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裴总的万无一失的计划是这样的:由我去跟我妈说我跟裴葳相爱了(请问为什么是我?),根据推断她会坚决阻止。此时我要表现得非裴葳不嫁否则就死的气势,让我妈感到此事严峻,势必要找裴葳他爸谈谈。裴葳他爸趁此机会跟我妈结成统一战线,接着我顺势被说服,身世之谜理所当然地解开,为表歉意和感谢裴葳他爸把东郊的别墅送我,情绪低落的我当然需要最及时的母爱关怀,因此我妈也住进来。
裴总认为这个计划内容基本属实,也不算太骗我妈。同时达到了身世公开的目的又不太麻烦。主要依靠是裴总本人和我的演技,而我们两人又都是多年在我妈高强度训练中挺过来的,足以担当大任。
老实说我听完这个破计划以后不得不怀疑裴总这诺大家业莫非不是坑蒙拐骗而来?要么就是商场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尔虞我诈。这计划明显有巨大的漏洞,且不说他没有把我妈那些一惊一乍能常人所不能的反应算进去,就单这个计划表面而论,跟我苦恋的裴葳能不出现一下?他怎么可能愿意帮忙演戏。
裴总扶着额头,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裴葳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他瞥了我一眼,“我让他跟蓝菲岳结婚,他就结了。”
那是因为他之前向我求婚被拒呗。不过这不能说。
“怎么?莫非之前还发生了些什么?”
“唔。”我要是答应了您就没戏唱啦。
“那就更简单了,既然你的影响力这么大。”他拍拍手,“你去说服他就好了嘛。记住,要快,不然让你妈先知道了就完了。”
“暂时不会。”母亲大人在意大利演讲加游学,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安全,“她昨天打电话回来说还要再玩一个礼拜。”
“贪玩。”裴总谈到我妈时习惯性蹙眉,“她带了多少钱?”
“一点点。她说要是刷爆了卡就留在那儿画画卖艺赚足机票钱才回来。”本来这句不想告诉裴总的,果然裴总听了面无表情。
“她的画能卖出去吗?”
“……有时候能。”
“……”
我妈还说,有钱人沉默的时候,就是在动歪脑筋。
通常我妈字典里的有钱人姓裴,名毓。姓裴的有钱人的儿子呢,虽然也是姓裴的有钱人,沉默的时候却大多是愤怒。
裴葳沉默地盯了我很久,表示他也愤怒了很久。我可以理解他不愿意帮我的忙,却对他愤怒了这么久感到不可思议。我上一次惹他好像就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吧?都三个月了难道气到现在?火星人的时间观念果然和我不同。
火星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很狐疑地开口:“你爸到底想干什么?”
“大概就是想骗我妈住到东郊别墅去。”
“那么你在这儿瞎掺合什么?”
“为了让我的认亲剧情在我妈那儿混过去啊,而且,裴大少,”我扶着桌子冷笑,“好像这个认亲剧情你也出了不少力编剧吧?”
“就是上次被你爸利用了,这次我隔岸观火就有的看了,干嘛要帮他?”裴葳又沉默了一会儿,“而且你又在算计什么?”
“我再不算计就要被我妈吃掉了。我被我妈吃掉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舍得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裴葳的眼睛眯起来了,危险。看来我撩拨得很不是时候,他那门悠长的气还没生完。真是的,没完没了难道,这样我做事很不方便诶!
“你真的舍得我吗?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亲爱的姐姐我了哟!”眼泪汪汪眼泪汪汪,我的一大绝技就是眼泪汪汪,虽然好像对有钱人效果有限。
“也许我们平时多亲近亲近,联络一下感情我就会舍不得了呢。”
“裴葳!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往后靠一点啦!”我瞪着他,有没有搞错,这么近看来瘦了好多哦,“你的骨头压到我了啦!”
“唔……骨头……”不是要你啃我的骨头!
“裴葳!”
好吧。耐心等了五分钟,我咂咂嘴准备喊停,又有点犹豫。这孩子的吻技比三个月之前有飞跃的进步,看来蜜月果然不是白渡的,媳妇也不是白娶的。无论怎样,他依旧在他的人生上飞速前进。
过日子就是这样,或者在正确的道路上飞速地进步把以前都扔掉,或者在错误的道路上当机立断地喊停。这就是无论裴总说什么做什么,我妈都绝不可能回到他身边的原因。
这是一条死路。未来已经被牢牢封掉。
“罗葳?”裴葳把我拎起来乱晃,“这种时候你也走神?”
“你做也做了,这下总要跟我回去认罪了吧?”
“你这个女人!”青筋乱冒,真是壮观。
“裴葳,你得陪我去见我妈。”否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刚刚亲过我了,你得负责。”
他咬着牙:“怎么以前你不叫我负责?”
“因为以前你没结婚。”
“结了婚就更不用对你负责了,姐姐。”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如果不能安抚住我妈的话,你的婚姻很快会完蛋的。”
“放心,反正你爸会收拾残局。”
“你爸热衷于把局面搅得更乱。”
“他热衷于把局面搅得更乱,然后收拾残局。”
“你怎么还不明白?”
裴葳开始不耐烦起来,“你他妈的倒底在绕什么?”
“这次你爸不会收拾残局了。”我说,“他不会再这么做了。”
“……”
“我想,他已经失去控制了。”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只是我自己猜的。”
但是八九不离十。
裴总这阵子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让人不怀疑也难。
“我猜他在逼我妈,把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捡起来,或者彻底扔掉。”
“你说这次的事情他是故意的?”
“不仅这次,他认我,逼你结婚,逼我妈回来,应该全是故意的。”我看了一眼裴葳,他拖着下巴面无表情,还是决定多告诉他一点,“而且这只是开始。”
“他们过去那点事不是都揭出来了吗?你爸还能玩什么花样?”
“我的意思就是,他们过去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让你我知道。”
“我对他们过去的事情没兴趣。”裴葳站起来,看样子决定结束这次无意义的谈话,“难道那点陈年旧事左右了我一次还不够,还要左右我一辈子吗?”
“你放心,绝不会的。”我拍拍他,表示安抚。
我妈确实在教育上胜过裴总一筹。虽然她自己从不为自己的随心所欲恣意任性负责,但却仍言传身教地让我明白这会带来无穷后患。作为她身边惟一的亲人,我从小就学会谨言慎行,尽量不为别人添麻烦,尽量也别让我妈给别人添麻烦。虽然后者本身没有太大效果,却成功地让我妈厌烦了我的各种唠叨和劝谏,时不时地溜到别处去玩,从而间接地造成:我附近是安全地带。
相反,裴总本人老奸巨滑,教出来的儿子却只能纸上谈兵。通常心思逃不出三句话的深度,单纯到了他父亲都懒得逗他玩。小时候,我一直很为他未来的发展而担忧,裴总却很乐观。他经常揪着我的头发阻止我给裴葳讲三十六计的故事。
“小姑娘,”他摸摸我的脸,“女孩子天生敏感,男孩子呢,却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长大。他以后会变得很聪明的啦,你这样会把他教成书呆子噢。”
老实说,当时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估计目光一定很茫然。
“你们要玩的话,”他蹲下来,“可以玩过家家酒啊。”
“裴葳爸爸,”我觉得是说话的时候了,“你一脸奸诈。”
“……是谁教你这么用‘奸诈’的?”
“妈妈。”
“……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妈妈说:裴葳爸爸跟我说奇怪的话的时候,就可以说‘‘一脸奸诈’。”
过了很久,裴总一直对这件事不能释怀。偶尔质问我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教育小孩子?”
“我要让她提前知道世间险恶。”
“你自己就是最大的世间险恶吧?你怎么不教她?”
“来,宝贝。”我妈把我抱起来,“妈妈是怎么教你的?”
彼时我已经上小学,对大人之间这种无意义的互相攀比由衷鄙视,拒绝作为道具。
“我已经教了裴葳了,让他示范。”
裴葳爬在沙发上,听到我的指令立即执行。他指着他爸说:“奸诈。”又转过身指着我妈:“奸诈。”
“错了,笨蛋。”我怒不可遏,指着我妈,“这个是‘恐怖’。”
裴葳很乖,奶声奶气地学:“恐怖。”
裴总在奇怪的气氛下摸了摸鼻子。
自此之后我们全家人被定性。
这种劣根性被蓝大小姐说起来,就是家族遗传。
说到这个话题她很担忧:“万一我以后的孩子也是这样怎么办?”
我听了很紧张:“你们平时难道不使用安全措施?”
“为什么要用安全措施?”她莫名其妙,“我们是夫妻啊。”
“这是保护自己。”我苦口婆心地劝,“你想现在就要孩子吗?”
“好像是有点早……”
“是实在太早好不好?你才二十五,裴葳只有二十三,现在有了孩子你们俩能照顾好吗?”
“可是……不论到了多老,裴葳也不会照顾孩子的啊。”
“其实如果生下来,你也没有打算照顾孩子吧?”
“……”
“所以还是不要生了吧。”
“罗葳,”她神色很奇怪,“你这种逻辑很奇怪噢,难道因为我们两个都不会照顾孩子,所以就不生了吗?”
“你才奇怪,难道生出来让你的小孩饿死吗?你好残忍。”
“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虽然不大会照顾孩子,但是小时候可以给它请保姆,大一点就给它请家庭教师,交给职业人士很放心啊。怎么可能会饿死?”
“好,就算不饿死。”我点点自己的鼻子,“你眼前这个就是小时候请了保姆,大一点请了家庭教师的典型产品,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明显抖了一下,“我觉得你现在长成这样子还是基因问题比较根本啦。怪保姆和家庭教师他们有点冤枉。”
“那你觉得你和裴葳的基因很好吗?”
于是蓝大小姐暂时放弃要孩子的计划,正好药房打折,我给她买了一抽屉水蜜桃口味的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