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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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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的时候,苏巡的身边骤然涌围了一队执圣者,为首者是此时本应该在东座堂的斐罗。他面无表情,眼冷若铁,右手按在腰侧的佩剑上,似乎随时都会拔剑而战,“你要把光明之子带到哪里去?”
苏巡微微垂下头冲他怀里的卡辛笑了一下示意他安心,接着看向斐罗,面色无改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和你见面了。这可真不是个好场合啊。”
斐罗无意与他多费口舌,冷声道,“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快把光明之子放下。看在你曾经是执圣者一员的份上,我会请求教皇大人对你从轻处理。”
苏巡闻言笑着同他道了声谢,“谢谢你。”他目光轻飘飘地往站在斐罗身后的一队执圣者身上扫了一圈后道,“我并不想杀无辜的人,你们可以稍微让开一下么?”
“你多少注意一下形势吧。”斐罗皱眉,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圣殿最优秀的一队执圣者?更何况你还抱着一个累赘,真要和我们动手,你很快就会没命的。”
苏巡笑笑,接着嘴唇微微撮起连吹了三声含了密语的短促口哨。随后暗影浮动,那些穿着黑色铠甲如同魑一样隐匿在黑暗中的侍卫不过几秒钟就现出了身形,影子似的提着剑站成一个有利于防御的半包围队形守在苏巡身后,沉默地等候着下一个指令。
“圣殿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所以我并不是只身一人来的。没能提前告诉你,让你担心了。”苏巡看了一眼斐罗冷若冰雪的脸,接着又轻笑着补充了一句,“此时站在我身后的虽然只有一队人马,但是每个人都是帝国的精英战士。他们是专为战争培养而成的杀戮兵器,一人可挡千名兵士。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
斐罗闻言直接拔剑出鞘。他的表情悍然冷凝,眼神锋利地如同泛着寒光的剑刃,“不行!我不能试都不试就放......”
“斐罗,退下吧。”那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微微低沉沙哑,听上去给人一种说话人年纪苍老的感觉,“这些人的确是专为杀人而生的,没有人的心和感情。圣殿这些执圣者平日里对付的只是魑而已,若是拿对付魑的水平对付他们,现在就算把全帝国的执圣者召集在一起都没有用,很快就会被他们屠戮殆尽的。”
随着那把声音的接近,斐罗以及站在他身后严阵以待的执圣者们都自发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可供两人通行的道路。
卡辛在听到那把声音的时候浑身僵硬,他轻轻地扯了一下苏巡的领口示意他低头,接着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告诉他来人的身份,“是教皇。”
来人坐在镶金的轮椅上由苏巡见过一面的东座堂主教推着。他头上没有戴法冠,手里也没拿权杖,只是穿着一件没有任何标识的长及脚踝的雪色衣袍,饰品仅有脖子上戴着的一条细长银链,上头坠着一块银币大小的银制火焰纹。
“我们已经有六十几年不曾见了。”教皇他已经很老了,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刻痕,明明已经是风烛残年的年纪,双眼却仍未浑浊。他单手撑着头凝望了苏巡好一会才叹息道,“陛下,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老到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您却还是同从前一样分毫未变啊。”
随着教皇的话音落下,空气陡然陷入沉滞,除了苏巡身后的那一队影子般沉默的护卫,包括斐罗在内,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苏巡。
苏巡轻轻颔首,他盯着教皇苍老得不成样子的脸看了许久才从久远的记忆中翻找出一个几乎快要遗忘的名字。他很轻地弯了弯唇角,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原来教皇是你啊,米契尔。我一直以为你同拜狄国一起死去了呢。”
教皇仍旧以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继续说道,“杀害了千千万万我的子民的您还没死,我又怎么会先于您之前入土呢?”他说着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苏巡怀里抱着的卡辛,轻叹道,“那么多神职的血都填不平您心里的恶魔吗?现在就连身负着全帝国希望的光明之子,您也要夺走他饮干他的鲜血么?”
苏巡见怀里的卡辛竟真的随着教皇的话身体僵了一瞬,便不愿再同教皇继续闲扯下去,“你既然已经利用光明之子同皇室宣了战,那么我便依你所愿应战。不过米契尔,你要知道,教廷始终是教廷,依靠着的由始至终只有虚无缥缈的信仰而已,单单依靠它,是复兴不了拜狄的。”
“我并不这么认为。毕竟以陛下您一直以来的所做作为,难道不会被人们认为是魔鬼的忠实信徒么?”说到这里教皇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开怀的模样使他看上去竟像是凭空年轻了几岁,“您可能不知道,我啊,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您能够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我认错祈求我的原谅呢。”
苏巡毫无所动地抱着卡辛转身离开,临走前扔下了一句,“那你注定要失望了。”
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层里,夜色浓稠而深重,照不见人的影子。
苏巡直接将卡辛安排在皇帝寝宫,亲力亲为地照顾他。在他为卡辛几乎遍布全身的针孔涂抹好药膏之后,卡辛就一直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巡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开口,索性直接合衣躺到了他身边,“已经很晚了,睡吧。”
“阿德,啊,陛下。”卡辛急忙改口,“你真的是皇帝陛下么?”
苏巡伸手替他盖好薄被,随后才道,“你不是都已经叫我陛下了么。还想问什么?索性一次性都问了吧。”
卡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道,“刚才教皇说的都是真的么?”
“教皇他刚才说了不少话,有的真,有的假。”苏巡不怎么在意地笑了一下,温声道,“卡辛,你究竟是想问我杀神职人员取血喝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还是想问我把你从圣殿里带出来只是为了喝干你的血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卡辛讷讷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我觉得都不是真的。”
“这你可猜错了。杀神职人员取血喝的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但是我把你从圣殿里带出来却并不是为了喝你的血,而是有两个旁的原因。这第一个原因,卡辛,”苏巡说着非常温柔地冲他笑了一下,“在光明之子这个身份之前,你首先是我的朋友,我对你的处境无法无动于衷。至于第二个原因,教皇他既然用你向我宣战,我便通过你同他博弈,并且胜过他。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卡辛闻言抿唇轻笑了一下,眼白里堆积的黑色物质竟然也随之慢慢消褪了下去。“我相信你。不过你为什么要杀神职人员取血喝呢?我并不觉得你真的信奉了魔鬼。”
苏巡略微思索后道,“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拜狄入侵帝国,不到三个月就占领了帝国的所有边境疆域。情势异常危急,若是再不立刻进行有效的反击,帝国直接被拜狄编入版图都有可能。但是那时候我的父皇病重,帝国里有能力的将领也都已在战役中死去,帝国已经危在旦夕。迫于无奈我只好亲自带兵出征,耗了几个月,我终于从拜狄那里将遗失的城池收回,但是那时候死伤惨重,帝国已经经不起太久战争的消耗了。我便直接一鼓作气带着军队攻进了拜狄国,沿着通往王城的方向一连屠了十座城池,无尽的血山尸海让拜狄王室承受不住压力主动投了降,我这才算是胜了。”
尽管是几十年前的往事,卡辛也依然被战争的惨烈血腥以及残酷吓得心惊肉跳,“那、那后来呢?这跟你杀神职人员取血喝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苏巡接着道,“我当时下令屠了拜狄的十座城池,因此而死的人数百万不止。这百万人死后怨气不散,被当时拜狄的皇帝下密令做成了邪咒附在了我的身体里。邪咒至恶,一旦发作那些含怨的死灵就会撕扯啃噬我的血肉,唯有信奉光明神的象征着圣洁的神职人员的血才能压制得住。”
“那、那你以后喝我的血吧!”卡辛几乎是急切地说道,“我是光明之子,血液应该比其他人的要纯洁,效果应该会更好。你可以喝我的血,我愿意给你!”
苏巡看着卡辛的眸光不自觉地变得柔软了些,“卡辛,你是我的朋友。我当初和你做朋友,可不是为了喝你的血的。再说了,你的血液里不是混进去了一点魑的血么,应该不纯洁了吧。”
卡辛仍旧不死心地看着苏巡,“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苏巡轻而易举地将话题岔开,“你身体里含有魑的血这件事除了你我两人外,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卡辛立刻道,“圣殿里的人只顾着抽我的血,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多余的关心,所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过我的身体里自从多了魑的血后,晚上身体经常会变得很不对劲,感觉非常奇怪。”
苏巡想起他方才被黑色填满的眼睛,生怕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异变,便立刻追问道,“怎么个奇怪法?现在就是晚上,你的身体现在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吗?”
“我......”卡辛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他的眼睫微颤,脸颊也微微泛红,“有是有,但是,算了,你不要问了。睡觉吧。”
见对方这样语焉不详,苏巡好奇心顿起,便刻意软着声音道,“你的身体在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卡辛,我们不是朋友么,我会担心的。你真的连我都不愿意告诉么?”
卡辛最受不得温言软语,他见苏巡这样说便只好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身体、身体下面会、会变硬。”
苏巡愣了片刻才弄明白卡辛的意思,“......啊,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卡辛闻言不知怎的有点生气,“身体下面、硬的人又不是你,你又不硬,根本就不知道有多难受。”他说着委屈地瞪了苏巡一眼,接着竟一把抓过苏巡的手将之按到了他身体下面发硬的部分,“你自己摸摸看!都硬得跟石头一样了,怎么会没什么可担心的啊!”
苏巡看了一眼他们两人并不纯洁的姿势,突然有点后悔方才说了卡辛的血液里因为混进去了魑的血而变得不纯洁这句话。
就凭现在卡辛的所作所为,苏巡基本上可以断定卡辛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人。不愧是光明之子,名副其实。
就在苏巡纠结了一番怎样才能委婉而又不伤卡辛自尊心地告诉他生理常识的时候,寝宫的门突然被人从门外拧开了,接着一把他异常熟悉的属于法利希公爵的声音立刻就急匆匆地闯到了耳边,“陛下,听说你今晚......啊!”
法利希公爵在看清床上两个人的姿势后声音因为气急败坏而微微变调,他在强自镇定无果后就连努力挤出的微笑也因为过于勉强而显得有些狰狞,“陛下,你们怎么一起躺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