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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陶塔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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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五月的北京会跟印象中的夏季如此不搭调,这里的炎热和寒冷总是半推半就,再加上过于干燥的气候,让我觉得特别难堪。更夸张的是,惠子每天都会因为恶劣的环境对着我喋喋不休,她不止一次唠叨说自己的皮肤仿佛龟裂的黄色土地,即便她强迫自己喝很多纯净水,可还是担心自己会这样死去。有时候,她脱离现实的想法比这个糟糕的季节更让我无法忍受。
新闻专业的课程越来越觉得枯燥,惠子和我都懒得动弹,我们翻箱倒柜找了许多不上课的理由给自己,实在没有借口安慰自己的时候,我们就戏剧性的选择天气选择空气能见度还要选择心情好坏,才决定是否去听一次并不完整的课。这个过程漫长而艰辛,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糟蹋和自欺欺人。
距离我们实在忍无可忍的空虚降临前,朱伟也已经好久没出现在学校了,不知道他成天在家做什么,也许他也跟我一样,心里想着其他的人,也许他也回忆着过去许多无关紧要的感情,也许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每天对着电脑屏幕,偶尔还游荡在宽敞空荡的租来的房子里。辛勤的辅导员三番五次找到我寝室,询问我关于朱伟的近况,还伪装出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问我是不是跟朱伟吵架了,两人怎么都不去上课。而往往这类老师和学生的谈话都会以学习的主题冠冕堂皇的收尾,老师们会不假思索的倚老卖老,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你该如何在学习工作生活和感情中做取舍。我不喜欢老师们的说教,从小就不喜欢,因此他们所期待的我应有的反应通常都不会出现,取而代之的,除了沉默的环境以外,就是更加沉默的我。
我被这样的生活状态,还有这样含糊不清的天气折腾得身心俱备,并且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抵触情绪。有时候,耳朵里灌满柔和的音乐,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和周围的一切因素割离开,形成一个自我封闭的圆圈,之后觉察不够彻底,非得自我折磨,甚是试图将自己的每个器官每一份感觉也逐渐强行分离,好让窒息的绝望突兀的呈现在阳光下不得好死。如此沮丧的态度让我觉得生活都无法再继续,惠子很赞同我的比喻。只是我跟她都不清楚,这样的沦陷从何而起。
北京空气湿度不够,我的好心情快被蒸发殆尽。我猜测产生这样状态的原因在于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所隐藏的对某个人或是某段感情的焦虑,反倒与环境没有任何关联,我们总是埋怨的干燥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就像我经常停留在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里,单纯的等待某些灵感的到来,也只是出于个人对正确表达的需求,而跟失眠无关。
二零零七年的五月二十五号,就在我觉得全部的人物和感情都出现偏颇的时候,就在北京恶劣的六环上这所偏僻的学校里,惠子终于还是看不惯北京夏季的初态,她从隔壁寝室愤怒的跑来,并一字一顿暴跳如雷的告诉我她只能用橄榄油代替沐浴露洗澡了。这时候,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千钧一发的时刻。
第二天,我和朱伟、吴惠子还有刘聿涵便以最果断的速度离开了北京,其实是预谋已久的一次出行。我们去了秦皇岛。可最后我发现,出行已不再是简单的旅行,而秦皇岛也不仅仅只是座城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