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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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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阴迷的天见了晴,仓都八大才子结伴去山上吟吟诗、喝喝酒、顺带泡泡仓山的冬日温泉。
八才子之一的非白早早叫人递了帖子送到秦(屏蔽)王(词)府,帖子上短短八个字,‘诸友冬游,仓山去乎?’
叶准把帖子一扔,叩着桌子皱眉。
宦官擦着茶杯往帖子上瞟了一眼,“非白公子又邀您同游了?仓都这些个公子哥儿呀,成日里就知道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喝酒玩六博,以后怎么入朝为官?怎么为黎民百姓请命哟。”
“长灯,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天不怕地不怕了,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这些话叫那些喝酒玩六博的公子哥儿听到,你要皮肉受苦了。”叶准站起来,在宦官头上轻轻敲两下,笑道:“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长灯一脸的傲气,“殿下,我又不怕他们。”
“你呀,就是嘴硬。”叶准舒了眉,“去给我准备方便出行的衣物,和换洗的衣服去吧。”
“您还真去呀?这大冷天的。”长灯满脸的不乐意。
“去,去去就回。近些日子身子不太好,大夫说泡泡温泉对身体有益。”
“诺。”
珠光宝气的马车行在街上,行人们忍不住都要往那马车投上几眼。谁不知道,这珠玉琳琅的马车里坐的,是大端朝芝兰玉树的秦-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个头不高,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姑娘往马车上瞄了几眼,嘴角扯出个弧度。
她在一家饭馆门口大叫着,“谁能抢到秦王车辇上那颗最大的宝石,就可以让秦王兑现一个承诺,大家快抢啊,谁抢到算谁的。”
街上的人一听,立刻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谁抢到了能让秦王兑换一个承诺?”
“管他真的假的,我家闺女都着魔了,非秦王不嫁,我去抢了。”
“那是我的,你闺女算老几啊。”
街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叶准的车辇被拥堵在路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的是水泄不通。
长灯害怕的抓着缰绳,对侍卫们叫:“快拦住他们!”
这些都是百姓,侍卫们又不能伤人,只能用身体挡着,可满大街的人可不管,又是抓又是扯,这些侍卫是叫苦连天。
叶准听见外面吵闹,问长灯,“发生什么事了?”
长灯叫苦,“殿下,不知是谁在街上散布谣言,说谁取了车辇上的宝石,能找您兑现一个诺言,这下可好,咱们被困死在这了。”
叶准听完,笑了笑。温文尔雅的挑帘出来,身长玉立站在那里,只伸手在车辇上轻轻一滑,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顺着他手的方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街上的人就像是被定格,瞪着眼睛看这位大端朝第一美男子。
穿的破破烂烂的初棠站在桌子上,竟然看傻了眼。这这这这这……站在车辇上的那个俊秀清雅的男子,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一身白衣如月光清辉带着幽静的光芒,那灼灼其华的模样竟让太阳都有些失了光华。
初棠无端的竟有些慌乱起来,内心竟然充满了紧张,只是这双眼好像黏在车辇上的秦王身上,无法离开那皎皎的白色身影。
万籁俱寂。
叶准的车辇离开许久,街上的人才缓过神来,开始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一个大叔泪流满面的抱住身边的好友,“怪不得我女儿想要嫁给秦王,我要是女人,我也好想嫁。”
对方安慰道:“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太美了。”
初棠一股恶寒,赶紧离开了这里。她自认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绝度不会被美色迷惑的。一路跟着叶准的马车来到仓山的山中,在小雅山庄蹲点。
她将目标锁定在叶准身上,还是十多天以前的事情。仓都是个发财的好地方,来的路上就听说,仓都的秦王治理有方,仓都家家户户都是穿金戴银,生活小康。不在这样的地方发财,简直对不起自己。
只是真的到了仓都,初棠才发现,平民百姓和达官贵族的生活确实衣食无忧,但是在仓都,却有贫困到连病都看不起的贱民村。
这些贱民本是代代为奴的,后来当今皇上继位,为体恤天下疾苦,让一部分不愿为奴的人脱离了奴集。
皇帝下的是圣旨,这些贱民脱离奴集本是好事,可是脱离奴集后,朝廷没有相应措施,既不分发土地,也不分发银两,这些人变成了居无定所的乞讨者。有些人一看生活没了保障,就去找活做,可是因为脱离奴集,没有人愿意雇用他们。
初棠自幼一个人惯了,靠着偷抢才长这么大,对这些人的疾苦感同身受,所以决定来偷秦王的钱去救济这些人。
仓都是这位秦王的地盘,安置这些人的钱本该秦王出,初棠撇撇嘴,给自己打气,“初棠啊初棠,你不能被美色迷惑,一定要多拿一些钱救人。”山里的风刮的呼呼作响,她捂捂冻得通红的脸,悄悄溜进了小雅山庄。
这山庄她第一次来,本以为会有个跑堂的引路的,结果愣是走了大半天,半个人影也没看到,走的都开始怀疑这个山庄里到底有没有人了,突然听到一声猫叫。
吓得她滋溜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远远地有人声,是个男子,不,仔细一听,是几个男子。
“非白兄,你都请秦王请了三十六次了,我赌一只猫,这次秦王还是不会来。”
“子瑜兄说的对,我压一副王安石的字画。”
“既然子瑜和凤然都赌秦王不会来,那么我也赌一把好了。我赌……”
“离陌,你难道要赌秦王会赴约?到时候输的太惨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之前说话的两个男子异口同声。
“我赌个庸俗的,两根金条。就赌秦王会来赴约。”
“你这个赌注也太俗了,换一个换一个。”显然子瑜和凤然两个人对离陌的赌注不满意。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秦王会不会来我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再说,除了咱们四人,还有冯少和子休也没过来,我们还是快点拜访小雅山庄少主人伯雅的好。”
“走,走。”
“伯雅这是把自己当成带发修行的人,常年沉醉在这里,倒也符合他雅致的性子。”
一行人说着,渐行渐远。
等人走的不见了影子,初棠才从灌木丛钻出来,手里抱着一只大黑猫,瞪着眼睛看她。
“你呀,看什么看?刚才要不是捂着你,我差点就被人发现了。还没找你的事呢,你还敢瞪我?去去去,一边去。”初棠把黑猫赶到一边去,嘟哝着,“有你在还怎么偷东西?!”
黑猫围着她转一圈,竟然有些不舍,被初棠吓唬几次,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初棠跟着雪地上那些脚印,来到一处茅屋前,茅屋别致韵味古幽。里面传来悠悠琴声,还有两三句男人的和唱。
“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
初棠蹲在墙角,托着腮笑。原来这是一群男人在嘲笑这个秦王不守信用。别看她靠偷为生,可她自认是个义贼,从来答应别人的事情,没有偷不到过。就连这满肚子墨水,也是天天蹲在夫子的房梁上偷学来的。
“秦王殿下,您一来,可是让子瑜和凤然输了一只爱猫和一副王安石的字画呀。”
叶准面无表情,“不如玩一场六博,输了就把猫和子画都给我。”他从伯雅手中拿过棋盘,执黑子而行。“还有别人也下了注吧?两根金条也压上吧。”
离陌吃惊的看着他,“殿下这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吗?”
等了好久没等到叶准的话,离陌只好将两根金条奉上,“金条在此。”
叶准倒是照收不误,把金条接着就塞进怀里了。
一场六博棋下来,果然还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叶准赢了一桌子。伯雅沏壶清茶,沾杯端过来,瞧瞧棋局,道:“看来,你们又输了?但凡你们在府上闲的无聊了,总爱来这深山里叨扰我,倒当真是不客气。”
“我说伯雅,还不是你整日窝在这山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哥几个怕你哪天被这山中成精的狐狸给掳去了?”
“子瑜,你是鬼神志异读多了吧?看看你们家,都快成猫窝了,一见着你闻着都是猫味。”
“我还懒得关心你。”子瑜翻个白眼给伯雅,扭头找猫,“小黑,小黑?”
喵~
一只黑猫蹭的跳到子瑜身上,温顺的往子瑜怀里钻了钻。
“你们先玩,我去泡一泡。”
叶准披上狐狸毛斗篷,叫长灯扶着出了门。
“看看,他一去,咱们要等明天再泡了。”子瑜顺着猫的毛,无奈道。
“秦王殿下有洁癖,不会和大家一起洗的,来来,咱们继续玩六博。”非白忙打圆场。
雪压红梅,山上仍然透着寒气,山间青石铺的小路雪还未化,走起来吱吱响。长灯跟在叶准身后,一直提醒着小心点。叶准走的步子有些快,在这山林间,总让他不自觉想起十年前俞山的避暑山庄,那场大火,兽王谷丢失的那个小公主。
“殿下,殿下,您慢一点,当心滑倒。云沐亭已经生了火炉,还得些时候才能热起来。”
叶准忽然觉得心口疼,慌忙抓住一颗树,大口大口的喘气,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跟在后面东躲西藏的初棠暗搓搓着急,心里不停催促,“你倒是走啊,我还等着挑点值钱的东西拿回去救急呢。”
长灯拍着叶准的背,“好些了吗殿下?”
叶准平复了下心情,摆摆手示意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