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要藏好尾巴》杨柳垂堤

9、机甲大师

　　齐望对郁默的印象很好，这位郁家小少爷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没想到爆发起来还挺有攻击力的，那左右开弓，抽人耳光的动作，干净利落，实在是大快人心。

　　一开始，齐望还不知道秦风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一样，非郁默不可，但是刚才看到郁默动手教训郁悠，齐望有些明白了，郁家这位小少爷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性情温和，挺有个性的一个人，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么说，现在是兔子急红眼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齐望还真想好好跟郁默聊聊天，看看这位郁家小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惜，郁默根本就不给齐望机会，动手教训了郁悠之后，转身又回去继续收拾整理满地的手稿和资料，期间看都没看齐望一眼，摆明了就是不想有过多的接触，有意思，齐望对这位即将成为秦家家主伴侣的郁家小少爷更感兴趣了。

　　秦风本还想着，拿了婚书之后，再下楼来找郁默谈谈，联络联络感情，可谁知，等他告别郁家老爷子，下了楼，迎接他的只有齐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看到好友幸灾乐祸的表情，秦风就忍不住觉得头疼，其间还夹杂着少许委屈和失望。

　　齐望果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开口就猛戳秦风的痛脚：“如果你想见郁家小少爷的话，很可惜，人刚才已经离开了。”

　　秦风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它的，根本不想跟齐望多说，反正他已经把婚书拿到手了，接下来只要再去政府部门登记，这份婚书便会正式生效，他和郁默就是名正言顺的伴侣关系了。

　　“我今天才知道，郁家小少爷原来是机甲大师罗邦的后人，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在机甲设计与制造专业有如此高的造诣，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齐望也很是感慨，如果不是刚才无意中瞥见了手稿上的署名，他也不会发现，原来郁家小少爷竟然会是罗邦大师的后人，话又说回来，这位郁家小少爷还真是低调，换成其他人，如果有一个这么牛逼的长辈，肯定天天挂在嘴边，逢人就吹嘘两句，既长了脸，也能为以后的人生累积名望和资本，但是郁家小少爷不一样，完全就当没这回事儿一样，绝口不提，这般坦荡，齐望很是佩服。

　　“你说什么？”秦风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追问道：“什么机甲大师？谁啊？”

　　秦风竟然不知道，齐望也是震惊了：“帝国最负盛名的机甲大师，罗邦！别告诉我你竟然不知道！”

　　罗邦？秦风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当年在读军校的时候，好像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曾经被誉为帝国百年不遇的天才，在机甲的设计与制造方面，成就斐然，直至今日，罗邦大师也被后来的无数机甲设计师追捧。但是说实话，如果今天齐望不提，秦风也不知道，这样一个颇负盛名的机甲大师会跟郁默扯上关系，毕竟，罗邦大师的一生，实在是太过传奇了，而郁默，又是一个太过低调安静的人，这样俩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然会是拥有血缘纠葛的亲人，而且还是师友，实在很令人惊奇。

　　秦风对郁默的家人不是很了解，只是依稀记得的，郁默的爸爸罗衾在七年前殉情身亡，在帝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认真算起来，那时候的郁默也不过才十岁。

　　殉情，一个听起来似乎很美好的词汇，但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秦风一直想不明白，罗衾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这么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听说，罗衾是在一个微凉的清晨，盛装打扮之后，吊死在了卧室里，那副场景，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秦风心疼郁默，不知道他们家默默在推开房门看到那样一副场景时，情何以堪？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懵懵懂懂，却被逼着不得不过早地学会理解生离和死别，甚至是开始接触死亡，接触这个残酷无情的真实世界。只要一想到当时的郁默面对的是怎样残酷的情景，秦风就不禁觉得心疼。

　　其实，秦风是真的有些小看郁默了，罗衾的死，对郁默来说确实是一个打击，但若说会形成心理阴影什么的，那倒不至于，毕竟郁默又不是真正的十岁小孩子，认真算起来，郁默算是两世为人，心理年纪加起来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当然有办法自我调节。事实上，在父亲郁诚战死后，罗衾整天以泪洗面，会想不开，出此下策，郁默之前就隐隐猜到了，毕竟，罗衾和郁诚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们是同窗好友，校园情侣，携手走过了风风雨雨，一路上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彼此都视对方为真正的灵魂伴侣，罗衾更是无比依赖郁诚，很多时候，看到罗衾为了郁诚和郁家不顾一切地付出和奉献，郁默都很替他不值，付出了那么多，依然讨不了郁家人的半句好话，何必呢？

　　就因为郁诚并不得郁家老爷子的喜欢，所以连带着他们父子三人也全都入不了郁家老爷子的眼，郁垒那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在郁家老爷子的眼中，甚至还不如郁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二世祖，郁默只要一想起郁家老爷子的大小眼，就气不打一出来。

　　罗衾看似冷漠，但实则嘴硬心软，郁默跟他的性子完全相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实则心志坚定，认准了一件事情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也是罗邦喜欢和欣赏的地方，所以才会从罗衾的手里接过了教导郁默学习机甲设计和制造的工作。

　　罗邦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罗衾心思单纯，又一门心思扑在情情爱爱上面，即便有再高的天赋，日后也恐怕难成大器，倒是郁默这孩子，心志坚定，比罗衾更适合从事机甲的设计与制造工作。

　　事实证明，郁默果然没有让罗邦失望，在罗邦去世之前，郁默一直跟随着罗邦学习机甲设计与制造方面的知识，也就是说，郁默学习机甲设计和制造的启蒙老师就是帝国最负盛名的机甲大师罗邦，起点已经够高了，再加上家族天赋和后天努力，郁默的年少成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当年，郁诚战死，罗衾殉情身亡，郁垒和郁默失去了双亲。

　　没过多久，姥爷罗邦和姥姥白希先后辞世，郁垒和郁默又失去了两位真正关心他们的长辈，从那以后，还未成年的郁默就只能跟着刚成年不久的郁垒，两个人相依为命。

　　刚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真是苦，郁家人处处打压他们兄弟俩，甚至是不愿意让郁默继续读书，因为学习机甲的设计与制造是一笔很大的开支，郁家老爷子不愿意出这一笔钱，逼得郁垒不得不咬牙从军校退学，直接从军入伍，从最基层的士兵做起，一次又一次上前线与吞噬兽拼命，硬生生坚持着把郁默抚养长大，郁垒的付出，郁默全部都看在眼里，现在，该是郁默报答郁垒的时候了。

　　为帝国服务的部门当中，就数军部的待遇最高，但这都是拿命拼出来的，郁垒或许是满意军部的待遇极好，足够支付郁默不间断地学习机甲设计与制造，包括购买很多昂贵的机甲材料，但更重要的是，只有加入军部，才能更好地帮助郁默完成他们家族的使命。

　　这里的家族，当然不是指郁家。

　　郁默身上，有着从罗衾身上继承的人鱼的显性基因，而罗衾身上的显性基因，则是从郁默的姥姥白希身上继承而来，而白希的爸爸，雀翅，则是当年主导了“离洋协定”的三位人鱼领袖之一，家世显赫，领导能力出众，曾经在人鱼当中颇有威望。

　　在这个星球，人类凭借着自身先进的科技，大幅度碾压了人鱼，在曾经的百年征战中保持了极大的优势，而吞噬兽的忽然出现，打破了人类与人鱼之间的微妙平衡，吞噬兽本性凶残，有什么吃什么，破坏力惊人，更对海洋生物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人鱼连人类都对不不了，更遑论凶残成性的吞噬兽了，面对吞噬兽的步步紧逼，人鱼妥协了，不得不主动向人类递出了橄榄枝，两族订立盟约，正式结束了百余年的征战，人鱼被迫上岸，接受了人类的圈养。从此，人鱼和人类的联盟正式成立，两族第一次携起手来对付共同的敌人，吞噬兽。

　　在人鱼们看来，吞噬兽不仅仅是人鱼的敌人，更是人类的心腹大患，但可惜的是，当时的人类根本看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还妄想着借此机会来打压和限制人鱼的自由，何其天真，以至于最后养虎为患，自作自受。

　　当年，面对人类抛出的糖衣炮弹，众多人鱼当中不乏有先见之明者，认为人类给出的口头承诺不可信，把族人的命运全部寄予到另一族身上，并不明智。

　　事实证明，人鱼根本不了解人类骨子里就蕴含的劣根性，得陇望蜀，欲壑难填，说白了，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永远都不会满足，人鱼从上岸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摆脱不了人类的钳制，永永远远的失去了自由。

　　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很多人鱼难以接受，觉得受到了人类的欺骗，那段时间，有数不清的人鱼郁郁而终，还有更多的人鱼与人类伴侣反目成仇，甚至是刀剑相向，新一轮的争斗，由此拉开了序幕。

　　三位主导了“离洋协定”的人鱼领袖，包括郁默的先祖，雀翅，全都在一夕之间跌落神坛，被众多人鱼视为背叛者，骂声不绝。

　　直到现在，这三位人鱼领袖在人类社会的评价中亦是褒贬并存，死者为大，再加上为了避先人讳，郁默不想对“离洋协定”过多评价，但是在他看来，雀翅后来的所作所为是对的，最起码，雀翅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过失。

　　正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雀翅的后半生，全都在为了人鱼一族的未来而奔走，他毫不犹豫地从人类伴侣的身边带走了他们的人鱼孩子，就是郁默和郁垒的姥姥，白希，这个人鱼一族少有的天才少年，在机甲设计与制造方面有这惊人的天赋，在白希身上，雀翅看到了未来振兴人鱼一族的希望，他尽心尽力地抚养这个孩子，凭着一己之力，艰难地把孩子教养成人，而白希，也确实没有让雀翅失望，不仅自己本人在机甲设计与制造方面成就斐然，而且还与帝国最负盛名的机甲大师罗邦结为了伴侣，由他们两人共同设计制造的机甲，堪称帝国最强悍的神兵利器，至今无人能匹敌。

　　表面上，白希只是一个颇有才气的机甲制造师，但实际上，身为一条伪装成人类的人鱼，白希身上还肩负这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就是从人类的机甲研制技术中提炼精华，融会贯通，最后设计和制造出适合人鱼作战使用的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