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我的存在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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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锥在接触到艾诺的身体前就纷纷化为齑粉。
艾诺面朝着百，抱住我向后退去，将我带到房间深处后松开手，对着我温柔地笑了笑，快速地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许插手……我不许你死。”
然后，他从他身侧的剑鞘中抽出剑，飞快地举剑迎向百。
百也不甘示弱，从身后拔出重剑，一个格挡就接下了艾诺的攻击。
这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还时不时夹杂着魔法的痕迹，每一招每一式都沾染着仇恨与怨念。
有光即有影。
魔王和勇者向来是对立的存在。
这是昔日好友的决裂，也是这个游戏的最后一役。两人在这里打起来，绝对会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无法改变的必然。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打得难舍难分，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因为我不想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
我……不想看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输。
渐渐地，艾诺的攻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的心随之揪起。
他虽然是魔王，但怎么可能打得过拥有九十九次通关经验的百？
对了，九十九次通关经验。
存在过的事物即使被取走也会留痕，这记忆也会是一样。在百的记忆中，每次轮回的流程都差不多，随着轮回多了，这个世界反而产生了他所不希望的变数。
这个变数包括我与艾诺的婚约。
很久以前的轮回里，“我”想到杀死魔王会引发战争，单纯为了和平而踏上劝说勇者的路程，后来才和艾诺相知相守相恋。但是，轮回次数多了后，我与艾诺有了新的联系。
所谓再细小的一件事，在经过不断的积累和放大后，完全有可能产生质变。作为NPC的我们无力改变游戏剧情，必须按照游戏固定的流程行动，那么这个婚约应该是勇者做过的什么事情慢慢蝴蝶效应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的结局是有可能改变的。
我抱着头蹲下来，努力思考打破既定结局的可能性。
有没有呢？
到底会不会有我不必死、艾诺也不会死的结局呢？
在我的脑海中，一会儿是百眉眼里略带羞涩的笑意，羞红了脸邀请我与他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会儿是卡尔那几近癫狂的嗜血眼眸，毫不犹豫地一剑穿透我的胸膛。
过往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真实的记忆和百误导的记忆不断交揉在一起，不断出现矛盾点。让我的思维中断了好几次。
我咬了咬牙，刻意回避眼前两人的缠斗，拼命想着拯救大家的方法。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刚开始旅程的时候，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与其说是去打倒魔王，不如说是去外出旅行。
只是不知不觉中，这种关系就慢慢变了味。
之前在旅馆里时，百字字句句都在向我表达……他喜欢我。
以前的勇者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明明就是——
「不发布任务的话就别挡道。」
……对了，我是个NPC。
并非男主角，并非女主角，也并非最终boss，甚至连主要人物都算不上，在官方的人物介绍里根本不会被提及。
虽然很感谢这个游戏的制作者给了我长相性格家庭背景等详细的设定，但说到底我只是个有名字就算是走运的普通NPC。
而专属于NPC的特权……当然是发布各种各样任性的任务啦！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以普通说话的方式，而是用NPC发布任务时才会用到的那种语调大声说道：
「远道而来的年轻人啊，我们在此相遇必定是命运女神的指引，你能否听一下我的不情之请？……我希望你放弃打倒魔王！」
拜托，这个任务一定要生效啊。
这是我第一次以NPC的身份发布任务，虽然有够任性，但不任性就不能算是一个好的NPC。
果然，本来占绝对上风的百动作忽然迟缓起来。
他一脸不甘地用剑气将艾诺击倒在地后，朝着艾诺一伸手，隔空从艾诺那里抓走了一个光点，按在自己的身上。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错愕，然后他一脸犹豫地抬起剑，剑尖摇摇晃晃地对准晕过去的艾诺转了几个小圈，始终没有下杀招。
成功了！
我心中狂喜，跑到艾诺和百中间，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艾诺：“百，不要再和艾诺打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百垂下眼眸，那一刹那他的脸上充满了落寞的神情，但他很快又露出笑容：“米莉，除了讨伐魔王，我什么都听你的。”
有我的任务在，你就算想杀也杀不了呀。
我心中暗自得意，嘴上还不服软地应道：“你相不相信？你要是敢杀，我就……”
“你就为他挡剑，是吗？”百把手上的剑丢到一边的地上，随着剑落地那清脆的声音，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角稳稳泛出泪光，“我信，我当然信。因为你已经为他挡了一百次了。”
一百次？
百刚才从艾诺那里抓走了什么东西，难道就是有关百上个轮回的记忆吗？
“无关什么任务。只要你还愿意为他挡剑，我就不会杀他。”
百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的妖艳光辉渐渐暗淡，渐渐转变为毫无感情的木然。他就那样边流着泪边笑着看向我，“因为我已经付不起让你复活的代价了。”
对了，艾诺曾经说过，百消耗了他继承存档的能力来救我。
一旦勇者没有了继承存档的能力，那么下次轮回时他就不会记得之前那么多次轮回的经历，而是完完全全的重新开始。
我犹豫了一下后问道：“那我们又要回到第一次轮回时的关系了吗？”
“不会再有下次轮回了……在此一别，即是永别。”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但失魂落魄的百似乎不想多解释什么，说完那句话后就径直向门口走去。他的步伐踉跄，背影透出深深的苍凉。
“我……输得真彻底。”
他走到大门那里，扶着门慢慢回头，定定地看了我许久。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要把我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我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还记得我在塞拉城给你摘的钻石花吗？”他忽然这样问我，但不等我回答，他微微弯腰，向我鞠了一躬，“你可不能忘了我啊，米莉。”
说罢，他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但刚才打斗中沾了不少灰尘的衣袖只会让他的脸越擦越花。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无助而又狼狈。
喜爱整洁的他无论在多艰难的战斗中都不会让自己满脸沾满灰尘。
“唔。”我身后的艾诺忽然发出声音。
我连忙转过身，蹲下来扶起他。
他被百刚才的剑气伤得不轻，全身上上下下满是剑气造成的伤口。他的眉头紧锁，拳头时不时紧握又松开，看起来他正在努力清醒过来。
他还活着。
百这次没有杀我，也没有杀他。
想到这里，我看向站在门口的百。他刚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一脸落寞又受伤地看向我们，见我看向他，他赶紧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永别了，米莉。……不过，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哦。”
说完，他猛地关上门，门外很快传来他跑出去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想要追上他，但身旁昏迷着的艾诺让我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所爱之人就在我的怀里。
在注定必死的结局里，我们都活下来了，而我们以后还会有许多新的故事。
我已经很满足了。
幸福，有这么多就足够了。
所以我不需要再去追寻别的事物了。
百，对不起。
我会在这里默默地为你祈祷，希望你能获得只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我的存在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