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来帮你追我妈！》张不一

5、第 5 章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言一出，车内又爆发出了一阵狂笑，笑源来自副驾驶的高昭。

　　那边高昭都已经要笑岔气了，这边秦天音同志的脸色是越来越铁青，宋小东明白，现在他妈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于是乎，宋小东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只见，秦天音同志怒火中烧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开口：“秦天启，我今天给你脸了是吧？”

　　宋小东甚是惶恐，脑子里还在考虑要不要坚持真相，身体已经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咧嘴尬笑：“哈哈哈哈哈，不好笑么？”

　　高昭一边捂着笑疼了的大胖肚子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捧场：“绝！弟弟你太有才了！”

　　秦天音伸手指着宋小东的鼻尖，怒目而视，威胁：“再敢有一次试试，看我打不死你！”

　　宋小东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书包白着脸点头啊点头。

　　这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昭贱了把搜的接道：“哎我说天音，我看那宋倾对你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况且咱弟弟对他还这么满意，干脆你从了他算了！”

　　秦天音：“滚！”

　　宋小东还是不死心：“其实我真的觉得……”突然间，母上大人一记凌厉眼神飙了过来，“坐出租车挺舒服的！”说完，朝着他妈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秦天音本是不想再搭理宋小东的，可是又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解释，让他趁早看清现实：“你以后少乱说，我跟宋倾压根不熟。”

　　宋小东：“你跟人家不熟，人家万一跟你熟呢？”

　　秦天音又急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啊？人家什么条件？能看上咱们这种市井小民？”

　　“怎么就看不上？”宋小东极力辩解，“看不上人分文不取的帮你？出钱又出力？再说了，你哪差？他宋倾凭什么看不上你啊？”

　　再说了，如果宋倾同志真的敢看不上他妈嫌弃他妈穷，那他宋小东就、就、就必须好好地跟宋倾同志做做思想工作！他必须要让他爸明白嫌贫爱富是愚蠢的行为，是肤浅的表现！

　　高昭当即叫好：“诶就是！咱们天音长得美若天仙，他宋倾说不定就是过不了美人关！早就拜倒在你的校服裤下了！”

　　秦天音烦躁的“啧”了一声：“你俩不明白，他这次帮我是有原因的！”

　　宋小东和高昭异口同声，诧异询问：“什么原因？”

　　秦天音叹了口气：“给你俩说了可别跟别人说啊。”

　　宋小东点头啊点头。

　　高昭不解：“为什么？”

　　还不等秦天音开口，宋小东抢先回答：“因为我……宋倾好面儿！”

　　秦天音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宋小东反应可快：“刚在医院观察了一下。”

　　秦天音白了他一眼：“你咋这么能啊？咋不上天啊？”

　　宋小东催促道：“哎呦你快讲吧，一会儿到家了。”

　　高昭：“就是就是，别废话，快讲。”

　　秦天音想了想，然后开始讲述：“高一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有一天晚自习下课后我骑车从学校回家，顺着学校门口的大马路往东骑的时候刚巧看见宋倾过马路，也不知道他过马路的时候想什么呢，车来了都没注意，眼瞅着车就要怼上他了，我一登脚蹬就冲过去了，你俩还别瞧不起我那二手山地车，贼快！趁车怼上之前直接把人推出去了！”

　　宋小东：“然后呢？没了？”

　　秦天音：“然后他就摔马路牙子上了呗，再然后被司机臭骂了一顿，再再然后就没了。”

　　高昭：“哎呦喂，英雄救美啊！他估计早就想以身相许了！”

　　宋小东点头啊点头：“就是就是！”

　　“你俩滚蛋！”秦天音瞪了高昭一眼，“就是因为上次我救了他，他这次才这么帮我的，没你俩说的那么扯淡。”

　　宋小东不甘心的问：“你救了他之后就没说点什么？他也没对你说点什么？”随随便便说点什么也能超过十句话吧？

　　秦天音想了想：“我好像，说了点什么？”

　　宋小东：“说什么了？”

　　“他当时仰面瘫在马路牙子上半天没起来，我就觉得他特怂。”秦天音摸着下巴回忆，“然后我就单腿支着车往他面前一停，好像说了句‘瞅你多大出息吧’。”

　　宋小东：“……”

　　高昭认真分析：“这种情况，宋倾要是还想以身相许，那他就是个抖M。”

　　秦天音重重点头：“所以啊，你俩就别瞎想了，有那功夫还是好好学习吧！少说话，多读书，早日发家早致富！”

　　宋小东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想：“我爸，他还真就是个抖M！”

　　正当宋小东为他爹妈的感情问题操碎了心的时候，出租车停了，到家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宋小东，震惊了，像是突然间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昏黄的路灯下，他面前用褪色老红砖堆叠而成的一幢幢四层小楼像是一位位年迈而沧桑的老人，堆积满肮脏漆黑青苔泥垢的砖头缝隙则像是老人面庞上被岁月雕刻下的一道道深刻的皱纹，而那一扇扇老式木质窗户模糊而腐朽，就像是一双双浑浊的眼睛，木讷而呆滞的与身边的同类对望着。

　　这些老楼的墙体表面上无一寸不表露出这片区域的腐朽与衰败、贫困与落后。

　　身为20后富三代的小东同志，自幼生活质量优越，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他觉得，这些房子都能快和历史书上泛黄的老照片平分秋色了。

　　就在他仰着脸为眼前所见呆若木鸡的时候，他妈回头喊了他一嗓子，催促道：“想什么呢？赶紧走啊！”

　　宋小东怔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眼前的房子，又惊讶的看了看前方他那位脚步轻快、对这一片轻车熟路的妈，刹那间，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小别墅没有了，小花园没有了，游泳池也没有了，从今天晚上起，他宋小东就要住在这里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天上直接掉了下来，林妹妹是掉到了贾府豪华大观园里，而他宋小东，是掉到了贫民窟里，并且中间连一个过度都没有。

　　眼瞅着喊完之后宋小东还是一动不动，秦天音又着急的喊了一嗓子：“秦天启你干什么呢？”

　　这一次宋小东终于被喊醒了，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妈，突然倍感安慰，于是乎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的伤感与惶恐，同时自我谴责道：“林妹妹全家死光光了才去的大观园，你妈在你身边陪着你还怕什么？你爸是个富二代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妈都能住的了这种房子你凭什么住不了？全世界就你金贵？”

　　在心里自骂完之后，宋小东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坚定的朝着他妈走了过去。

　　随后宋小东跟着他妈和高昭走进了一个老家属院里面，家属院里没有路灯，乌漆嘛黑一片，三人不得不掏出手机照明，而当宋小东从秦天启那包未被烧完的遗物中扒拉出来手机的那一刻，精神近乎崩溃。

　　我靠！这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带键盘？我靠后面竟然还是可抠电池！这什么分辨率？这也算是个屏幕？

　　手执老古董的宋小东，从未如此的怀念自己的iPhoneN plus。

　　但，怀念再美好也不能替换苟且的现实，虽然很崩溃，宋小东同志却必须接受这款老古董，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得不与它为伴。

　　思及至此，宋小东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古董就古董，就当体验生活了！生活就像□□，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闭眼享受！大不了小爷咬牙享受到底！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生活施暴总有个度吧？总不能把人逼死吧？”

　　再次给自己加油鼓劲之后，宋小东恢复了些战斗力，举起屏光微弱的手机屁颠屁颠的跑去追他妈了，最终跟着他妈来到了家属院北面最后一栋小破楼前停了下来。

　　来到三单元的楼下，他妈和高昭不在往前走了，而是不约而同的仰头朝楼上望去，宋小东也跟着好奇的瞅了一眼，发现整幢楼没一户亮着灯，齐刷刷的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他妈和高昭到底在看什么。

　　这时，宋小东听见高昭小声说了一句：“你家灯没亮，估计你爸还没回来。”

　　秦天音冷笑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在月色的照映下，宋小东清楚地看到了他妈眼中不言而喻的愤怒与伤痛。

　　高昭好言安慰了一句：“幸好咱弟弟没事，平安归来，这就是天大的福气了，所以你没必要生气了。”

　　秦天音置若罔闻，将后背上的双肩包取下来递给了高昭：“我没带银行卡，所以让医院给的现金，五万，你先替我收着，明天我再去银行存。”

　　宋小东实在不明白他妈这么做是为什么，好歹也是五万块钱啊，干嘛不把钱直接带回自己家？
　　高昭却明白秦天音的意思，接过双肩包后悄悄地说了一句：“都这个点了，就算你爸在家也睡了吧？”

　　秦天音再次冷笑，揶揄道：“灯没亮就是睡了？秦爱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不睡他也不敢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