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逍遥游》烛影摇红

11、第 11 章

　　韩水柔安静的坐在客栈内，心潮起伏，茫然不知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去。如今众人已入了镇子，也交卸了此次的暗镖，那么……自己是该随他们去杨柳山庄……或者……去找何逍遥……
　　何逍遥爽朗的大笑似乎犹在耳边，时而顽皮如同孩子、时而又睿智的令人惊讶，自与他初见以来，往事桩桩，犹然历历在目，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呢……郁郁的叹了口气，心中实在难以委决。

　　门上忽然剥啄两声，韩水柔一惊：“是谁？”

　　门外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凌云龙！”

　　韩水柔又是一惊，难以想像凌云龙竟会来找自己，惘然道：“凌公子有事？”

　　“凌某有话想请问姑娘！”

　　韩水柔心念一动，忽然想起凌云龙日间所说的关于月圆匕首一事，此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个，盈盈起身，拉开了客房的门，低声道：“凌公子，请！”

　　凌云龙站在门外动都没动，淡淡道：“窗外明月繁星，凌某欲烦姑娘相陪，作伴一游可好！”
　　韩水柔抿嘴一笑，知他不愿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走出房外，信手阖上门，应道：“这样也好！凌公子请！”

　　凌云龙也不多说什么，迳自往前走，走到院中的一颗槐树下，他转头看着韩水柔：“韩姑娘，你在寒秋山庄曾见过玉瑶，是吗？”

　　韩水柔点头，槐树下，阵阵槐花清香令人一时心神俱醉。

　　凌云龙冷哼一声：“这一切，都是左秋寒做的好事吧？你……还有那个麻烦精……”

　　韩水柔一愣，没好开口，勉强笑了一笑。

　　凌云龙静静立在槐树下，淡漠道：“你也不必多想什么，我无意针对你！何逍遥会去杨柳山庄，你去找他吧！”

　　韩水柔心头一震，好半晌才低声道：“我该去找他吗？”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来，可是……若不问他……自己还能去问谁呢！

　　凌云龙抬头看了眼空中明月，淡淡道：“你若想见他，就去杨柳山庄吧！若不想……那也与我无关……”

　　韩水柔心中委实甚是犹豫，何逍遥……见了他……就能改变一切吗？他和自己，几乎是南辕北辙的性子……

　　低声道：“他心里只有雪君姐，我……怎能与雪君姐比……”

　　凌云龙挑眉，语音依旧沉静淡漠：“你就是你，你与雪君比什么？比刁钻吗？比淘气吗？逍遥跟雪君……嘿……”

　　韩水柔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凌公子，你喜欢玉瑶吗？”

　　“那个麻烦精……我会娶她的……”

　　“娶她……那你喜欢她吗？”

　　“有些话，有必要说那么白吗？”凌云龙淡漠道：“我愿意娶她，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微微一顿，继续道：“就像逍遥愿意带你在身边……”

　　韩水柔一惊：“你……”

　　“他在四处找你！甚至去过了寒秋山庄……”

　　韩水柔心中一片混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槐花的甜香幽幽传来，风过处，数朵槐花颤巍巍的落了下来。

　　韩水柔低声道：“你是想说……”

　　凌云龙蹙眉，对这样的谈话已经深感厌倦，冷道：“天下的女人都很愚蠢，她们总是宁肯相信甜言蜜语，遇事从来都是闭着眼睛，竖起耳朵……你们期待听到一些什么话呢？”

　　韩水柔一怔，一时竟无话可以反驳，好一会，岔开话题低声道：“我会去杨柳山庄的，我想去找寒哥和依依……”

　　“左秋寒未必会去寒秋山庄……”

　　“为什么？他是寒秋山庄的庄主，不是吗？”

　　“庄主？他算哪门子庄主？这个所谓的结盟大会，根本是他搞出来的，他是想甩掉寒秋山庄这个烂摊子……”凌云龙眼中全是不耐，厌烦道：“在我面前，你也不必找什么理由，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韩水柔猛然被哽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凌云龙，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晚有扰韩姑娘了，凌某告辞！”凌云龙显然已经厌倦了这种谈话与韩水柔的吞吞吐吐，一个转身，迳自去了。

　　韩水柔一时愣愣在站在槐树下，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竟发起愣来。

　　正自出神时，一双绵软的手掌突然捂住了她的双眼，清脆娇俏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啊？”

　　韩水柔惊了一惊，接着忍不住就笑起来了：“玉瑶，你在胡闹什么？”小手有些不满的放开，玉瑶一下子跳到韩水柔眼前，吐吐舌头，兴致勃勃的追问道：“那个刻薄鬼跟你说什么啦？神秘兮兮的！”

　　韩水柔看她纯真可人的娇俏样儿，忽然就来了兴致，一本正经道：“哦，他说他愿意娶你！”心中难得的有了几分促狭，同时也实在很想知道像玉瑶这样的女孩，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玉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真是这样说的啊？”一把拉住韩水柔的衣袖：“他还说别的没有啊？”

　　讶异于玉瑶的反应，韩水柔摇头：“没有！”

　　玉瑶无聊的扁嘴：“这话我已经听他说过了，我不想听这种话！”
　　“那……你想听什么话呢？”

　　玉瑶眼睛闪亮闪亮：“嗯，听说一个男人如果爱极了一个女人，就会说出好多的山盟海誓、绵绵情语……”拉着韩水柔在槐树下的石椅上坐下，玉白的小手轻轻托着细致下颚，眼睛迷迷蒙蒙的，像是拢了轻纱薄雾：“宫中的姑姑们说，这种话听了女孩子就会很高兴，心里甜甜的、感觉飘飘的……”

　　眨了眨眼，有些无趣，玉瑶叹息道：“可是他只会冷冰冰的看我一眼，要我做梦去……
　　哎……”一下子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张开檀口，对着桌上一朵半枯萎的槐树花猛然一吹。

　　韩水柔看着玉瑶，想像着凌云龙冷冰冰的说着山盟海誓、甜言蜜语的样子，突然之间却有些好笑起来，不由想到若是何逍遥现在在这儿，怕是要放声大笑，然后百无禁忌的大肆取笑了吧，忍不住轻轻一笑。

　　玉瑶本自无趣，眼见韩水柔居然笑起来了，不由大为不满，嘟嘴抱怨道：“你笑我？坏姐姐，我不跟你说话了！”气乎乎的起身准备走开。

　　韩水柔忙伸手拉住她，笑着解释道：“玉瑶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要笑你的，我只是在想，在想凌公子说这话的样子……”

　　玉瑶微微偏一偏头，想像着凌云龙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了，这一笑，早将刚才的不快丢入九霄云外。

　　“姐姐，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啊？”

　　韩水柔心中微微一酸，顿时又想起何逍遥，摇头道：“没有！”

　　玉瑶点头，开心道：“我听过的哦！我很小的时候，何逍遥有说给我听的！”

　　此话一出，只如一声炸雷，韩水柔顿时愣了，只觉得自己头晕晕的，脚底也轻飘飘的，若非坐在石凳上怕不要当场软倒在槐树下，低声道：“他……何逍遥跟你说过……”

　　玉瑶却未注意韩水柔的异样，高兴道：“是啊，他答应过要陪我去看遍天下的山，游遍天下的水……他还夸我是天下最可爱最善良的小姑娘……”

　　韩水柔一手支住自己的头，一颗心冷冰冰的又似火烧火撩一般，一时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别过眼去，低声道：“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玉瑶点头笑道：“是啊……”忽而注意到韩水柔的面色，一怔之下，明亮的眼中有些不解：“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韩水柔勉强一笑：“是，这夜风太凉了……玉瑶，我……就不多陪你了……”慢慢起身，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足下软绵绵的，直似踩在云端一般。也不理玉瑶在身后关切的问话，直直的走入客房之中，方方关上房门，只觉双腿一软，人已跌坐在地上。

　　却原来，一腔深情，尽付东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