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a》Madaao

19、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遇到说话说一半的人

　　走出一片树荫，强烈的光线亮晃了伽利法的眼睛。他抬起一手挡在额前，在边缘站了一会儿才适应下来。

　　小道通向有着朱红墙壁的长廊，也能看见一片房屋的顶端。

　　伽利法回头看了看，却依然不见自己的部下。

　　且别说部下了，他就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不过在这人迹罕至也正常，毕竟这可不是学生或外人随意进来的地方。

　　昨晚他就说过，今天要来光明神殿的学院。除了要问清楚菲尔和女死者萨希的信息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请求这的院长。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杀人犯再被抓到前是不会停下来的，他必须要见一见神殿内的大祭司。不过这一般只能通过院长、国王或五族使者来达到目的。

　　国王是希望渺茫的，然而五族使者更甚。

　　所谓五族使者，它的起源便是是那场混战。

　　为了保证六大种族间的和平相处和沟通，每个种族都会有那么一个‘侍者’职位，这个职位的人要专门负责帮助其他各种族，以维护六族间友好关系，加深各个种族的友谊。

　　通常这样的使者人数是不定的，看要求来决定。

　　不过除了人族外，其他六族的使者更换速度可以说是慢的没有变化。也更加神龙不见首尾。如今人族的使者刚好是国王那的人，所以，靠使者去找大祭司‘谈心’是更不可能的了。

　　等待许久不见部下赶到，伽利法不打算继续站着了。他抖了抖昨晚就披着的斗篷，大步朝走廊走去。

　　走着走着正准备拐弯，伽利法却下意识的在一瞬间拔|出了佩剑，指向从拐弯处迎面而来的人。

　　然而看清来者后，伽利法自己都吓了一跳。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非与他‘直觉’所认的不善之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似乎是准备去上课。而他刚刚那拔剑一戳差点扎入对方的喉咙，要了人的命。

　　好在这小少年反应够迅猛，及时扬起手中的书挡了一下，人也往一边躲开了。

　　伽利法很快就镇定下来，收回长剑并诚恳道歉。

　　“实在是对不起，没受伤吧。”

　　他说着主动弯腰替人捡起被划破的书本，不过看到纸张的惨状后，他盯着上面的大洞皱眉说道。

　　“这被我弄破了，我等会儿叫人给你送新的去吧。”

　　对方并没有恼怒或惊恐，而是平静的一笑。

　　“没事的，只是破了而已。不用您费心的。”

　　这少年的声线舒服得让耳朵发痒，伽利法不禁抬眼看向对方。

　　乌黑的发丝，过于苍白的肌肤，仿佛连嘴唇都无血色，然后便是深邃的棕色双眼。

　　也许是太接近黑色，这双眼睛看着有点无神。

　　这一刻，伽利法突然想起昨晚在科林先生家听到的，那老先生用来形容某人的一句话。

　　——他的变化应该不大吧，看起来黑乎乎的

　　的确，眼前这少年是‘黑乎乎’的。从头发到双眼，这人连衣袍都是黑色的。但这人的感觉，还是和科林老先生描述得稍显不同。

　　优雅而平和，这是第一感觉。

　　然而最怪异的是，他居然觉得这张脸很眼熟。仿佛他在哪见过，还不止一次。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伽利法翻了翻手中的书。

　　双眼在看到‘夏佐·墨菲’这一名字后猛地瞪大，伽利法再抬头盯着人看。

　　“你是夏佐·墨菲？！”

　　这异常的反应也让夏佐感到奇怪。按理来说，他或者说曾经的小夏佐应该不会在治安军里有熟人的。

　　夏佐点点头，“是的。请问先生您是······”

　　伽利法还难以想象这是科林先生口中那‘不正经’的正系遗孤。而且他更想不通了，他以前根本没见过夏佐·墨菲，那他怎么会觉得对方眼熟？

　　沉吟片刻后他把书还给了对方，并不打算把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对方。更何况，科林老先生也没让他暴露。只是来个‘普通的问候’而已。

　　“没，我刚刚把你和我一个认识的人弄混了。抱歉，你继续去上课吧。”

　　说着他就让开道，绅士的等人先过去。

　　可夏佐却不打算就此放弃，他眨了眨眼，佯装感谢的从对方边上经过。

　　然而就在擦肩的瞬间，他却猛地拉住对方的手，凑近同人四目相对。

　　十指相扣紧紧握住，那冰凉如雪的肌肤让伽利法打了个颤。

　　伽利法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就觉得视线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开始模糊、昏暗。他听到朦胧的说话声，还带着若隐若现的回音。

　　“你叫什么名字？”

　　“伽利法，伽利法·K·柯利弗德。”

　　他居然就这么回答了？！

　　强烈的违和感在于魔幻的眩晕作斗争，而他听到了第二个问题。

　　“伽利法，你来这是准备做什么的呢？”

　　“发生了三起命案，死者明显和光明神殿有关系，而且，最近的一个被抽干了血······”

　　越说就越觉得不对劲，脑袋也仿佛被人不断敲击着，疼痛越来越剧烈。最后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他猛地发力，甩开了那冰块般的手，整个人和虚脱一样倒退了好几步，靠在了红墙上。

　　这回轮到夏佐吃惊了。他甚至都没料到对方能反抗成功。

　　伽利法喘着气，前额也开始冒冷汗。之前那庞大的空虚感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从此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再次拔出佩剑，像最初那样指着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剑锋就在眼前，夏佐缓缓举起两手，笑得从容。

　　“我只是太好奇了，阁下，毕竟能在光明神殿遇到治安军的队长，实在是稀奇啊。”

　　伽利法明显不吃这一套。看来他的直觉是真的准到吓人。之前拐弯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他冷哼了一声，举着剑朝人逼近，而长剑上逐渐包裹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粒子。

　　“说！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发现对方是光系后夏佐只得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好。同时也缓缓后退，继续说道。

　　“我有对您做什么了么？我只是，问了您几个问题而已嘛。”

　　“别给我装傻。”伽利法已经开始愠怒了，“我相信，你不会希望我之后可能会对你做的事发生的。”

　　“比如说呢？”夏佐偏头笑道，“难道您也要把我的血抽干，就像那杀人犯，唔，吸血魔人一样？”

　　那个名字被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伽利法心里对这少年的怀疑更上了一层。

　　虽然之前他的状态的确不对劲，但他很清楚他根本没提到一个关于‘吸血魔人’的字，只是说有一名死者被抽干了血。

　　知道威逼可能没有用，他平静下来，冷声质问道。

　　“你哪里知道这个的。”

　　夏佐耸耸肩，“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当年吸血魔人的传闻多可怕啊。因为那些事啊，我到现在都会睡不好觉呢。好担心会被吸干血，吃掉肉，连骨头都被咬碎，啧啧。”

　　那可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

　　伽利法想着眯起眼，越发觉得这人开始符合科林先生口中的‘不正经’了。

　　无论是刚刚被抓住手时的被控制感，还是现在言语间透露的怪异。

　　果然很可疑。

　　重新审视着对方，伽利法这才发现那双眼睛没有最初那么无神了，反而还眼含笑意。而那种深邃还在，倒是还增加了几分狡诈。

　　他把剑稍微放低了一点，眼神也不再凌厉。但语气还是和审问没差。

　　“你这些传闻，谁告诉你的。”

　　“从书上看到的，还有好多都是街坊传闻呢。没准您去那些街区转一圈，就能听到更多的呢。”

　　虽然不信，但伽利法不打算再在这问题上深究了。他又问。

　　“你问我刚刚那些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些是不能透露的么。”

　　“哎？！”夏佐故作惊讶的反问，“可告诉我的不是您么，伽利法阁下。”

　　明明是恭敬的口吻，但伽利法莫名的被惹毛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拐着弯戏弄，这是他最厌恶的。

　　见对方怒意显现，夏佐也玩够了。他低头笑出声，再抬眼，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人说道。

　　“对了，阁下，不知道你们在检查他们的尸体时，有没有好好看过他们的舌头呢。”

　　“舌头？”

　　伽利法迷惑的皱眉，且他已经分辨不出对方这是在和他开玩笑，还是在说正事了。

　　夏佐举起一手的手指晃了晃，故意拉长语调。

　　“如果您觉得那有很大可能是吸血魔人做的话，那最好先看看尸体的舌头，因为啊——”

　　话还未说完，钟声响彻整个学院上空。

　　伽利法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声源，却只听身后有人说道。

　　“不好意思，阁下，我该去上课了。”

　　猛地回头后，眼前空无一人。

　　那名叫夏佐·墨菲的少年，连影子都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