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做点爱做的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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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时代，是一个人与鬼怪共生的时代。
原本属于阴界的魑魅魍魉，潜藏在人类的恐惧中伺机而动，阳界的秩序岌岌可危。……
翻着母亲留下的这本笔记，不知为何，由一把低沉男音阐述的话语就回荡在了梁上的脑海中。她闭了闭眼，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她对拯救世界维护和平毫无兴趣。
梁上不喜欢这个地方。她想要的不是男尊女卑的日子、不是毫无民主的一人天下，不是贵族们你坑我我坑你的勾心斗角，更不是——
梁上伸出一只手，掐了几个手印，以指成剑凌空挥去，一道不成人形的模糊黑影扑簌簌地消失。
——这种被鬼怪环绕的生活。
见鬼的生活。
梁上继续叹气，将笔记翻了一页。
自从学会了开灵视，梁上就再也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
平安京的鬼怪真是多极了，天知道在她无法触及的地方经历了怎样的暗流翻涌、才会生出这样多不散的怨魂。以梁上的灵力，这些鬼其实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尽管明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梁上也一样没法忍受它们如此这般环绕自己身遭、无休止纠缠且驱散不去的情景。
以前看不到的时候眼不见心不烦，现在能开灵视了、却又不会关，看着这些家伙只觉得心烦意乱。
纸人式神赶不走这些鬼怪，还会被它们吸收掉附着的灵力——这是梁上所见纸人式神会逐渐衰弱的原因。早先有母亲的力量镇着，这些东西根本不敢靠近柜内宅，现在母亲离开、只剩梁上一人之后，它们显得愈发肆无忌惮了。
——梁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鬼影向自己爬过来、攀上了自己的膝盖，面无表情地扬起扇子将它挥散。
尤其是最近几天，它们似乎更加猖獗了。
梁上觉得自己可能就像是块香馍馍，没有笊篱盖着，这些饥饿的家伙就一个个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这样的困境持续到了晴明的第二次拜访时。
梁上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十分平凡的日子，没有不适宜鬼怪出行的天气、自己也没有突然变强，但在这一天，环绕她身周的鬼怪确实是减少了。
她本还在奇怪，暗搓搓地想着莫非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霸气侧漏把它们都吓跑了，便看到纸人式神递上了访帖——晴明大人来访。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还是赶紧把这位自带鬼怪抗体的大神请进来吧。
这一次，晴明是带着任务拜访的。
时值傍晚。
如那般低等的纸人式神不会说话，梁上家里也没有侍女之类，晴明觉得她现在一定过得心里特别苦。以她以前打游戏三天刷狗粮两天出门浪的架势，闷在家里这么久，一定……
一定……
双方隔着幔帐落座的时候，晴明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澎湃灵力。
晴明有点惊疑，以为这是对自己上次拜访时那个下马威的回敬。但他细细感知后又明了，这孩子怕是开了灵视之后不会关了，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像这样散发灵力，就算天赋异凛、不会因为灵力的过度消耗而把自己搞的疲惫不堪，也会招来大量窥伺力量的鬼怪吧。
看来她这些天的日子不会孤单。
梁上确实有点累，但那是被鬼怪骚扰得心累。听晴明说邀请她一起去处理灵异事件，一瞬间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是迫于这时代的礼节，梁上很艰难地压住了雀跃到几乎要蹦起来的心情，有模有样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以小女的灵力，还不足以参与一些大事件吧。”
“没有什么不可以。”晴明答，“若说最初前来时我心中还有几分忧虑，但见到您之后，这忧虑便完全消失了。”
梁上猜想他是在暗指自己开了灵视的事情——但开了灵视关不上，会这种问题真是想想都觉得太好笑了。看不清对方的脸，加上晴明的语气一贯温和而略带笑意，梁上也摸不准他这话究竟带不带嘲笑之意。
像是看出了梁上心中的踟蹰，晴明继续开口：“只一个人闷在宅中读书绝对不是修习阴阳术的好方法，若是走这一趟，说不定对记住的知识与术法会有更好的理解。”
这是明显带着提点的一句话——听了这话，梁上才定了心，应允了下来。
这个时代阴阳师们的传统服饰为狩衣与直贯。梁上愉快地换掉了那身代表了平安时代女性礼仪的十二单衣，穿上了这身轻便的狩衣。
感觉走路都轻松多了！她这么愉快地想着。
虽说天已经没有积分亮色，但脸还是得遮的——梁上带了个斗笠，上面垂着丝幔。梁上一点都不喜欢带这么个帽子——风一吹那丝幔就照着脸蒙了上来，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但要是不戴，母亲留下的式神必定会拦着不让她出门。
和上一次一样，晴明一点都没有介意久等的问题，对于梁上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包容与耐心。梁上都有一种错觉，若他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爹，那肯定有九成的概率是想泡自己。
剩下一成，梁上决定归结为晴明教养太高。
两人离开柜内宅，晴明便领着梁上上了牛车。车内本点着朦胧的油灯，但有垂幔遮挡，由外并不能窥见车内的景象。梁上撩开了帘子，向车里望了一眼才发现，晴明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车中还坐着另一个人。
这就显现出她对式神掌控的不足了。
梁上撩帘的动作顿了一下，方这才慢吞吞地继续。她在组织语言，考虑着怎样盘出对方的身份来。
成为一名优秀的阴阳师需要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在这一方面，位及天文博士的晴明已经做得很优秀。他可以从梁上的稍许迟疑或微表情间窥知她心理的微妙变化，但梁上距此还差得很远。
她甚至连不形于色都做得生疏。
晴明看到了她这一刹那的迟疑，便立刻明白了她对于另一位同行者的意外和不欢迎。但根据他的记忆，博雅……可是除了自己以外她最常使用的角色啊。
尽管博雅不像自己一样有那一段记忆并且记得她。
思及此，晴明心中竟然生出了淡淡的愉悦之情。他有意逗一逗这两个本该熟悉却毫不自知的家伙，用折扇掩住翘起的嘴角，为两人引荐。
让晴明有点失望的是，梁上对于源博雅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的反应。
事实上，梁上那张得体微笑着的表情之下，内心很是遗憾了一番这位源博雅大人竟然没有穿衣服露半个膀子的习惯，让她失去了近距离观摩八块腹肌的机会——这样的心理活动晴明是肯定猜不出来的。但源博雅对于柜内这个名字，却像是生出了一点兴味。
“那一天的异象，那种红霞漫布半片天空、乌云卷摄却仍漏出一道阳光的景致，也是术法的杰作吗？”
梁上保持微笑并腹诽，我妈没跟我说。
“或许是吧。”她回答的语气仍是不疾不徐、听上去十分从容，“我尚且资历浅薄，对于高深的术法仍是难以参悟。”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源博雅却一点都不见气馁，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他身边的晴明。
晴明感受到了他的询问之意，却是悠然地回避道：“也许再过些日子，柜内小姐就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
梁上在斗笠上垂下的丝幔的掩盖之下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晴明与柜内的母亲同样，于阴阳寮中位列博士。柜内大人为阴阳博士，正七位上，主司相地堪舆与卜筮；而晴明为天文博士，最善于观测天体与卜筮，因技艺高超被天皇认可而官品达从四位上。
说白了，柜内大人最擅长风水学，晴明最擅长天文学但各个方面都很强。
梁上没能把母亲风水学方面的技艺承传几分，但术法还是学了个囫囵。天赋使然，她在“言灵”上有极高的先天造诣，一度让把名交给了她的晴明都有几分惊奇。
三人坐在车内，相对有几分尴尬。初次实战的梁上有点紧张所以实在不想说什么话，而身经百战的晴明却仍是很悠闲的样子，甚至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个小酒壶出来。
“如果紧张的话，不妨喝些清酒，壮壮胆。”他对梁上说。
梁上面无表情地回望——教唆未成年人饮酒你这样是会被打的你知道吗。
然后语气温柔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好在，有他这么一打岔，梁上心中紧张的情绪也难以再次聚集了。她看着晴明悠悠然给自己和源博雅斟了酒，姿态优雅地呷了一口。
美……美人啊，美人做什么都美得犯规啊！
也许是梁上的视线落得太久，晴明在两杯酒下肚后，挑起眼来看了看她。他眼角带了点淡淡的红色，一个眼神飘过来，梁上感觉自己从头酥到脚。
梁上一窘，迅速移开视线，却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低笑。
晴明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为自己斟满了酒杯，细细地品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做点爱做的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