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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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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首发
6
谁能想到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氛围里,大家都努力解谜的时候节目组就偏偏要整活呢?
沉默了大概五秒,乐兮问晏修和:“你怎么看?”
晏修和口中蹦出两个简短的字:“线索。”
这样的默契乐兮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高兴。
挺一言难尽的。
找到的十条项链都是珠串儿项链,摆在一起对比后,乐兮发现每一条项链上都有一颗珠子的颜色不同寻常,而这些不同寻常的珠子恰恰是同一个颜色的。
又和字条上最后的那颗骚粉爱心同色。
“歌词这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珠子拆下来串在一起吗?”乐兮视线扫荡一圈,“可这里既没有剪刀,也没有新的绳子。”
晏修和目光投向暗道:“割断绳子不一定要剪刀。”
乐兮愣了愣,几乎是一秒领悟了他的意思。
“镜子。”
两人异口同声。
先前乐兮抄椅子把卧室梳妆台的镜子给砸了,碎片散落一地,断裂的边缘尖锐锋利,徒手去拿稍不慎就会被割破手。
乐兮正要蹲下去捡,晏修和忽然捉住她的小臂往后拽了拽,说:“我来吧。”
他用劲儿不大,掌心温热,贴在她稍显冰凉的肌肤上。这个举动目的只是把她拉开,不消两秒就松了手。
乐兮看着他上前捡碎片,摸了摸小臂。
温热残留。
晏修和这人说话不太好听,某些时刻竟然还挺绅士。
锋利的镜子碎片割断项链,两人将每串项链里的桃色珠子挑出来,利用其中一根旧绳子,将它们重新串成一根新的珠串。
“接下来呢?”乐兮拎着绳子两端,犹豫着要不要系封结,“这样也只是得到一串新的……”
说项链,这长度差得远了,才十颗珠子,当手链都不够。
她想了想,下定义:“指链。”
这个大小圈起来,也就套根手指。
进展一下子停滞,两人只好又回过头去看那些没利用上的东西。
两条手绢上都在一角绣了字,一条是“秋”,另一条是“琳”。
绣着“秋”的那条有点破,像是被谁用剪刀剪坏的。
晏修和也许不知道,但乐兮知道,“秋”代表秋娘,这条手绢十之八九是秋娘的。至于“琳”……节目组给的关于秋娘的故事里提到过,她在舞厅里一位交好的朋友叫阿琳。
在秋娘和负心汉的故事里,这个阿琳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负心汉叫郑平,富商子弟。
那天本该是阿琳登台,但郑少爷突然到来,大手一挥,豪掷千金,就为了包场听秋娘唱歌。当时在台上才唱了半曲的阿琳就这么被赶下去。
后来郑平看上秋娘,可秋娘深知两人之间的鸿沟,也深知郑平的风流浪荡,总是避着他。
阿琳在这时便充当起了说客,不停地同秋娘说郑平有多么多么真心、希望秋娘不错过眼前人云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改行当媒婆了。
另一边,在查看其它东西的晏修和视线一抬,对上面前的镜子。五面镜子上都写了数字,这些数字表达的信息尚未可知,但是这些数字的痕迹……
“居然真的能擦掉哎。”
旁边传来乐兮的声音。
她手上拿着手绢,对着一面写着“三”的镜子。“三”字最后一横已经被擦掉了一块。
乐兮把另一条手绢拍到他怀里:“来,劳动最光荣。”
“……”晏修和不动声色扫一眼桌面上开了盖儿的口红,接过来问,“发现什么了?”
手绢上没发现别的信息后,乐兮便把爪子伸向了口红。
口红每一支都有使用过的痕迹,程度深浅不一,但是有一根很奇怪,她刚打开,啪嗒一下,断掉的膏体掉在桌面上。
怎么别的都好好的,就这个断了?
她捡起那截断掉的膏体,发现除了断裂,这根口红的耗损比起另外几支也相当不正常。本就没剩多少,使用面略显粗暴的磨损和异常光滑的表面,一看就没用来干正经事。
于是她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只沉吟几秒,她抓起手绢试着去擦拭上面的字迹——手绢染上红痕,还真擦掉了。
果然是用口红写的。
晏修和看着她哼哧哼哧当着清洁工,擦拭的动作有些随意:“你确定擦掉这些,有用?”
“管他呢,擦了再说,”乐兮说,“既然能擦掉,还给了手绢,那就说明是有用的。”
她停顿一下,怀疑的目光忽然转向晏修和:“……你之前在这屋子里待那么久,就光找,找到了也不多检查检查?”
乐兮想了一下,晏修和在和她碰头之前,这个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镜子上的这些字,明摆着有说法,再加上他找到这么多东西,按照正常逻辑,找到的东西都会细致检查一遍,看看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吧?
口红断得这么异常,可他自始至终没提起过,更别说镜子上这些大字了,敢情他看了一遍就没再细究了?
不对劲。
有点不对劲。
“我倒是想,”晏修和神色自然,“但是先发现了暗道。”
也就是说,他找到这些东西,还没开始细致研究,就先发现了暗道,然后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跟她碰面了?
说得通,可乐兮不太信。
但她总不能去问:嘿兄弟,你也是内鬼吗?
思考间,镜子上的口红字迹已经全部擦完,两条手绢也废了,像从红染缸里刚捞出来似的。
口红印太久,镜子上隐约还残留有一点痕迹,却不妨碍看清原先被红痕掩盖的东西。
原先写着“一”的痕迹上被一行黑字取代:她每晚都在看着我,救救我。
阴森破旧的民国舞厅、昏黄安静的化妆间,擦去“血迹”的镜子上,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令人遍体生寒。
乐兮从镜子里看向身边的晏修和。
对方也在看她。
晏修和玩味似的:“怕了?”
乐兮一听他说话就来脾气:“据说害怕的人都会问别人怕不怕,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胆小。”
“据谁说的?”
“我,”乐兮郑重其事,“建议你把这个理论奉为圣经。”
晏修和懒懒嗯了声:“那我建议你别光喝酒,再来两粒头孢。”
乐兮:“……”
乐兮有点恼火地咬了下腮帮肉,把话题掰回来:“所以你看懂这句话的意思了没?”
晏修和长指敲击着镜面:“这句话很明显的两个关键信息:晚上和看。”
乐兮点头,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废话”。
晏修和问她:“你觉得现在怎么做可以直接跳到夜晚。”
“关灯。”乐兮秒答。
化妆间没有四周封闭,没有窗户。一旦灯光没了,就是纯黑的一个环境。
室内黑暗下来的两秒后,某处散发出点点荧光。
“有了有了!”乐兮惊喜地说着,往荧光处奔。
奈何眼睛还没完全适应黑暗,化妆间门间缝隙透进来的一丝亮光昏暗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尽管她脑子里有一个化妆间的大致地形,真摸着黑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冷不丁就踢到个什么东西,“哐”一声响。
好像是桌腿。
一声很轻的“啧”。
手臂再次感受到温热,是一种微带保护意味的揽住。没有用力,也没有桎梏。
“撞着没?”晏修和问。
乐兮在黑暗中眨眨眼,室内物品的轮廓隐约在视网膜内成型。她不自然地挣了挣:“没。”
男人低低嗯了声,松开手。
两人借着门缝间微弱的光走到荧光发散的地方,是那面写着字的镜子正对着的墙壁。
原本这个位置挂着张歪歪扭扭的挂画,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现在画框上出现了一圈亮绿色的荧光,看痕迹就像是有人屡屡用手抓着画框挪动这张画。
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没再出现这样的荧光。
晏修和返身把灯重新打开了。
化妆间亮起来,乐兮把这张摇摇欲坠的挂画摘下来。原先挂着画的那块墙壁比别的地方干净些,但她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她看向手里的挂画,发现背面钉了张老照片。
老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浓妆艳抹,穿着登台演出的小礼服,姿态婀娜,风情万种。
铁定贯穿这个姑娘的胸口,将这张照片牢牢钉在挂画木制的底板。
乐兮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啊”了声。
晏修和开完灯走回来:“怎么?”
“这个姑娘……”她把挂画塞到他怀里,从口袋里掏出在卧室发现的那张照片,指着最右侧的女人说,“是这个吧?”
晏修和来回对比了一下,点头:“嗯,是同一个。”
掀起照片,背面写了字。
同时还有一个像是开关一样的按钮。
晏修和按下按钮。
就听“咯啦啦”的声音从连接化妆间和卧室的暗道里传来。
乐兮和他对视一眼。
这都行?
“等等,我想看看这后面写了什么。”乐兮把挂画从他手里拿回来,但是照片钉得很死,她尝试取钉子失败,最后对照片上的姑娘说了声“不好意思了”,索性刺啦一下把照片扯了下来。
看着照片里因为她的举动被撕裂成两半的姑娘,乐兮转头面向摄像机,真心实意地道歉:“这我没办法了,拍这张照片的模特,真的不好意思。节目组记得给这位姐妹加钱。劳务损伤呢这可是。”
晏修和把没用的挂画从她手里抽走,瞥一眼撕裂的照片:“到底谁的责任大一点。”
乐兮一本正经:“必然不是我。”
晏修和扯扯嘴角。
照片背面是一段自白:
凭什么?明明今天登台演出的是我,她有什么资格?
听说郑少看上她了。
我不会让她好过的,臭婊子,装什么清高?
听说这么做就可以把她的魂魄钉在这里,反正她也已经死了,我要让她看着我如何光鲜亮丽。鲜花赞美和金钱男人,本都该是我的。
上下文看,这几行字之间都有一定的时间间隔,显然不是同一天写的。
而且写这些自白的……是阿琳吧?
她本以为卧室里发现的那张照片,被烟头烫掉的那个是秋娘,但是现在联系这段自白,所以这张照片里的才是秋娘?
那被烟头烫掉的……难道是阿琳吗?
乐兮将照片收起,想叫晏修和一起去暗道看看,抬头却撞上对方打量的目光。
她登时警觉:“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不太明白这段话说的是什么,谁写的、郑少是谁、又要把谁的魂魄钉在这儿,”晏修和捻了捻蹭到指尖上的灰,目光在她脸上寰旋,“看你在思考,我就想着能不能抄个答案。”
乐兮顿了下,带着几分同情说:“你上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不好吧?”
“确实一般,”晏修和点点头,表情很淡,“也就人人都想抄我答案的程度吧。”
乐兮:“……”
就你会装逼。
就你牛。
还不是要来抄我答案。
想到这乐兮又舒坦了,她这个内鬼当得挺有成就感:“那抱歉哦,让你失望了,确实是你比较厉害一点。”
她说完,把照片往兜里一揣,步履轻快地往暗道走。
晏修和在她身后哂笑一声,跟了上来。
刚刚的按钮按下去之后,暗道的墙上出现了一处打开的暗格。
暗格大小刚好够一个成年人的胳膊伸进去,里黑漆漆的,都看不清有什么。
这意思横竖就是让人伸手进去掏。
乐兮征询晏修和的意见:“你来还是我来?”
晏修和扫她一眼,再一次,往后退了一步——悠闲地、大方地。就差再说一句“请”。
乐兮震惊了:“……?”
她就客套一下,怎么剧本不对?
捡玻璃的时候不是见这哥挺积极的?
斟酌了一下,乐兮说:“你好大方啊。”
晏修和:“举一反三,谨遵圣经。”
乐兮:“什么玩意儿?”
“你说的,胆小的习惯先发制人,”晏修和对她先前的话做了个简单总结,“举一反三,面对某件事,先问别人做不做的人,都是用这个问题来掩饰自己想亲自上阵的想法。”
乐兮呆了一下,正想出声反驳。
“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晏修和说着抬了抬手,“请。”
“……”
我请你个鬼!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什么叫做鸡贼啊。
前者是她。
后者是晏修和。
令人脚疼。
她半天憋不出来话,晏修和在这个时候对她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关怀备至:“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乐兮:“我脚疼。”
晏修和颔首,表示理解:“没事,只用手,不用脚。”
乐兮:“……”
很好,她开始肺管子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