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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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着毛毛大的雨丝。
李白站得笔直。
全身都是黑，形如鬼魅。
运动外套的帽子套在脑袋上，看不清样貌，只是脖子处窜出来一缕长发。
四岁的男童打着一把小伞，肉嘟嘟的脚丫子穿着凉鞋，积水都将他五根脚指头侵湿了。
一脸的天真跟烂漫，双瞳纯净。
怪异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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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坐了公交到墓陵园所在的山脚下，抬头看了看那坡度还算缓的山体，蹲下身，对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聪道：“上来，我抱你。”
说罢，张开了双臂。
小聪怯怯地瞧了他一眼。
没敢第一时间就扑上去，而是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看着很帅但其实有些恐怖的大哥哥没什么恶意后，才将自己软乎乎的身体送进了他的怀里。
肉嘟嘟的手很短，够不到成年男人的脖子，小聪就紧紧抓着李白的领口。
“大哥哥，我姑姑在哪儿，为什么我没看到她？”
李白回答很简洁，丝毫没有哄小孩子的温柔：“在山上，我们这就去找她。”
说罢，李白因为跟小聪说话而微微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目光微冷，凌厉而危险。
他身形一动，便如同箭矢一般飞了出去，在丛林间穿梭。
耳畔全是呼啦啦吹过的风。
雨水拍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李白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毕竟早就习惯了风吹雨淋的苦日子。
可小聪细皮嫩肉还是个孩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摧残，刚要开口惊叫，却猛地被灌了一口带着雨水的冷风，差点让他背过去。
赶紧闭上嘴，小聪一手死死地抓着李白，一手还攥着自己那把已经因为灌风，而变了形的小雨伞。
逐渐呆滞的脸，写满了生无可恋，小腿肚子都在颤抖。
小聪：
果然，这大哥哥超级恐怖的！他不要跟大哥哥一起，他想回家！
这是小聪头一次想念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老爸。
......
......
白菜菜眼看着那三个混混已经掀了一个又一个摊位，威胁了好几个老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收了一沓又一沓的零碎钱，心急得很。
手机震了一下。
白菜菜立刻解锁。
李白：【你在哪儿？】
紧跟着，又发来一张GPS导航的图片来。上面有两个红点，一个表示着李白，一个表示着白菜菜。
图片显示，两人相距不远，大概隔了两三百米的样子。
不过，由于这山头丛林茂密，且人迹罕至，很少有不怕鬼的来这里溜达，所以李白一时间也很难确定方位，精确地找到人。
白菜菜干脆打了过去。
对方秒接：“喂？”
白菜菜觉得耳朵有点痒痒。
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ASMR一样，格外挠她。
她揉了揉隐隐发烫的耳垂，道：“你看看周围有没有水泥路，顺着往上走，我就在路边树丛里没挪过，你一出现，我就会看到你的。”
李白：“明白了，等我。”
挂了电话。
李白将坐在自己臂弯上的小聪往上颠了颠，稳住了，提醒一声：“抓紧，要赶路了。”
小聪：“......”
赶紧将脑袋埋在里李白的胸口处，免得脸蛋被风吹。
......
......
当李白出现在公路上的时候，白菜菜一眼就见到了他，以及他怀里缩成鹌鹑，仿佛是一团肉球的小聪。
男人黑衣笼罩着身子，看起来高高大大，修长而结实，分外有安全感。
白菜菜低声惊呼了一下，立刻就起身跑出了藏身的木丛，纤细且有凸有凹的身形，很快就吸引了正在收“保护费”的三个混混。
其中一个黄毛，指着正奔跑着向着一个黑衣男的方向去的白菜菜，笑了：“你们看，有漂亮妞！”
“有点眼熟啊......”
其他两人也都盯着白菜菜，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这仨默契地停下了收保护费的脚步，直愣愣地瞧着白菜菜飞奔出去的身影。
——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三颗不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转啊转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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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将小聪放下，注视着向着自己奔来的白菜菜，眉目柔和。
他缓缓抬起的脸，终于暴露在了衣帽外，俊美生色，仅仅一眼，便知道是天人之姿，神颜啊。
三个混混当然也看到了。
“艹，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怪、怪物......！”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就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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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菜牵着小聪，仰头对李白道：“就是那三个，以前还见过，那时候还被你揍了一顿呢。不过，他们貌似狗改不了吃屎，现在还在干这些没良心的事儿。”
说着，不屑地撇撇嘴：“先是抢我这样漂亮的女人，后是欺压老弱，真是没人性，禽兽不如！”
说完，点了点头，表示自我肯定。
李白：“......”
默默看了眼一脸严肃仿佛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自恋话的白菜菜。
——嗯，确实漂亮。
李白觉得，白菜菜这幅天然自信的模样，倒是格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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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不远处的动静，李白才将眼神挪到了不远处正打算逃跑的三人身上。
其中一个的黄毛，很是扎眼。
白菜菜被欺负时，因为顾忌这个世界的规则而没敢将那三人除去，李白本就窝火。
此刻再见这仨，堪堪泄去的怒火，顿时就又烧了起来。
他瞥见路边一大爷的摊位上有一鸡毛掸子，顺手就拿了来。
对白菜菜道：“帮我付一下钱。”
白菜菜点头，对他扬起了格外灿烂的笑：
“放心去吧，这些琐碎的事情，我帮你处理！那三个渣宰，就拜托你了！”
颇有些“你揍人来我善后”的架势，气氛颇为温馨和谐。
李白正要往前迈去的脚一顿。
他微微撇过头，看着烟雨朦胧中长发湿润，眉眼弯弯的小人。
只觉得，心中胀胀满满的。
一种难言的快意跟欢愉感在身体里蔓延，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飘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网上之人常言的“浪漫”为何物。
这东西，当真是能撩得人心肝颤，脚趾酥麻，通体爽呼。
若是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在野林之中杀戮，能有白菜菜这样的人儿，全心全意为了他着想，可以在他一剑封了怪物的喉咙，鲜血涌出，淋了他满身都是血腥的时候，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别担心，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这该是......是何等温柔。
过去无人做为自己做这事儿，可现在，却有了。
李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中的柔都化成了水，将白菜菜溺了一瞬。
见白菜菜有些愣，李白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才转身，身形快得跟短跑运动员一样，爆发力十足，光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远远的就已经压制住了那三个没骨气的混混。
这还是他可以压制实力的结果。
白菜菜：“......”
妈妈啊，这人好帅！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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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混混忽感后背一凉。
回头瞧去，顿时惊呼。
“鸡毛掸子！”
那日被李白拿着鸡毛掸子打得脸青鼻子肿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只是想想，这会儿就已经觉得有些疼了。
三人组集体软了腿脚，噗通几声，就全都趴在了地上。
瑟瑟地抬眼，看着李白，以及那每一根羽毛都好似在飘动，很是威武的鸡毛掸子，哀嚎起来。
“求放过！我再也不敢了！”
“别、别用鸡毛掸子打我，我、我怕疼！”
三个男人声嘶力竭，哭喊着让李白放了他们。
李白全程冷着脸，没有丝毫动容。反倒觉得，这三个不成样子的混混，哭起来的时候，鼻涕眼泪糊一脸，甚是丑陋。
拧眉，再也不忍，手起挥落，那鸡毛掸子实打实地就拍向了三个混混的皮肉。
“哎哟，痛！”
“啊啊啊！疼死！”
“嘤嘤嘤，别打了，别打了！”
三人在泥泞中滚来滚去，乱成一团。
李白的鸡毛掸子，却没有一下是落空的，一下一下，像是瞄准了，都落在了三个混混的身上。
白菜菜自然捂住了小聪的眼睛。
这等暴力行为，小孩子还是少看得好。
*
三个混混，一瘸一拐，相互扶持，走在山脚下的一小城街道上。
他们狰狞可怖的猪头脸，吸引了一些路人的侧目。但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去吓唬人了，只好受着别人打量的神色。
“小伙子，买点东西回去不？”
苍老的声音响起。
三人默契低头。
第一眼就见到了一矮个子的老婆婆皱着一张菊花脸，裂开缺牙的嘴笑着。
这第二眼......
“这是我用自家公鸡身上最韧的毛做的，忒结实，买一把回去，扫灰尘什么的，很方便的。”
鸡毛掸子！
三小混混抖了抖，疯狂吞咽唾沫，然后惨叫一声，发疯一样跑了。
卖鸡毛掸子的老人：“......”
她只是卖个鸡毛掸子，有这么吓人么？
只怪，李白对他们的“鸡毛掸字式教育”，太过成功。
*
【今天虽然是你爸妈的忌日，但也被太伤心，我们都在。】
【菜菜，悲伤的时候要记得，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呢，千万别憋着情绪，不然会生病的。】
......
回到家，白菜菜就打开了手机。
看着一条条来自亲人跟朋友的安慰短信，她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便一个个回复了过去，嘴角不自觉上提。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不赖。
做饭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白菜菜在负责。但李白觉察到了白菜菜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主动拦了这活儿，拴着围裙，在厨房里捣鼓起来。
做的当然不是什么复杂的饭菜，就是普通家常。
炒了个酸辣土豆丝，煮了一大碗番茄鸡蛋汤，再来一盘凉拌米豆腐，一桌简单的晚饭就准备好了。
将放在电饭煲里的蒸笼拿出来，用筷子夹着白胖胖的馒头放到盘子里，李白冲着外面喊了声：“吃饭了。”
小聪第一个放下遥控器，甩开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大哥哥，我帮你端！”
李白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平淡的语气里透出了浓到不容忽视的嫌弃：“小孩子端不住。”
确实，自从李白来到了白菜菜家，他们吃饭用的锅碗瓢盆，都已经膨胀到了一个让人诧异的地步。
一个盘子，就有一个脸盆大。
一个盆，就有一个脚盆大。
一个勺，就有一个普通饭碗大。
小聪默默无语地看了看灶台上硕大的盆，小脸一紧，恹恹地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走进厨房的白菜菜，心情比白天的时候好了很多，跟着李白一起把饭菜端了出去，在桌上摆好。
小聪不是第一次见识李白进食的过程，但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心惊。小孩子一向单纯，看了看李白的肚子，就问：
“大哥哥，为什么你吃这么多，肚皮还是瘪瘪的，不像我，吃饱了肚子就会变成一颗皮球，圆鼓鼓的。”
白菜菜：“......”
她也很想知道为啥来着！
想罢，目光就不自觉地略过饭桌，往李白的肚子撇去。
——还是跟平时一样，结结实实，平平坦坦啊。所以，他到底为啥这么能吃还能保持完美形象的？
李白正好在盛第三碗米饭。
闻言，放下了筷子，规整得摆在一旁，眼神定定地看着小聪，表情肃穆而严谨。
白菜菜跟小聪都回望着这般认真的李白，眼中闪着光，那是期待。
在两人的注视下，李白终于张开了口，道：“这是个好问题。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白菜菜：“......”
小聪：“......”
——白激动了。
......
......
将小聪哄睡了，白菜菜也没什么睡意，便干脆起床，拿着一罐啤酒坐在阳台上，看着城市夜景发起呆来。
身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她也没抬头，就道：“还没睡？”
李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刚下播，不困。”
因为今天直播没有白菜菜陪着，李白也没多大的直播的兴致，所以开播了不到一小时，就匆匆下线了，惹得一群技术粉跟手控声控粉嗷嗷直叫，哀叹着“高.潮”的短暂，弹幕里全是哭嚎着要他多打几盘游戏的骚话。
身为虎口APP内定的签约游戏区主播，李白这几天已经被APP推荐上了几次主页，而他自己也争气，凭着超高的游戏技术以及完美的手型，跟偶尔说几句话发出的低沉撩人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的流量来关注。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粉丝数的飙升。李白的粉丝数量，已经从一万多，变成了十多万。微博那边虽不是主战场，但关注度也不低，粉丝数也破了三万。
虽然微博那边的粉丝，更多的只是一群手控跟声控，大概率是老.色.批。
白菜菜想到最近银行卡里疯了一样往上窜的数字，皱了皱好看的眉，道：“对了，过几天政府那边就要采集录入个人信息了，到时候我陪你去把身份证的事儿定下来，然后就去银行开个卡，我把你这段时间赚的钱都给你转过去。”
“......”
李白抿了抿嘴，也跟着蹙起了眉。他有些不悦于白菜菜跟自己表现出来的生疏跟客气。
想将自己与白菜菜绑定在一起，部分彼此的想法由来已久，却始终压抑在心底，不敢表露。
理智总是在他即将冲动的时候，告诉他，猎物是引.诱来的，而他作为猎手，则需要耐心去等待猎物的上钩。
思绪翻滚，也只是一瞬间。
李白撇过脸，瞧了瞧白菜菜，便无声地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也许是今夜的风儿有些冷的缘故，白菜菜忽而一抖，哆嗦了几下。
本能让她往远离李白的方向挪了挪。
闻着一如既往从空气当中传来的烧烤味，白菜菜在沉默了半个分钟后，忽然张了张嘴，对李白道：“其实这间屋子，在一年多以前，不止我一个人住。”
李白：“......”
猛地一震。
他倏地转过脸，定定地看向望着黑沉无光的夜空，透着淡淡的怀念与悲伤的神色的白菜菜。
白菜菜父母逝世的这件事，他是偷听得来的，白菜菜本人从未亲口跟他说过。
现在，眼前娇娇小小的人儿，终于开始想他敞开了心肺，他如何能不激动？
此刻的他，目光灼灼，汹涌灼热的情绪在他眼中不断翻滚，仗着白菜菜没在看他，肆无忌惮地让情.欲外溢。
白菜菜的声音很平淡，将一年前，父母外出车祸的意外简单地跟李白说了。
她经常想念父母，却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沉溺在悲伤里，无法自控。现在的她，至少能坦然面对了。
“一年多以前，我失去了如天一样，对我而言意义深重的父亲跟母亲。但就在今年的现在，我却发现，我还拥有很多我以前不曾注意的东西。”
“例如小慧，例如我奶奶，又例如......你。”
白菜菜转头。
李白眨了眨眼，将情绪尽数收藏近了黑黢的眼瞳里，深邃而幽暗。
白菜菜真诚道：“朋友跟亲人，总归会撑着我站立，不至于溺死在悲伤里。我庆幸于遇见你们，真的。”
“朋友？”
只是，朋友么......
李白瞧着白菜菜的眼，更是幽深了几分。
白菜菜大力地点了点头：“嗯！”
这一声“嗯”，无比地坚定。
李白的眼帘往下坠了坠，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半张脸低垂在黑夜里，晦涩不明，只客厅打过来的光照的嘴巴的部分，扬起了裂开的唇，肆意猖狂。
那一瞬间，白菜菜脑子里闪一张极其具有冲击力的小丑的照片，莫名觉得一阵寒意向她冲了过来。
她搓了搓胳膊，暗自嘀咕：
——怎么想到了那样恐怖的东西？难道最近恐怖电影看多了，这是后遗症？
——真是的，李白那样俊美的脸蛋，怎么可能跟小丑那张花里胡哨的脸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嘛。
白菜菜为自己不靠谱的联想能力，感到悲哀。
“我也，很庆幸......”
李白低沉沉的声音响起，语速极其慢，一个字，一个调，都牢牢抓住了白菜菜的注意力。
随着声音响起，他也缓缓抬起了头。
“遇到了你。”
等李白调整好情绪，再次看向白菜菜的时候，眸子里竟糅杂着城市摧残的灯火光芒，一刹那，如同月华降临，圣洁而美丽，让白菜菜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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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遇见了你。
这句话在白菜菜的心里头转了一圈，让她脸红。
她回神过来，干巴巴地笑了笑，赶紧转过脸，喝了口啤酒。
白菜菜有些不想承认，就在刚刚，自己被美色迷惑了眼，心跳都有些不正常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