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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另一界 ...

  •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针扎般的刺痛卷席头皮,浑身酸涩。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模糊,有某种东西停留在这里,进进出出,最终退去。我察觉不出那究竟是错觉或是真实。
      我想我早就死了,也许是一年前,也许是两年前,也许是十年前。除此之外,我大概忘记了很多事情,例如:我是怎么死的?我也同样需要被告知一些事情,类似于:我是谁,这是哪儿?
      我感到躯体冷冰冰的,后背接触着一块坚硬的玻璃板——也许是金属板,谁知道呢?
      我可能又昏了过去,或者是太累了睡着了。我做了个梦,忘记了内容的失色的梦。之后灯亮了——或者可以理解为我醒了,我的眼前一片苍白。
      我轻轻动了动手腕,发现它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我顺着手腕看过去,那是一条用橡胶和塑料制成的长管道,顶端有个钳子,夹着我的手腕。我的四肢都被固定在这个无比接近于手术台的平板上了。
      我之所以说是很像手术台,是因为我现在的处境更接近于躺在实验台上。周围有很多白色的仪器设备,我感到胸口有些不适,很多个小夹子夹在上面。我又动了动手腕,指尖发麻,但没有疼痛。
      室内的冷气很足,冻得我想打喷嚏。我可能没穿衣服,那些医务用品——或者说实验装备,是直接接触皮肤的。
      这感觉很奇怪,不痛,但绝对称不上舒服,有些难受,却并没有超出可以忍耐的范围。
      我渐渐习惯了所有不适,有些僵硬地转头去看那些白色仪器的显示屏。黑底红文,全是符号与数字,如果我以前学过信息竞赛,也许能看懂这是什么编译。
      等等,信息竞赛的意思是?
      我又觉得脑袋晕沉,眼皮就像被粘住似的睁不开,剩下的便是一团黑暗。
      ·
      再张开眼,一个女人坐在我床前,啊,不对,应该是坐在她自己的实验台前。她有一头白金色长发,如绸缎般披散着垂至腰系,耳侧的几缕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精致而优雅。那双湖水般澄蓝的双眼注视着我,看着我凝望她的笑容。她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把一根透明的塑料管子插进了我的臂膀。
      我自清醒以来第一次感到疼痛。
      她笑着,似乎是在安抚我,又像是在嘲笑我。她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不了,我的手被固定在实验台上。
      她松开了那些钳子,在我脖子上套了个东西。我接过她手里的圆片。
      那是面镜子,镜子里有个女孩,看上去十四岁上下,黑发黑眼,皮肤白嫩,嘴唇粉润,表情冷漠。
      我眨眨眼,她长长的羽睫也跟着颤动。我歪歪头,她及肩的顺发也跟着倾斜。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她略显苍白的指尖划过唇角。
      这个人……是我?
      我以前……也长这样吗?
      不对,以前,是,多久以前?
      我不高兴地蹙起眉头,那个漂亮的女人伸手轻轻扳过我的头,帮我把头发扎了起来。她的手很柔软,我看着镜中扎着马尾的女孩越发觉得熟悉。
      想不起来,放在一边吧……
      漂亮女人取下了我胸前密密麻麻的小夹子,把我扶了起来。我腿软沾不了地,她几乎是一路把我拖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种被当作物件摆弄的感觉非常糟糕,我于是张了张嘴,问她:“可以放开我吗?”这大概是我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一脸惊诧地望着我,我想她之前大概以为我是个哑巴。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微愣地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那双大眼睛都弯了起来,闪着动人的光。显然,由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她很高兴,高兴我不是个哑巴。
      她弯腰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从白色外套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冲着我的脸喷了喷。“没有气味”,我这么想着,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她继续拖着我走了,并且速度加快了许多,带着几分迫切。我想她大概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不想被人拖着走,而不是想感觉不到被人拖着走。再说,可能她喷的东西太少了,我根本没有失去意识。
      人生,真是难过。
      我想翩了,虽然我们才认识。
      唔,才认识,是多久认识的?
      为什么是纠结多久认识而不是纠结翩是谁这个问题呢?
      我,好像,还记得她。
      更准确地说,我记得所有死后发生的事,我突然想起她清澈透亮的嗓音,还有那句她含着笑意的问候:“你好,钟漓。”
      那是我现在所有记忆的起点,我终于知道,原来,我叫钟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另一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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