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刃剑》狐箫

4、云卷云舒

　　四、云卷云舒
　　你爱她？
　　不知道......
　　可你为了她居然一直在服毒药？
　　我现在还剩下什么？生无可恋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生存着。
　　你，生无可恋？
　　哼，你知道我抱着那个船家的尸体跳下江里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吗？要杀我的人，像猫捉弄一只垂死的老鼠的人不是别人，是我的爷爷，是我的爷爷！小风把我救起的时候，我就如个死人一样，但她却告诉我，要生存的坚定，对生命的虔诚的热爱。哈哈，连那样拼命想活下去的人都没有机会活着，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疯狂？！
　　所以你要我帮你报仇？
　　不是报仇，是让这个罪恶的地方从世界上消失。
　　如果，我说“不”呢。
　　理由？
　　只因为它是护剑山庄。
　　哈哈，我早该料到的，你是没有感情的。不，你有感情的，但无论对我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及这死灰的山庄。
　　......你知道？
　　就如你对那么了如指掌一样。

　　湛舒遥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他那样的作践自己的身子，早就该没命了。那个叫小风的究竟对他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是爱她，却宁愿因为她而抛弃自己的生命。
　　她是我的所有理想。任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破碎的凄然。

　　“湛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舒遥听得出问这句话的是寄晗。
　　“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提剑了……甚至，无力动弹。”流倚的声音在颤抖，还没从任卓然的死讯中恢复过来吗？
　　“怎么会这样的。公子他……”寄晗突然停住看了看湛舒遥。那个从来不带任何表情的女子如同平日一般，不动声色的躺在那儿，只是脸色苍白，眼神中也没了往日那凛冽的寒气，只剩下一片茫然的雾，毫无半点光彩：“流倚，她真的没有了意识？没办法医治了？”
　　流倚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救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公子也许就不会死！她明知道公子是爱她的，却不肯帮他。她会变成这样根本就是她活该！”
　　“流倚……，你？”
　　“对！我爱着公子，一直就爱着他！”流倚有些激动地对着寄晗叫道：“这个冷血的女子根本就没资格得到公子的爱。”
　　寄晗猛地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喝道：“湛姑娘的毒是你下的？你是不是疯了？”
　　“呵呵，她？她还不配我下毒。是老天爷开了眼。”说着一把挣脱寄晗，双手摇晃着湛舒遥：“你听得到吧，我知道你听得到的，公子他死了！公子就是因为你才死的！都是你！都是你！”
　　“够了！”寄晗拉开流倚，却看到她早已泪流满面，便柔声道：“够了，流倚。公子已经走了。你太累了……”
　　流倚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再也忍不住了，扶在他的肩上失声痛哭。
　　许久，寄晗才问道：“湛均呢？”
　　流倚一听到湛均的名字，竟打了个寒颤：“他，他疯了。我从不知道他竟是个那么疯狂的人。”
　　“怎么了？”似乎感觉到了严重性，寄晗的声音也不禁低沉了下来。
　　“他，他还在护剑山庄，说是不把护剑山庄的人全都杀光绝不回来。我劝他，他竟拿剑指向我。他真的太恐怖了。完全是个恶魔。”流倚像是还感受到那天的剑气，全身忍不住发抖：“那么瘦柔单纯的样子，根本想不到他是那样的嗜血。”
　　“没事的，没事的。”寄晗轻声安慰道：“我这就去找他。你照顾好湛姑娘。”直到看到流倚点了头，这才赶了出去。

　　流倚轻叩开房门，很不情愿地为湛舒遥服药：“你如此无情是没有心吗？公子他……”话还未出口已经哽咽：“你真是好命，世上居然还有乌巾环，待寄晗回来帮你去采摘来，就能如正常人了。我真的傻，干什么要救你这冷血人。”
　　忽然感觉身后站着一人，喝道：“谁？”转身一看竟是湛均，不仅疑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寄晗呢？”
　　那如雪般白的清澈少年，眼神中投出比剑还冷的光，忽然绽开笑容道：“流倚姐姐，你是说舒遥有救了吗？”那笑容仿佛是天生开在他脸上的，叫人看了特别的舒心。
　　流倚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却仍很认真的回答。
　　“那就好了。舒遥没事就行了。流倚姐姐，谢谢你。你累了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我先送你出去吧。”
　　流倚抵不过他的劝说，只好放下药碗，推门走了出去。见湛均还跟在自己身后，便道：“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回屋吧。”
　　湛均冷笑了一下：“这条路，没有我送你怎么行。”话音刚落，便是飞红而过。流倚连半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脸上表情仍停留在那微笑。
　　“哼。只属于我的舒遥，且是你动得了的。我就是要她永远的留在我身边，眼里都是我的影子。这样子的她才是最适合她的。流倚，你太多事了。”湛均擦干剑上的血，淡淡的，未刃剑上的血。仿佛他杀的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动物，而非是当年把他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恩人。

　　寄晗没想到一夜的时间，流倚竟已经是与自己阴阳相隔。他从未想过自己在面对好友与战友的生死时，自己竟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现在流倚死了，他甚至没办法做到答应任卓然的照顾好湛舒遥。而湛均俨然已经长大，他知道如何处理自己。那个清澈的少年身上竟有了公子的影子，宁静的却让人不寒而栗。在那座叫做“云卷云舒”的山庄里，湛均有能力管理好他们以前的部下，更会照顾好湛舒遥。
　　还有什么是需要自己的吗？看着前方茫茫的荒漠，这个一向自信的青衣男子竟觉得世界之大，而没他的容身之处。或许就如湛舒遥一样，再也不需要提起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公子他何时需要过剑的，然而他却有比剑更锋利的魄力，他才是那把真正的未刃剑。
　　一步一步的脚印留在了茫茫大漠，抛弃了过去的所有，青衣男子走向了幻想中的另一条等待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