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第？？次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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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魔王城内，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匆忙、慌张、心烦意乱。
这鞋声充分反应了鞋子主人的心声。
米莉的心跳得厉害。
自从踏进魔王城的这一刻起，她总感觉有人在冥冥之中暗示她即将发生不得了的大事，而她则是一切事情的关键。
她皱皱眉，扶着一边的墙，飞快地脱下鞋子丢在角落里，然后默念咒语凝水成冰，毫不犹豫地握住冰锥撕扯起身上白色的长裙，“嘶啦”几声之后这件华美的长裙变成了更便于行动的短裙。
她不知道卡尔为什么会给她换上这么一身衣服。
“我的新娘……等我，这一切即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封住她行动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就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然后挥手用魔法给她换上了这么一身衣服。过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感官和感知力都封住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陌生的魔族硬是破开了卡尔的结界，救了她。
她本想立刻奔向魔王城解除艾诺的危机，可卡尔给她换上的新娘礼服和高跟鞋严重阻碍了她行动的速度。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发现那个陌生魔族即将因用尽魔力而消散。
虽然不认识这魔族，但他对她有恩情，还是为了救她才会变成这样。
就算心急如焚，她也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不去救他。
她匆忙用自己的魔力给魔族救急，然后留下一笔钱请店家请来镇子上的魔族医生。
这样一耽误，米莉来不及换下礼服，踩着一双高跟鞋就跑去了魔王城的位置。
此刻，魔王城内安静得可怕。
在魔王城外时，她还能看见一些受伤的魔族护卫，可魔王城里就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这反而令她的心里更加不安，干脆脱下鞋子撕去裙摆，毫无淑女形象地光着脚跑起来。
跑着跑着，她的面前出现一道半掩着的大门。巨大厚实的门扉以及上面华丽繁复的花纹，让她立刻判定这里正是她的目的地。
她用尽力气推开大门，印入眼帘的是正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米莉曾经见过这两人在闲暇时一起切磋剑术，向来都是点到为止，从未如今天这般频频杀招、险象环生。
看来，他们今天的打斗是认真的。
卡尔嘴角噙着几近疯狂的笑意，一招一式直逼艾诺的命门，还时不时汇聚魔法向艾诺攻去。他完全没有在意艾诺的进攻，无论艾诺如何攻击他，都不能使他的攻击频率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而艾诺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似乎还在顾及他们之间的友谊，招式多以防守为主，即使出手也不致命，而是以减缓对方的行动为主要目的。
打斗中，艾诺背上渗出的血越来越多。
米莉虽不曾习剑，但好歹也曾听勇者队伍中的剑圣提过后背是最不容易受伤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
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眼睛都长在身体前面，因此对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会更加警觉，使得后背反而最不容易受到伤害。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被偷袭，尤其是……被信任的存在偷袭。
想到这里，米莉不由得捂住嘴，阻止自己惊叫出声。她默默低下头，努力不去看眼前两人的争斗，努力暗示自己这多半是个梦，而她的余光刚好瞄到脚边的纸片。
她疑惑地捡起一张纸，纸上沾了不少血，详细地写着和谈的相关事项。
她曾经真心以为卡尔要与艾诺和谈，并且满心欢喜地将这件事告诉了艾诺。
艾诺多半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卡尔刺向了后背吧。
使艾诺受伤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她。
这不是梦。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弥补她之前的过失。
她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刚好看见卡尔高举着重剑狠狠地刺向艾诺——
“不行！”
那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卡尔疯狂的笑容凝在脸上，下一秒转为惊恐与不可置信。他颤抖着松开了手中的剑，似乎在否定着什么般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艾诺同样失去了战意。他探出手，试探性地伸向自己的前方，摸了摸自己眼前的那个人。她的皮肤还带着与往常一样的温度，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但当他用魔法反复探知时，他总会被告知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残酷真相。
就在刚才，她冲进他们俩之间，一边向卡尔施展水球术缓冲其攻势，一边用她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下了卡尔的全力一击。
她似乎低估了卡尔的力量，区区水球术完全不能化解他的力道。
瞬间毙命。
艾诺不顾背后的伤痛，一把抱住米莉的身体。
她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上，里面洋溢着担忧之情，但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看起来就好像她成功弥补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艾诺腾出一只手，温柔地为她轻轻合上眼皮。
然后，他看了看插在她身上的那把重剑，忽然露出温和的笑容。
作为杀戮和绝望的代名词，身为魔王的他本来沉默寡言，完全不懂人族的人情世故，但为了让米莉多看自己几眼，他偷偷练习了很久很久，终于能说出充满人情味的话语来吐露自己的心声，也终于能向她展露灿烂且温柔的笑容。
他的笑容只为她而存在。
现在她不在了，那他……自然是要追随她而去。
艾诺抱紧她的身体，然后双手握住她身上的剑柄，正要施力刺下，却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定住了他的行动。
同时，女神的身形凭空出现在卡尔面前，不含任何感情地宣告道：“尊敬的玩家，本轮游戏即将结束，请尽快完成最终任务。”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卡尔的内心已经崩溃，缩在角落里摇着头不断否认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一定还在旅馆里等我，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女神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机械化地再次宣告：“尊敬的玩家……”
“对了，这里是游戏世界。”卡尔的眼睛忽然亮了亮，直勾勾地盯着女神，干脆利落地要求道，“系统，现在就帮我重启游戏。”
如果能回到游戏刚开始的地方，她不仅可以复活，说不定还会真的爱上他。
毕竟他已经玩过那么多轮游戏，对她的喜好简直了如指掌。
下次，他一定能如愿攻略她，然后幸福快乐地永远生活在一起。
女神冰冷的语句打破了他的希望：“重启失败。”
“为什么？”卡尔愤恨地指向不远处被定住的艾诺，咬牙切齿地问道，“是因为那个骗子吗？他还没死，所以我还没达成通关条件？”
“尊敬的玩家，您在游戏里连续游玩的次数已达上限。根据规定，当您连续游玩本游戏一百次后，防沉迷程序会将您强制退出本游戏。”女神尽职地回答着卡尔的问题，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生气得跺脚，慢慢补充道，“同时，由于您在命运之地连续击杀同一NPC达一百次整，触发本游戏隐藏条件，本游戏将会彻底删除其相关数据。”
“哈？”卡尔偏了偏头，那个骗子不是还没死么？明明还少一次啊？
“经确认，彻底删除者为NPC米莉。”
卡尔的瞳孔瞬间紧缩，之前刻意遗忘的回忆被他一一想起。
他居然没有一次亲手杀了魔王。
准确地说，每次轮回里的情景都惊人地相似。在米莉为那个骗子挡住致命一击后，那个骗子很快就会殉情而亡。
魔王死了，那么游戏自然也就通关了。
而他每次在游戏轮回结束时都会刻意要求系统抹去他在魔王城里的记忆，最好连与她有关的事情都一并模糊了才好。
每次从魔王城凯旋、等待游戏重新开始时，他那个设定上青梅竹马的姐姐NPC丽塔都会忐忑不安地问他战况如何，而心灰意冷的他根本无心回答，口中总是喃喃道：
“她死了。”
求而不得，为之疯狂，最后亲手毁灭了心中挚爱。
这样的痛苦太沉重，他无法背负，但他又不想彻底忘记她。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退出游戏。
但他就是不甘心，他还没有和她在一起过呢。
于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重复着悲剧——不记得她的他将她推向那个骗子怀中，深深地爱上她，然后又因她和那个骗子两情相悦而陷入漆黑的感情泥潭。
这一次，他要有所改变。
“系统，我以第一开发者的名义命令你立即开启新游戏。”卡尔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用明媚的笑容掩饰心底的疯狂与绝望，“同时，我将我所有轮回积累下来的继承存档能力给予NPC米莉，以此消去她的一次死亡记录。”
“遵命，系统将于三分钟后重置游戏。NPC米莉的死亡次数立即减一，不再满足彻底删除人物的条件。但数次游戏的数据庞大，NPC米莉会因导入数据而推迟在下轮游戏中的登场时间，而您的赠与将会延迟到您与NPC米莉的下次接触再完全生效。”
卡尔点点头，走到艾诺和米莉身边，收回自己的剑后吩咐系统关闭暂停游戏的功能。
时间再次恢复流逝。
艾诺双手抓了个空，疑惑之余发现卡尔忽然出现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米莉，略带陶醉地开口说道：“她穿婚纱的样子真美。”
艾诺警觉地抱着米莉的身体，怒视着他。艾诺自知自己当初混在他的身边刺探情报是不对的，但朝夕相处下来，艾诺早就将他视为最好的兄弟，不然也不会动了和解的念头。
可艾诺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卡尔会偷袭自己，还杀死了米莉。
“别紧张。”卡尔笑了笑，蹲下来与艾诺平视。大大小小的光点从卡尔身上散发出来，然后飞快地飘进米莉的身体，“我要把我的力量给她，让她复活。至于你，可不要对复活的她做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哦。”
艾诺愣了下，急切地确认道：“你可以让她……重新活过来？”
待所有的光点都飘入米莉的身体，卡尔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对，我是可以。但你要记住，她这条命是我给她的，如果你和她走得太近，我不开心的时候随时可以收回。”
卡尔不甘心，为什么求而不得的会是他？
……为什么就不能是眼前这个骗子？
他故意给艾诺希望，就是为了让艾诺尝到和他一样的绝望。
眼看着心上人投入他人怀抱，这种绝望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虽然他只是说说而已，虽然艾诺这个NPC会在下个轮回里一切重新来过，不会记得他这些话，但能在这时能让这个骗子露出这种表情也算是值了。
这才是魔王应该有的表情，否定世间万物般的冰冷与绝望。
无论是他们曾经的友情，还是他对米莉露出的笑容，全部都是不存在的。
卡尔大笑着走出大厅，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女神正表情木然地汇报：“警报，能力转移对象被消去一次死亡记录，无法写入本轮游戏的数据，是否将本轮数据转移到其他载体？”
过了一会儿，女神闭上眼睛，自顾自地继续汇报：“无应答，默认将本轮游戏数据导入最近载体。”
一个光点从米莉身上飘出来，飞进紧抱着她的艾诺的身体里。
然后，魔王城里打斗的痕迹快速复原，就连大厅里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的血迹也随之消失不见。
应卡尔的愿望，游戏重启。
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女神啊。
请你实现我内心的愿望。
我不奢求能从头开始，但求她只记得我美好的那一面，求她忘记她心尖上的那个人，求她……能给我一个机会。
就算她的记忆因此扭曲也没关系，我愿意承担这一切带来的后果。
对了，要是她的心上人告诉她真相可就不好办了呢？女神你会帮我的吧？
……就让我的罪孽更深一些吧。」
——卡尔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番外-第？？次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