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24、第24章 向谁表白（1）

　　这天晚上没上晚自习，因为第二天是元旦，所以各班自行组织迎新文艺晚会。
　　9点下了晚自习，花漾漾兴冲冲地来到黎章房间。黎章这里感受不到元旦新年的气氛，冷冷清清一切与平日毫无二致。
　　但是漾漾的到来裹卷着一阵新年的气息，她的快乐感染了黎章。
　　“我班上开了文艺晚会。”
　　“其他有科任老师去没?”
　　“没，只有班主任去了。”
　　“哦。”
　　“你猜我今晚表演什么了?”
　　“唱歌?”
　　“不是。老唱歌多没劲儿啊。再猜。”
　　“你也跳舞了?”黎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漾漾，仿佛在想象漾漾如果跳舞会是什么样子。
　　“不是啦，哈哈。你一定猜不出来。”花漾漾说的话都像是水汪汪的活力四射。让人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活力，像是都快要撞开黎章他那颗阴郁的尘封已久的心，仿佛这颗心也很想要挣扎着跳脱出来重焕生机了。但他又有点害怕，怕失了一个长辈的持重，怕失了一个老师的身份，怕漾漾笑话。
　　黎章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说:“猜不出来。”
　　“我表演了一个特异功能。”漾漾一脸得意。
　　“哦。”黎章的封闭有些顽固。
　　“你来试试，我教你。这个特异功能呢，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时光穿梭机’，据说世界上只有百分之六的人能做到。
　　“来这样，把双手拿出来，把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对应靠拢，然后中指搭建的小尖顶能够穿进食指搭建的小尖顶。”
　　漾漾示范了一下，中指的小尖顶顺利穿过。
　　黎章说:“这不是很容易吗?你看我也能做到。”
　　漾漾看黎章依葫芦画瓢操作了一遍就哈哈大笑。
　　“哈哈哈，”漾漾笑着说，“你是把食指的尖顶穿过中指的尖顶了。食指比中指短，那肯定可以了，太容易了，是谁都会。”
　　黎章不禁有些退缩。
　　“应该是这样，”漾漾兴致勃勃地给黎章再次耐心地示范了一次。
　　黎章再试了一次，还是失败。黎章就说:“肯定是你的中指比食指长得不够多，”在说的过程中黎章还在漾漾的中指和食指长度差那里比划了一下。漾漾内心坦荡，黎章的手却紧张得微微颤抖。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二姑娘花漾漾继续得意地吹牛。
　　忽然漾漾发现旁边的书桌上多了一台录音机。“咦，你什么时候买了一台收录机?燕舞牌的，‘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我看到电视机里播过这个广告。”
　　看样子今晚漾漾是静不下心来看书。
　　“上个周六去县城买的。”
　　“哦。录音机可贵了。”
　　漾漾一边翻看旁边的磁带一边叨叨着:“哇，都是好歌。陈百强、林志颖、毛宁、杨钰莹、王杰的，这么多呢。我家也刚刚买了一台录音机，我家里还有郑智化的、黎明、张学友等四大天王的专辑，下次我带几盒过来。”漾漾拿一盒陈百强的磁带看着陈百强的照片，漾漾说:“陈百强他长得好漂亮啊。”
　　“哦。”
　　漾漾把磁带放进录音机。录音机里想起来陈百强伤感的声音。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
　　看到王杰的磁带的时候漾漾看了看黎章的脸说:“欸，你有没有觉得你长得像王杰?”说完漾漾继续翻看下面的磁带，并不在乎黎章是否回答她的话。
　　“呀，席慕容诗朗诵，朗诵者丁建华、乔榛。”漾漾拿着一盒磁带惊喜道：“我太喜欢席慕容了，丁建华和乔榛我不太熟。”看到里面有《莲的心事》、《一棵开花的树》、《十六岁的花季》，漾漾听完陈百强的那首《偏偏喜欢你》就把席慕蓉的磁带放进了录音机。
　　第一首是《美丽的心情》，漾漾并不一定读懂了诗的真正含义。她当时不太喜欢丁建华朗读的语气。于是漾漾心直口快地说:“为什么这么一首忧伤的诗，题目却叫‘美丽的心情’?”
　　黎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漾漾继续说:“丁建华的朗诵好像有些做作，特别是念‘仓皇而又模糊’的时候，她的语气显得过于沧桑和感伤，用力过当。有没有？”
　　很轻很淡的笑意滑过黎章的嘴角。
　　“你别笑嘛。”漾漾被笑得有些底气不足。
　　“哈哈哈，”黎章反而笑出声来。
　　可爱的漾漾，从来都是这样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他还希望席慕容能提点一下这个傻姑娘，看来还是枉费力气。这首诗是不是就是他今后的预示，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仓皇而又模糊的，只有在回首的刹那，才能得到一种清明的酸辛。只是在太迟了的时候漾漾才会细细揣摩出无悔的美丽的心情？如果有这么一天也是一种凄惨的满足啊。也许永远也不可能揣摩出。黎章若有所思地看着漾漾。
　　黎章的笑让漾漾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她忽然有种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羞恼?像是怕黎章笑话她什么都不懂。于是她急于补救:“第一句写得不错，快乐和悲伤的确像身后的两条铁轨在她身后紧紧追随。带有一种宿命的味道。”
　　她还知道宿命？因为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快乐，表面上她好强、倔强还有些傲气，对那些男生总是目不斜视，其实内心她是自卑的，或者说这种傲气恰是自卑的一种诠释，她的心事她的烦恼她自己知道，黎章怎么能不知道呢?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
　　丁建华依然在婉婉地诉说，漾漾忽然就一句话都不说了，恍若做梦一般。看着漾漾那孩子气的脸，黎章知道这首诗触动了她。他想我就是那棵开花的树吧，其实我比那树幸运，因为我跟你相遇了。
　　……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这样的结局有些让人惊心动魄，漾漾知道席慕容说的开花的树肯定不是单纯的花树，隐隐约约的她也不甚了了。
　　同样的诗句，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空间，听得人不一样，听的感觉听的心情就会相距千里。也许漾漾永远看不到黎章他身后那一地凋零的花瓣。因为她总是忙着往前奔跑。
　　没听几首，9点45分就到了。花漾漾拿起手上的英语书回寝室去了。
　　黎章等漾漾走后，他拿起陈百强的照片看了看，是长得挺帅的。他再看看王杰，王杰长得似乎更秀气一些。他关掉录音机，房间瞬间变得很安静，黎章一个人在灯光下愣愣地坐了很久。
　　这个小东西有什么好的呢。眼睛虽然亮但不够大，眉毛黑但不够细，鼻子高但不够秀气，长着一张傻乎乎的娃娃脸。不够漂亮，还不够聪明，憨憨傻傻的。漾漾不知道她随口说的几句话总是撩拨着黎章的心潮起伏。而她自己却总没事人似的。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浑然无知、仿佛局外人，有比她更迟钝的人吗？
　　有的时候漾漾是个小话唠，叽叽喳喳的说起一个话题，口齿伶俐，见解不俗。经常把他逗得很开心，于是那样的时光总是很快乐，让黎章也少了一些老成持重，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哎，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孩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
　　我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
　　他确定自己是爱上了这个心爱的女孩。这样想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就泛出笑意。
　　明天吧，明天我要告诉花漾漾，我喜欢上她了。
　　黎章做好决定就甜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