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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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苦笑。这小哥儿摇摇头。「等会儿回去也该我吃饭啦。不过主屋那儿还乱着，夫人也没吃几口饭吶。」
放下手中的小麻袋，江雪站在原地；那小哥儿没察觉他的脸色苍白，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下说。
「夫人的……奶水下不来，找来奶娘小爷又不喜欢。炖了米汤，小爷也只肯略用个两口，便不肯再要。整个宅子，现在乱得……！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江雪没有响应。他只是推开院门，径自往大厨房去。那小哥儿一下子呆了；连要多问两句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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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厨房要了口灶，几个锅子。取来大骨敲碎，浓浓地熬了一锅高汤。用纱布滤过几次，又取了几个蛋，剥出卵白来，彻底地吸取去高汤里头的油份。接着要来几根苞谷，放进高汤里头一起炖煮了有好半时辰，接着，江雪细细地掏了米，用那锅高汤煮化了，端到主母院前。
他在院前驻足，没有继续前行。戚兰渚很快地便察觉到了；轻轻地扬声，虽然她没有让人把江雪请进屋子，但毕竟男女有别，如此这般地，也就够了。
「烦劳江爷走这一遭。」
「夫人忒客气了。」
手上端着沙锅，江雪只能略为一躬身。一个丫环走出来，轻轻巧巧地接过了。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斟酌着字词，江雪知道他的主母心里清清楚楚；但话要说出口，还是应该细细思量过。
「没用半点油星，用苞谷的甜提味儿。原本该给小爷打个金锁，外头金四爷的铺子怎么打也不合意，日后再给小爷捎来。外头人说，夫人近日胃口不开。我思量着，我也就能够煮几个菜，给夫人尝尝鲜。礼数不周，还望夫人包含。」
话里虽是没点明白，但也是处处明白。戚兰渚的声气，也马上越过窗纸；
「怎么好劳烦。他……江叔，晚些我让孩子过院见礼，您别怪。」
揖让一番后，江雪便离了这进院子。戚兰渚身边的大丫环嫌弃地睨了砂锅一眼，自然也不会也不会有什么好声气。
「讨好巴结人也没个章法。这么个大喜事居然拿锅粥来贺，真不知道他……」
「好了。去弄碗粥来，稍为弄凉一些。」
抱起了躺在一旁小床上的孩子，现时的戚兰渚，一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一旁的大丫环，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夫人！」
「去。」
眼见孩子又是呜呜噎噎地直想放声儿，戚兰渚又是摇又是哄的，一双没被面纱遮住的双眼，只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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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孩子生下来，也就是个富贵人家命。
江雪送去的粥，显是对了小爷脾性。而孩子愿意吃饭，戚兰渚也才有心思调养身体。不到半月，奶水下来了。一切尘埃落定；满月宴上，请来的大学问夫子也给孩子起了名：「牧之」。一大家子闹腾了好一阵子，众人都欢欢喜喜的。
然而，再怎么欢腾，江雪的小院，则是一般的悄无声息。小爷肯吃米粥后，戚兰渚便打发人送了金银布帛，酬谢江雪的恩义。江雪只是笑笑；他让人把东西都带回去，然后，加了一个小小的金锁。
这是祝祷小爷多福多寿；江雪是这么说的。一点子小小心意，想必小爷是不缺的，但还是希望夫人能够赏收……戚兰渚知道了，倒也没说什么。孩子还小，金项圈什么的冰脖子，只是搁在小枕下。戚兰渚让人抱起孩子，慎重地把金锁锁上。
隔了几日，她让宅子里的轿子抬她到江雪院前。她没有出轿子；而是江雪走到院门前，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他江叔，您别怪我不恭。实在应该当面您致谢的……」
戚兰渚的声气，慢慢地从轿子里传出。江雪闻言，则是摇摇头；男女有别，这点他很清楚。
「夫人太客气了。」
「结心。」
「是。」随行的一个丫环随即探身入轿子里，把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孩儿给抱出来。江雪当下就愣住了。
「我思前想后，哥儿虽然还小，但该认的事还是该认。今儿就算见过他江叔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戚兰渚又顿了顿。「该让他戴上金锁才来，不过这孽障，一整日没一刻安生。他江叔，您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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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少爷；他那少爷的轮廓，他那少爷的眉眼。甚至那他抱过那孩子，那挣扎不耐的表情，都像是他的少爷……心绪不好的时辰。
「他江叔，哥儿以后还有仰仗您的地方。」一阵微风吹来，略为掀起了轿帘。戚兰渚脚下的素色衣裙，也跟着映入江雪的眼帘。江雪没有抬头；奶妈子走向前，接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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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后，江雪的生活，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宅子里发生什么事他都知道──他知道戚兰渚开革了二管家，因为他「胆敢错待少爷旧人」。他也知道，小爷生满百日后，族里便会议过；欧阳老太爷就故去的少爷一根独苗，偌大家产现今要如何才好？四太爷，也就是老太爷的四兄弟，开口要「替我老哥哥的小孙孙看着」。但四太爷──该怎么说呢；四太爷年轻的时候就风流，现今六个儿子没一个成器，一个个盯着老爹名下的产业心热。要是真把这房的都交给四太爷，那么日后哪还有拿回来拿不回来的？
更何况，这会议上，可不止四太爷开口。六太爷、二太爷底下的三爷，……一伙子都是「爷」的，都说要去已然故去的少爷「看着」这家业。
江雪没有插口。他只是定定地，瞧着眼前的小哥儿。听他把话说完。这小哥也说得起劲，连杯水都免了。
当时……这堆子爷直是把这房欧阳的产业当作是囊中物，开口就是该谁管。就在这一众儿爷前，新寡的欧阳夫人缓缓地开口，意思是，哥儿他爹的意思，这一些子小小产业，孩子他娘看着便是。实在是不敢劳烦诸位爷叔。
这话一出，众位「爷」也打翻了脸。本来孤儿寡母之下爷叔扶持是理所当然之事，怎么这会子又是劳烦又是不敢的；哥儿如今有了，待十八岁后再行接回产业又有何不可？然而戚兰渚虽是没有坏声气，但也咬得死紧，不愿松口。三太爷向来是个嘴上荤腥不忌的，便是说开了：
「罢唷，东篱与妳是怎么回事我们都知道。谁晓得那小鬼真正是东篱的骨血，妳上过他的床啊？」
此话一出，男人们的嘴也就开了。欧阳少爷娶妻，原本就是好事者嘴里的闲话；戚兰渚心里有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在她的预测当中。她侧过头，低声向身后的丫环吩咐些什么。不一会儿，一个信封被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四太爷抬抬眼，没有要立即拆信的意思。戚兰渚没有说话；她甚至没有解释。好一会儿，四太爷才哼出一声，伸手扯过那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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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里头是一封遗书。四太爷读完以后，怒地往桌上一丢。
「说！妳在东篱面前灌什么迷汤？好好一个孩子让妳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懂得忤逆！」
无声地，在面纱下扯起一丝笑意。戚兰渚向一旁的丫环点点头，让人把那封信给收起。
「想必诸位爷都晓得少爷那脾性。他交代下来的事，要没按照他的意思做，可要发好一顿脾气。实在…要请诸位爷见谅。」
「不敢。少夫人说话，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当得起唷。」
三太爷冷哼一声，手中的拐杖顿了顿地，站起身。
「大房的事，从此与老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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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事就此落幕，其实还远远构不上。只是有三太爷这句话，省了多少麻烦。小哥儿说得口沫横飞，手比指划，就像是他真的在那地方站规矩一样。
江雪淡笑；他掏出一小锭银子，就当作是打赏，岂知小哥儿推了回来，声音小小的。
「夫人连同江爷的份都赏了，不敢贪心。」
江雪自然是有些意外的。但即便是意外，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探个究竟。少爷说过，要他伺候，不是要听他啰嗦。江雪也明白，他这位份，哪日被送人，怕也只能谢少爷恩。所以……何必问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