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25、第25章 向谁表白⑵

　　但是事情并不像黎章想的那么简单。
　　当第二天晚上漾漾上完自习来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看书。
　　黎章喊了一声:“漾漾。”
　　“嗯，”漾漾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笑着看着黎章。
　　“你不是不喜欢历史吗?今天怎么又看历史了?”面对这样心思单纯的漾漾，黎章竟失却了勇气。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懊恼地紧握了一下。
　　“哦，不喜欢也要看啊。今天我班上还有女生说最喜欢的科目就是历史。我来研究研究，竟然还有人最喜欢历史课，我看看能不能看出花来。”漾漾笑着说。
　　“哦。”黎章并没有笑，相反还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房间重归安静。
　　用“冰火两重天”能否足以形容坐在同一个空间里的两个人的心情?
　　不过黎章依然没有放弃表露心迹的决定。
　　但是很多事情你越是等待就越是缺乏勇气。
　　几天过去了，黎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敢说。任何一种惊扰都是一种罪恶。他害怕唐突、害怕惊扰、害怕失去她的信赖。左右都不是，左右都是煎熬。犹豫着斗争着，黎章依然束手无策。
　　忽悲忽喜忽恼忽怒。
　　在漾漾来拿开水的又一天的傍晚，漾漾看到黎章书桌上的台历上写下了一句话：“爱神啊，今晚请赐我表白的勇气吧！”
　　爱神?表白?黎章是爱上哪个谁了吗?
　　有愕然，有不安，花漾漾想自己呆在这看书合适吗？会不会妨碍他呢？他要向谁表白？谁是要被表白的人？!
　　当晚，黎章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双手握着拳。心理排演了无数次，他设想了各种方式各种语气各种表情，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还是语带含蓄委婉曲折，两种版本黎章都想好了，他到时候会随机应变。
　　下自习的铃声把黎章吓了一大跳。他赶紧坐到桌子边上，事到临头黎章还是紧张得手脚出汗，一颗心怦怦乱跳。真要面对漾漾，他还是觉得缺乏一定勇气。
　　他忽然很害怕漾漾来，可是又渴望见到她。
　　加油加油!
　　9点15分了，漾漾还没到，平常的这个点上漾漾应该过来了。黎章想她应该是班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就该来了。黎章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等着。
　　忽然门响了，啊，终于来了。
　　黎章内心一阵狂喜，可又紧张得手脚冰冷。
　　黎章正襟危坐，深吸了一口气，等着漾漾走过来。
　　可是半天没听到脚步声。黎章猛地一回头，门没开，是春夜晚风吹动了门！
　　撩人的春风啊!
　　等了一晚上漾漾都没来，他的心情一下又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晚上也没来。
　　第三天傍晚漾漾像往日一样来拿热水瓶，看见黎章，她一句话没说，若有所思的样子。黎章也没做声。
　　晚上漾漾仍然没来看书。
　　接下来的几天，漾漾都没来。晚风依然在一遍一遍地逗弄着黎章的神经忽紧忽松，情绪忽高忽低，心情忽悲忽喜。
　　肯定吓着她了，漾漾肯定生气了，漾漾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黎章悔得肠子都青了，以后再也不在台历上瞎写了。他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边暗地里注意观察漾漾的动静，漾漾还是每天傍晚来拿开水，神情同以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对他心无城府地笑，只是仿佛在思考什么，漾漾应该没发现什么端倪。黎章松了一口气。但是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莽撞了。
　　当一个人把心思集中放在某件事上的时候，其他方面的的注意力就会自动屏蔽，任何显而易见的疑点迹象她都会拒绝怀疑。漾漾的心思完全在学习上，她拍烂脑袋也没想到她自己就是那个被表白的人。那天晚上漾漾没有去看书，因为她要给他留出表白的空间啊，做电灯泡总是讨人厌的，她再笨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再说她还真不乐意去做灯泡，她暂时对谈恋爱这事不感兴趣。无论是谁。她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继续在这里看书下去，她不是很想放弃这个条件。任何学生都不可以谈恋爱，但是黎章可以。不管这个学习的环境有多诱人，她漾漾也不能做绊脚石啊。
　　正在漾漾犹豫不决的时候，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趁漾漾来拿开水，黎章故作轻松好像很不经意地说:“最近怎么不来看书呢？”
　　“啊，哦，我最近有些事，我今晚来看书。”黎章说话语气里好像还有些不悦呢，肯定是说我很懒不努力学习来着。哈哈，漾漾也会撒谎，她当然不能说，你不是要谈恋爱吗？我来不是妨碍你吗？漾漾提着开水瓶往寝室的方向走去，一边开心地想，这表明黎章应该不讨厌她在这里看书。弄得自己纠结一场。
　　从漾漾的语气之间，黎章没有感觉到反感，仿佛漾漾对那句话没有任何反应。黎章知道漾漾单纯，但是真没想到她单纯到如此天真，对世事一无所知。漾漾，这个从小在学校里长大的女孩，远离尘嚣世俗。她的脑子里只有念书，纯净无瑕，没有丝毫私心杂念，对人情世故懵懂不知。甚至于不知道黎章在台历上写下的那句话是对她非常明显的暗示。至少她应该知道村里托黎章照顾的人多呢，为什么只有她花漾漾能一直受到黎章的照顾，黎章对其他的亲戚熟人的照顾不过敷衍一两周，基本上也就不了了之了。漾漾是真心把黎章当做自己的叔叔来尊敬了。
　　唉，真不知道是纯还是蠢。
　　下了晚自习，漾漾果然来了，黎章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宁下来。但是漾漾有些走神，琼瑶的小说，也算是情感的一种启蒙吧。对眼前的这个陷入恋爱僵局的黎章，漾漾她多少会有些好奇。她无意识地注意坐在旁边的黎章。不得不承认，黎章长得相当英俊，头发黑亮，整张脸棱角分明，鼻子挺拔，唇线清晰，手白皙修长，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质。很有些像琼瑶小说的男主角，漾漾不禁调皮地想。谁是那个被表白的人呢？他会喜欢个什么样的人呢？
　　有些时候她也会往自己身上想，但是随之她就甩甩头，把这种猜测掐断，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惭。自己又不是《窗外》里的江雁容，江雁容是那么漂亮的有灵气的女生。哪是她花漾漾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可以比拟的。梅书曼总是说花漾漾跟她们不在一个频道上，总是魂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她花漾漾不但相貌平庸，还傻乎乎的。
　　哎，我花漾漾从来只能做一个爱情故事里的配角。
　　花漾漾有着深深的自卑，有时候也不知道这种自卑为什么那么沉，那么重，压得她抬不起头来。那样的故事她做梦也决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既然事情与她无关她一般就不会纠结于答案，没多久她的好奇心就淡了没了。这就是最本真最粗糙最不经意未经雕琢的漾漾。她还是那么旁若无人地继续发扬着她迟钝的本色。
　　如果漾漾知道那个人是自己那她真的又会接受吗？这才是黎章最担心的，也是他迟迟不敢有所表白的原因，也是他苦思冥想痛苦的原因。他也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好，反倒是看到了她身上的一大堆缺点：任性、倔强、粗枝大叶。可恰恰就是这些缺点让花漾漾更显得鲜活生动真实立体。
　　面对漾漾的一举一动，黎章是相当敏感的，小女孩有时候喜欢发呆，那个小脑瓜子在想什么呢。她偶尔傻乎乎地观察他的时候他当然是有察觉的，但是眼光是不敢交汇的，一不小心就会泄露秘密，现在的黎章可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有希望总是比一清二楚地被拒绝要好。
　　有一种思念叫做站在你对面，我还在想着你。说的就是黎章吧?
　　漾漾老是呆愣愣让黎章莫名有些紧张。似乎为了证明黎章没有私心杂念，也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气氛，黎章说： “哦，对了，你看我订阅了两本杂志，”黎章从旁边书桌上拿出两本杂志《语文月刊》和《中国校园文学》。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
　　“哦，真好。”漾漾翻了翻《中国校园文学》欣喜道。
　　“这本也不错。两本都给你。一本指导语文学习，一本阅读。”黎章把《语文月刊》也递给漾漾道。
　　“哦，这本专门针对语文的。”
　　“嗯，慢慢看吧。”
　　“好。”
　　漾漾拿着《语文月刊》翻看，“呀，这里有一份高考模拟试题，我来做做高考题。”
　　“好，现在就可以开始熟悉高考的题型。”
　　“嗯。”漾漾说完就拿起笔做起来，随时请教黎章。黎章就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
　　丁建华和乔榛的声音弥漫在空间，缭绕在耳畔。这对加深花漾漾的语文底蕴也有很大帮助。可以说漾漾的语文在这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