逗得看起来轻松一点。

　　乔鲁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脚步声渐远，才敛了脸上生出的一点促狭笑意。

　　藤蔓受到控制，无比稳当地托着盒子弯下了腰，他上前接过，顿了顿，还是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上。

　　然后，他端着这个不过巴掌大的小纸盒，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属于教父的真皮椅上。

　　盒子里是一小块布丁。

　　碧色的眼底溢出几点笑意，随后，在看清这块布丁的口味之后，那点笑意在半路上卡了个壳。

　　“乔鲁诺，有件事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应该和你说……”潘纳克特·福葛推门而入，就见他们的年轻教父整个人都晃了一下，似乎伸手准备去把面前摆着的什么东西拿下去——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什么事，福葛？”

　　“……哦，”福葛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那块布丁上来，“是关于Macario一名制药师离职的事。不过乔鲁诺，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这个味道的布丁吧？”

　　乔鲁诺挑起一边眉毛，手肘撑在办公桌上，交叠手背托住下巴：“我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制药师离职，怎么了吗？”

　　福葛狐疑地又看了看那块香橙味的布丁，刚要说话，便被打断：

　　“对了，卡尔薇呢？”
　　“哦，她回去了。”
　　“回去？”
　　“嗯，回横滨，一点半的航班，还要到东京再转机。”福葛扫了眼手表，“这会儿应该刚飞过地中海。她没和你说吗？”

　　“怎么会？她说了，是我刚刚没想起来。”
　　乔鲁诺把面前的布丁推到旁边，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好了，你继续说吧，关于那个制药师的事。”

　　不知为何，福葛总觉办公室内温度下降了些。

　　-

　　卡尔薇登机时，从未有哪一刻比这会儿更庆幸自己的忙碌。

　　因为忙碌，留给她独自琢磨的时间甚少——要知道，人只有闲下来才更有精力胡思乱想，而她现在并不愿意胡思乱想。

　　逃避可耻，但有用。

　　不太幸运的是商务舱的票已经都订满了，这意味着接下来十小时左右的旅程要一直坐着，想想都很难过。

　　卡尔薇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他从上飞机起一直没说过话，只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旅行杂志。这又让她感到一丝安慰：至少旁边的不是一个吵闹的人。

　　目光缓缓上移，空调出风口旁的小灯照在男人锃亮的头顶，光可鉴人。

　　（……好闪。）
　　卡尔薇抿唇，赶在引起对方注意前收回眼神。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她关了手机，准备放到随身带来的包里，结果手一滑，直直地朝一旁摔了下去。

　　正好摔在男人的椅子下面。

　　卡尔薇：……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在心里议论您了。

　　“呃，抱歉，可以拜托先生您帮我捡一下我的手机吗？”
　　她用意大利语轻声询问。

　　“……？”
　　男人放下手中杂志，看过来的双眼有些茫然，显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啊，这样看更加像个卤蛋了……停，不要再想了！）

　　卡尔薇回过神，刚要再说一遍，对方已经弯下腰去，将手机捡了起来。

　　“谢谢你。”
　　她接过，用日语问：“你是来意大利旅游的吗？”

　　男人偏了一下头，像是在消化这个问题，“差不多吧，抽奖中了意大利七日游。”

　　他的语气很平和，声音既不清亮也不低沉，和他整个人一样中规中矩平平无奇……除了发型。

　　（等等，怎么又想到发型上去了！）

　　“哇，你的运气很好呢，这一周过得愉快吗？”

　　“还不错，吃了一些这边的菜式。”男人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也经历了罗马很著名的街头抢劫。”

　　他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空空的内胆：“要不是我证件都放在别的地方，估计今天还回不来。”

　　卡尔薇：“……”

　　乔鲁诺，你真该管管了。

　　她隐去唇边尴尬的笑意：“是、是呢，幸好重要的证件都没丢……我之前来这边也经历过这种事，真是吓到我了。”

　　对方闻言，眼睛睁圆了些，却依旧看不出情绪，“你一个人吗？那要小心啊，女孩子的话会容易被怪人盯上的，以后还是和同事一起来吧。”

　　“嗯？先生怎么知道我是来这边工作的？”

　　“怎么说好呢……你看起来有些疲惫啊，和其他旅客不一样。”
　　男人指了指卡尔薇的脸色，像是在斟酌用词：“如果没有要急着做的工作的话，接下来多休息比较好吧。”

　　卡尔薇一愣，刚要道谢，刚好空乘小姐推车经过，男人的目光顿时越过了她，语气突然兴奋：“麻烦请给我来一杯……”
　　又看了她一眼，“——两杯橙汁，谢谢！”

　　接过空姐递来的橙汁，他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卡尔薇的桌板上，“补充点糖分有助于恢复体力——啊，忘了问你喜不喜欢了。”

　　卡尔薇有些发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因为自身的容貌，从小到大，卡尔薇颇受异性的关注和讨好，她也习惯于此。像“请喝一杯饮料”“嘘寒问暖的关心”之类，在那些追求她的男性所做的各类事面前，甚至排不上号。

　　但眼前人做这一切的目的，显然和那些人完全不同。

　　卡尔薇甚至看不出他有任何目的——哪怕他做的事情看起来很像“献殷勤”，可周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意思。

　　因为男人看起来太平静了，平静到翻不起一丝波澜——除了要橙汁的时候。

　　（原来我的魅力还比不上一杯橙汁吗？）
　　不怎么合时宜的，卡尔薇有些纠结起来。

　　“嗯？你不喜欢啊？”
　　见她没反应，男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啊，没有，”她回过神，“谢谢你，我喜欢的。”

　　“噢。”

　　男人说完，继续翻起了全是广告的旅游杂志。

　　……Hello？

　　这不对吧，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在送完饮料之后他就应该顺势搭话，然后问她要联系方式才对啊。

　　虽然说有研究表明男人那啥的能力和头顶的发量有关……也不至于这么心如止水吧！

　　卡尔薇等了半天没等见对方下一步动作，一时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就这么个性格，还是想要装模作样，只好硬着头皮试探道：“先生很喜欢旅游吗？”

　　“啊？”他从书页中抬起头，“不啊，我没钱。”

　　……可以不用这么坦率的。
　　她干笑一声：“以后，以后会有——”

　　“——妈妈！我们现在在云上面！妈妈你快看！”
　　坐在前面的小男孩伸长了脖子，冷不丁惊呼一声。

　　吓了她一跳。

　　卡尔薇最怕小孩吵闹，更何况那男孩约莫七八岁，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光景，此时此刻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窗上去，一番手舞足蹈。

　　她眼前一黑，也顾不上旁边奇奇怪怪的光头男了，从手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耳塞戴上。

　　眼睛一闭，天下太平。

　　临闭眼前她往另一边看了眼，注意到坐在斜前方的一名棕发青年脸色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皮肤几乎呈现出惨白的颜色，嘴唇却红得近乎艳丽。青年微微张着嘴喘气，鬓边被冷汗打湿，但一旦有空姐经过，他就会马上用手帕将汗水擦干，闭紧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能是第一次坐飞机，不太适应吧。
　　卡尔薇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