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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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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经历了近三百年的战乱后,天下已由群雄并起的局面渐渐演变为三分之势。北方的魏,东方的梁,还有西方的夏,这三国在几十年间吞并了周边的小国,慢慢坐大。这三个国家鼎足而立,倒是谁也耐何谁不得,近年间呈现出一片和平景象。却要知这表面的和平如同危巢垒卵般脆弱,一旦势力均衡的天平发生倾斜,天下势必又是一场大乱。
“各位客官也许要说了,你这说书的满口胡话,这世道哪有这么乱,咱们大夏明明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要说咱们夏国为什么安享了几十年的太平,那是咱们夏国百姓有福气啊,摊上了几代的英明国君,保得我们才能安居乐业,不受别国的欺负。当今天子那更是少年英雄,天文地理无所不精,定国安邦无所不能。十四岁出征,十八岁登基,在先皇驾崩的不利局面下力挽狂澜,这五年来,西灭周,南平南朝、西蜀,北方抗魏东方制梁,要我看,这天下迟早是咱们大夏的!今天小的就给各位客官说一段,少年王智取飞虎关,收猛将大破南朝王!”
夏国国都定州街头一间茶楼的二楼上,说书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台下众位听客也是连声叫好,只有窗边坐的一桌二人显得心不在焉。
“金,这说书的真不是你事先安排好讨我欢心的?”一位相貌俊朗的锦衣青年端起茶碗品了一口,缓缓问向坐在对面一脸苦笑的年青人。
“我的公子啊,这可是您放着一大堆的正事不做,硬要属下陪您出来东逛西晃,这茶楼也是您拉着我进来的,我怎么可能事先安排。”宫里那一大堆的奏折没批阅,这位祖宗却跑到宫外悠闲的喝茶听书,如果被那些严厉的宰相御史大人们知道,自己说不定就被冠上引诱皇上贪图享乐的奸臣之名了。想到这里,金忍不住用哀怨的目光盯着那悠然自得的罪魁祸首叹气。
这里的二位,正是被说的英明神武的夏国国君齐啸宇和他忠心耿耿的振远将军李金。二人年纪相妨,年少时便常在一起,更是在战场上有着过命的交情。也正是如此,在这没有仗打的日子里,皇帝大人不务正业时总爱找着李金作陪,于是倒霉的李将军越来越觉得自己快变成人们口中那种不带皇帝学好的奸佞之臣了。
看到李金那哀怨的眼刀,齐啸宇眨吧眨吧眼,放下手中茶碗一本正经地道:“你不要这样含情默默地看着我,我早说过,咱们太熟,早就没有感觉了。”
可怜李金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好在习武之人应变及时,扭过头没喷到对面那绝对自恋的皇帝大人一身。还没喘过气,只听皇帝又幽幽的开口。
“不是有那种说南朝的郑将军是如何被皇帝的英俊潇洒所吸引,主动开城献关,与皇帝两情相悦终成一段风流佳话的故事吗?怎么我听来听去,都没有人说到?”
李金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到地上,这传的也太邪乎了。当年皇上一心要收服那正直的郑晰则将军,不知用了多少诡计,耍了多少手段,怎么就成了郑将军被皇帝吸引主动开城献关了呢?擦了擦冷汗,幸亏郑将军早就不在京城北上驻守去了,不然若被他听了去,不知又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敢情您这两天拉着我东奔西跑地逛茶楼,就是想听这段书啊?”总算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李金无奈地叹气。“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人敢说这种书,这可是对皇帝的大不敬,要掉脑袋的。”
齐啸宇侧耳听了一会,说书人已经讲完了飞虎关收郑晰则一段,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可说,不由撇了撇嘴,又嘿嘿笑道:“怎么会是大不敬,我觉得就挺好。”
李金一翻白眼,齐啸宇是个好皇帝不假,可就这一个毛病:好男色。看到相貌出众的男子总会把色狼一样的眼神往人家身上抛,郑将军就是受不了皇帝太过炙热的目光,一回京就请命北上驻守边疆。好在皇帝虽好色却不昏庸,知道什么能动什么是万万动不得的,虽然觉得以后早朝时看不到俊美的郑将军,而又只能面对一堆的糟老头子是一种天大的遗憾,齐啸宇还是放了郑晰则北上。必竟千方百计地得了他来,不是摆在朝堂上看的。
夏国皇帝好男色之名早就风传天下,但夏国百姓们出于对皇帝的爱戴,觉得少年天子难免会有些风流韵事,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大为传扬,所以才有了那荒唐的故事传到齐啸宇耳朵里。齐啸宇虽然好色,但平常自律甚严,听到这种传闻难免兴致勃勃的出宫打探,谁知几天来差不多把定州的大小茶楼都逛遍了,也没有听到有关的只言片语,想来这种绯闻八卦没有人敢放到台面上说。
听不到想听的东西,齐啸宇自然索然无味。他刚想起身回宫,却被楼下一阵喧闹吸引,四个壮汉围着一位瘦弱的中年文士口出不逊,眼看那被围之人就要吃亏。这种打架斗殴之事他是不愿管的,京城自有维持治安的禁军,于是他只是闲闲的向下观望。
只见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脸色腊黄,不住的弯腰咳嗽,对围上来的壮汉虽然面带惧色,却站在原处不挪不动,劳劳护着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白衣戴孝满脸泪痕的俏丽女子。
旁边站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正扯着嗓子叫骂。“你这该死的痨病鬼,竟敢和本姑奶奶抢人,也不看看我们天香苑有谁撑腰!识相的就快滚,省得打死你没人收尸!”
“咳咳……这位大娘说的好没道理,这姑娘说明了是来此投亲不得……咳咳……父亲又不幸病故无钱安葬,不得以才卖身为婢好安葬父亲。咳咳……”这人说几句就要咳上一会,令人觉得他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小女子只愿为奴为婢,那种烟花之地,小女子是万万不去的。”孝服女子虽然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坚定。
“咳……听到没有?明明是你们仗势抢人,咳咳……”
妇人明知理亏,却又不愿放过眼前这俏丽佳人,后退一步向四个打手施了个眼色。四名打手早就跃跃欲试,持强凌弱这种事是他们常干的,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痨病鬼,正是在老板面前显示自己勇武有力最好的对象。
看到四人扑来,中年文士吓得啊了一声,伸手掩在面前,似是怕被打到脸上。先冲上来的一人运足全力,举拳向着他的面门而来,这力道足以打得他满脸开花。可那拳头刚沾上他挡在面前的手,就滑出一道古怪的线路,没打到他的脸,倒是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到后面来人的肚子上。
看着捂着肚子痛苦倒地不起的同伴,先冲过来的这名打手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的拳头。刚才神使鬼差一般打错了方向,而且以自己的力道,也绝不可能一拳就把同伴打的倒地不起。这边他正想着,却听得哎呀两声,另两个同伴也同时倒地,原来是两人的一拳一脚,也招乎到了自己人身上。
中年文士犹自抱着头瑟瑟发抖,三名打手捂着痛处在地上哼哼,一时竟都爬不起来。
“撞,撞邪了!”
妇人面露惧色,明明是自己的人打人,怎么一眨眼就四个躺了三个?莫非是坏事做多了,遭天谴了不成?越想心越虚,她不敢再说什么,着唯一完好的人拉起三人,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嘿,今天这事可真邪,这天香苑的人凭着禄王府作后台,仗势欺人惯了,是不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那边人都跑光了,这边看热闹的路人才敢说话。
看来就算是一向治国有方的夏国,那些作威作福的王公贵族们也不会少。中年文士笑了笑,转身向身后少女道:“小姐可曾受惊?那些人做贼心虚,咳咳……应该是不会再来找小姐的麻烦了,咳咳咳……”
“多谢老爷相救,小女子才免得……”说了一半,少女言语梗塞,又哭了起来。
老爷?我看上去这么老了吗?明明才三十出头嘛。中年文士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咳咳……不要谢我,定是上天有眼保佑小姐……咳咳……小姐身遭不幸,晚生深感同情……咳咳……却不知小姐可还有亲人尚在?”
少女凄然摇头,“小女子若还有亲人,怎能出此卖身葬父的下策。”
“这……”这还真是犯愁了。中年文士捂嘴又咳了两声,他已是天大的麻烦无法脱身,想要照顾这孤苦少女确是心有余而力不及。可看到少女凄苦的神色,又于心不忍。
罢罢,总不能看她这样留落街头,眼下之事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送于少女手中。“这银子小姐拿去好生安葬父亲,如果实在无处可去……咳咳咳……就到西四街找我,你说找周文杰自会有人指点给你。”
“多谢恩公!”少女拜倒在地,不住的叩头。“黄秋英此生愿做牛做马伺候周老爷,报答老爷相救之恩。”
周文杰忙上前搀扶,“我已是病入膏肓之人,只是为来生积德罢了,黄小姐莫要如此。”这句话说的急了,说完一阵咳嗽竟似气也顺过不来。黄秋英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心中惨然,想这世间怎么好人却不长命,不由暗自垂泪。
周文杰又好言劝慰了少女一阵番,让她早去料理父亲的后事。看着黄秋英走远了,这才捶了捶胸口,走向不远处一家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