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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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弗兰茨轻微感冒，吃了药后被困意所扰，迷迷糊糊地向她发问。
“阿坦，那些白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来这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本以为只是弗兰茨的随口的询问，却被他惦记到了现在，但阿坦还是难以回答。因为她并不知道正确的答案，却知晓极大的可能性。
每一个可能性都难以启齿，她一个人寻思难受就好，若要说清，想必他也会难过。
阿坦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私，自私，生活到现在最令她不齿的心理。
她因为自己生命的不确定性就想抓紧时间拉住他，回应他，却没去想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如果她能更理智些，他们或许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在朦胧期就该扼杀在摇篮中。
她就像人类，能够做梦，能体会痛楚，能知晓爱意。
最终，被情感所驱动。
深秋的晚风卷起草屑，林子的树叶簌簌作响，从地面钻出的白光最终被大风吹散，只做细碎星光点缀这夜。
两人不发一言，只是弗兰茨的眼神更为坚定，他专注地望着因为惭愧而垂着脑袋的阿坦，势必要在今晚把该弄清的事都弄清楚。
阿坦垂首，晚风将她的头发连同思维搅乱，她斟酌了许久言辞，却没想过逃避。
“来这之前，我险些被一个跟你同名的男人侵犯，在我拼命想要逃跑的时候白光将我带到了这，”阿坦趁他误会前接着说道，“我没有讨厌你，更没想过离开你消失不见。你也知道我对自己的事情其实不大了解，所以这些白光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只是可能——我会在某一天不能自控地突然消失。”
弗兰茨神情平静地听着，却因为她道出的“可能”猛地将口袋里的双手攥紧，捏坏了装着手链的小礼盒，目光逐渐冷冽。
消失？想都别想。
无论消失到哪他都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将其追回，即便是绞断手足也不会再让她离开一步。然而对她而言的消失，是真正的消失，他连寻找的线索都没有，这一消失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再相见。
心中升起的寒意让他的唇抿得更紧，白光的现象若真如她所说真的无法自控，他甚至想不到不原谅她的理由，因为她跟他一样无助。
也正因此，他强烈地谴责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能更有实力，更有人脉，总能找到方法留住她。
而此时强行将她与自己绑定的他，让她感到无助还坚定地想跟她在一起的他，是多么卑劣。
仅仅是想到在某一时刻，挚爱的人从自己眼前消失，他就已经没法呼吸。
耐人寻味的沉默中，阿坦还是带着慌张抬起了头，而弗兰茨的眼眸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愠怒，伤感，每一种都让她心疼不已。
弗兰茨撇开了与她交汇的视线，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对跟上来喊着他名字的她不理不顾，闷声跟自己怄气。
“弗兰茨，弗兰茨……”
阿坦跟在后面焦急地呼唤，她简单地说明情况后弗兰茨的态度就变了，一声不吭地加快脚步像是不想再跟她多呆一会儿，而她也经受着这冷暴力带来的心焦。
或许他们利用这次的契机就此别过也好，短暂的痛苦后他们就回到原先的模样，不用经受漫长的苦涩，但她的心为何如此疼痛，好似千刀万剐。
阿坦试图拉住弗兰茨的手却被他甩开了，一个皱巴巴的盒子恰好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她刚想低腰下去捡却被他先一步一脚踢开，扬起的枯叶隔绝了她的视线，昏暗的林子里也不知道盒子掉到哪去。
阿坦只觉胸腔如同被重物压着般发闷，她站直后，期期艾艾地发问。
“弗兰茨，你已经讨厌我了吗？”
弗兰茨不看她，也不回答。
喜欢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讨厌，无论是怎样的她，他都会毅然决然喜欢下去。他讨厌的是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有了那么可怕的可能性存在，他却无力阻止。
他望向盒子踢出去的方向，确保自己之后能够找回，这个情况实在是不适合把礼物给她。
可听到脚步声弗兰茨就急了，他冲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就喊道：“去哪？给我回来！”
阿坦的脚步停下，扭头勉强地对他扯出个苦笑：“或许我们分开比较好呢？”
“那不是你能决定的，”弗兰茨着急了，快步上前拉住她，确保她不会走后才严肃地说，“况且我不是说过了吗，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把你带回家。所以，即便你消失了我也会找到你，在你彷徨无措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
“可是……这对你很不公平。”
“什么公不公平的，难道阿坦已经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当然想。”
没有“可是”，已经不需要“可是”了。他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没想到放任发展的后果，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当然也不会反对。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弗兰茨紧紧地抱住了她，将脸贴着她的颈窝，生怕她会在下一秒离开。
阿坦回抱他，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同时也感激他的理解。
“唔…疼。”阿坦只觉脖子一疼，但他抱得紧，她也不好推开他，只得嗔怪。
弗兰茨并没有松口，而是轻轻地斯磨，并明显地感觉到阿坦因为发软而往他身上靠来。
在她白瓷般的颈项上留下红点后，弗兰茨才满意地松开她，愉快地笑道：“我们回家吧。”
“嗯。”
弗兰茨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放开。阿坦也没想到，初次见面时甚至不会关心她状况的男孩，如今却想与她执手偕老。
回到家，两人洗过澡就一起把米娅婆婆借的衣服洗了，晾晒在楼顶等干了就拿去还。
时间已经不早了，剩下不多的时间两人都决定先休息，阿坦买回来的报刊只得明早才能看了，但她还是在睡前跟弗兰茨梳理了局势。
弗兰茨听得很认真，对于原先的计划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并让她不用担心。因为战争真的引爆过来，他们都直接不用顾忌上头人和外面人，到时候后台系统很可能无法正常运作，混在逃难的人群中就能轻而易举地到其他州过正常的生活。
弗兰茨的这个想法很简单，但可行性却很高。只要掩人耳目，继续像今天这样伪装成城市里的人，有钱有枪-械的他们确实能适应战争。
“说起那个十字架，1区有很多人都佩戴，我还以为是追随的象征呢。”
“某种意义上，这么认为也没什么不对。”
阿坦对于这个信息很意外，平时她见到的人很少，却没想到两者之间会有联系，不过她也不敢确定那就跟乌托尔州有关系。
这般想来米娅婆婆认为留在这更安全就不是没有缘由，再加上婆婆本身的势力，让她管理商铺的原因可能是想保她。
隔日，阿坦带着洗好的衣服来到米娅婆婆的商铺，心想能从婆婆这问出些眉目，却没想到还是清晨商铺的门就已经开了。
她快步走进去，就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抽烟。
阿坦表面上不慌不忙，只是提着袋子的手已经稍稍握紧，“米娅婆婆呢？”
男人叼在嘴里的烟也不见抽吸，定睛打量她，“哦哦，你就是阿坦吧，没想到真会有天生白发的人。”
阿坦蹙眉，礼貌地又问一遍。
“米娅啊，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就把商铺交给我代理。”男人说的时候深深地叹了口气，把烟捻了后忧郁地望向门外。
人们对于死亡都喜欢用隐晦的说法，但阿坦不同，她更希望得到准确的信息，于是便小心翼翼问：“很远的地方是指？”
“她没告诉我，不过是往乌托尔州那个方向去的，”他瞅见了她手里提的袋子，能看到叠整齐的米色毛衣，“你是来还衣服的吧，‘穿都穿过了还想还，以后谁还会买呀’，这是米娅的原话。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还有这里的书你可以随便拿去看，她都已经批准了。”
得到确切的信息阿坦是松了口气，可拎着袋子的手却没松，人虽然好好的，但交代过来的话却郑重地像是遗言，仿佛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遇到。
阿坦没有再要书，感谢对方能过来代理商铺后就决定回家了。
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却总是能感觉到有视线追着她，她没有去在意这些，毕竟身处D8区大家都清楚她跟弗兰茨的关系，宁可看紧她也不愿再出现上次的事。
闲置在家的弗兰茨见阿坦又拿着衣服回来就觉得好奇，阿坦跟他说明情况后整个人就严肃下来，他抬手贴着嘴唇陷入思考。
“看来状况要比推测的还要严重，米娅已经跑了，”弗兰茨放下手再抬眼瞅瞅看起来很呆的阿坦，她似乎也并不介意米娅的选择，就收起了安慰的话，“阿坦，为了安全起见之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吧，哪也不要去。”
阿坦明白他的意思，无论是不再安全的格雷州还是频繁出现的白光，他都想尽可能地护她周全。
“可是带我去任务不会很麻烦吗？”
“那种事我已经推掉了，我全天都赖着你不就等于陪着我吗？”弗兰茨很快眉开眼笑，“快来看，我副手帮我把东西拿过来了。”
“什么？”
阿坦任他拉扯，最后也看到了他说的东西，一台手持录音机，虽然已经很旧了，但保存完好，会带过来肯定是能用的。
“给我的吗？”阿坦拿着这沉甸甸的手感，心里有些激动。
“当然，快试试吧。”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