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修】谈诗歌与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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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在这里遇到的难处远不止这些，所有发下的课本全都是法文的，即使聪明如顾连笙，也觉得法语和意大利语相去甚远，学习起来非常艰难。上课时百分之八十听不懂老师在讲些什么，周围的人也没有想要去帮助他们的意向。
他们能够听懂的课程也只有地理和数学，地理的语言是地图，数学的语言是公式，唯有这两门学科是世界通用的，这两科他们在班级的表现都十分突出，但这仍然不影响他们蹩脚的法文一直被嘲笑，不影响整个学校以嘲笑他们为乐。
夜晚，顾连笙一手法语词典一手文学课的课本，一个词一个词地查阅，并用羽毛笔在书页上做标记。
拿破仑和他一个宿舍，由于其他学生都不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拿破仑正看着世界地图，除去法文的地名标记，其他的和他在科西嘉看到的大致相同。除了科西嘉的归属地那一点。
虽说当时科西嘉已经属于法国的领土，但在十几年前，科西嘉归属于意大利，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说着意大利语。
那孤零零的岛屿屹立地中海的中央，像是一个等待被凌迟的孤独囚犯。
“约瑟夫，你看那些有什么用吗，法文课本，文学之类的东西，还有诗歌。它们既不能让我们收复领土，也不能让我们更有价值。”拿破仑说，他的想法已经越来越趋向于实用，趋向于一个军人了。
烛光下的拿破仑难得地显示出一种安静的气质，通常他给人的感觉都是霸道而强势的。
顾连笙放下那本法文课本，上面刚刚用意大利语标注出几个词汇——
夜莺。歌声。黎明。
“拿破仑，我没有能力跟你讨论文学和诗歌。我读的不够多，也没有能力去理解在某些特定时代下，那些情绪爆发的诗人的情感。他们将他们的情绪用语言表述出来，印刷在纸张上，流传给后来的人。这些词句也许在这样的年代，战争岌岌可危，将要爆发的年代似乎毫无用处，但是却可以给那些能够感同身受的人以情感的慰藉。”顾连笙说，并且将法语课本翻了一页。
“你也越来越大了起来，从你的出生，一直到现在，我都在陪伴着你。我看到了你的一切，为你的每一次进步而快乐，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因为情绪急需得到释放，让这些喜悦和热情化作诗句，让他们流传后世。拿破仑，文学和诗歌的意义，现在在我的理解里就是这样的。它们是一种自我的情感，但却有着普适性的扩散方式。阅读它们，会让你更有人性。”顾连笙轻声说，他很少跟拿破仑如此长篇大论，他也很难想象拿破仑这样的性格能将它们听在耳里，但是既然他的弟弟问了，那他就用最真挚的方式告诉他。
他爱着这个孩子，所以他表达爱的方式，也是倾尽所有，几乎不求回报的爱。
拿破仑有些拘谨地捏了捏地图册，慢慢地说：“你想在将来用法语记住我吗，你想为我写一本书吗？就像那些在杂志上连载五分钱一篇的恐怖小说的小说家一样？”
顾连笙轻轻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过去的记忆也渐渐从脑海中流失，更多时候他是作为“约瑟夫”这个角色存在着，而不是顾连笙。那个过去的自己，渐渐被眼前的孩子的需求，抹去了，最终变成了约瑟夫。
“如果我有那个时间，我会写一本书，告诉这个世界我有多爱你。拿破仑，这是真的。尽管以我的文笔，未必一篇文章能拿到五分钱。但是我依然想告诉这个世界，你很优秀，而我为你自豪。”顾连笙说，他的嗓音越来越柔和，幽黑的双眸显出一种温柔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正在思考是否发声唤醒熟睡皇帝的夜莺。
拿破仑张了张口，发觉自己无法为哥哥的这番坦诚做出评价，但是他朦胧地感觉到，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本书的出现，他想当第一个读者，而这些文字，对他来说也意义非凡。
并不是没有价值，他愿意花费时间去阅读，他想要潜入眼前这个男孩温柔而深沉的内心，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而这和功利毫无关系。
“约瑟夫，把字典给我。”拿破仑说，并向顾连笙伸出了手。
“你对文学和诗歌的看法改变了吗？”顾连笙微笑着问。
拿破仑摇了摇头，他接过字典，开始阅读起来。
“约瑟夫，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还有大量的历史、地理和数学知识需要阅读和掌握，那是我成为一名军人必须要掌握的知识。或许诗歌和文学在特定的时刻会有些用处，但对我来说，现在我用不到。我会好好学习法语，甚至是英语。你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想得到这个国家，我就得先了解这个国家。语言是最好的途径。”拿破仑说，并将字典又翻过了一页。
顾连笙安静地看着他，烛光下他的侧面那么稚嫩，却已经显示出成熟男人的气质了。
面对他的时候，拿破仑已经开始讲道理，即使观点不同，却也不再试图说服他，而是求同存异了。
这是他二十岁的时候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尽管他知道，明天早上起床，拿破仑面对法国的同学会依旧怒气冲冲，随时准备和对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用拳头将对方揍在地上，但是那不代表他放弃了思考。
相反，他想的东西越来越多，在科西嘉眺望大海时他就已经开始思考了。
思考他的未来，科西嘉和法国的未来。
而顾连笙，却要在这短暂的求学时间内，思考自己的道路。
弟弟在这个年纪已经表现得足够成熟，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他很可能不再需要有人在前方引路，自己也很可能会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弱点……
无论如何，如果他没有存在于他身边的价值，他就该离开，为整个波拿巴家族着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大修】谈诗歌与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