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自灵媚》与暗共华

24、第二十四章

　　回了宫，沈意没有入自己的东宫，反而去了许皇后的锦明宫。

　　许皇后如今三十有五，芳华尚存，坐在凤椅上眉目沉静含笑的和一个风姿楚楚而华美大方的美丽女子说着话，还有一个两鬓微白的妇人。

　　“见过母后，见过楚太妃。”沈意端正的朝着这两位在天下中可称极其尊贵的女子行礼。

　　他转头，还尊敬的向柳老夫人弯腰鞠了一躬，态度竟比对自己的母后还敬仰三分。

　　论辈分，这位柳老夫人可比楚太妃还高上一倍，是楚太妃的姨母呢！况且不以这而论，就凭她陪同柳老爷子经过那个动荡的帝国摇摇欲坠的时光，她是柳家的主母，就担得起他这一礼。

　　“见过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担得起这一礼，但是她却不能因皇家的看重而忘却自己的身份，也起身回了一礼。

　　她行礼之后，沈意上前将她扶回座位，柳老夫人年过四十，自然不必在意和太子之间的男女之防，

　　“谢过太子。”柳老夫人又说了一声。

　　陆眉儿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不久之前先皇驾崩，扔下她和未成年的女儿，作为最小的公主，她的宝怡自然是被先皇捧在手上，而她也受宠万分，可是如今先皇一去，她万般荣宠成空，更忐忑她宝怡的未来。

　　如今瞧见了太子待柳老夫人的态度，她隐隐约约明白柳家对于皇家的重要，不仅如此，她更是明白先皇在世的时候对待柳家的看重和不设防，她近十年的荣华，和先皇驾崩之后当今陛下对她的有礼尊重，就是因为入宫之前她被柳老夫人教养过。

　　可以说，她在柳家被姨母教养的经历，是她所有荣光加身的唯一前提。

　　隔世经年，她已不再是当初为了所谓爱情要死要活的天真少女，至今听闻表哥身边仍旧只有柳夫人一人相伴，她不是不羡慕妒忌，可是更明白看透表哥和表嫂不是她能插入的。

　　若是当初她能插上一脚被表哥纳了，那她能成为表哥的妾室，他人也可以，只怕那是的她目光只能困于后宅，而不是如姨母所期盼的，成为一个贤德的女子。

　　在先皇后宫八年，她明枪暗箭多了不知多少，不能不谢过姨母，是她把她教的聪慧，先皇宠她，不仅仅因为她是美人，更因为她被柳老夫人教出的聪明和知进退，这聪明不仅仅是困于后宅躲避女子污秽心思的聪明，更有善劝解因前朝之事而气的聪慧。

　　四年之前，就是她保住当时尚是太子的陛下，以至于他不至于被德王算计，她聪慧的不以恩德要挟，更为他在后宫保驾，如今先皇已去世，她却是先皇一干妃嫔中除了皇太妃之外活得最滋润的一个。

　　而宝怡……陆眉儿抬眼看了看柳老夫人，她希望可以把宝怡交给柳老夫人教养，她是知道自己的，再聪慧，也比不得这个睿智藏心的老太太。

　　“今日楚太妃怎在此？”沈意并不知当年陆眉儿当年做的事情，有些疑惑时时流连藏书阁的太妃为何会来他母后之处。

　　“我欲将宝怡托付于姨母教导。”她说的是教导而不是教养，陆眉儿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在未来百家求娶，即不会因为年幼失父而懦弱，也不因当今陛下对柳家的看重和对女儿的放纵而使得宝怡飞扬跋扈。

　　沈意目光疑惑的转向自己的母后：“母后，可是此事？”

　　许皇后含着端庄温柔的笑意点头。

　　沈意皱眉，猜想柳老夫人在苏州贵妇间必然极高，只怕有许多人欲求其指点而不得入其门，便只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半字。

　　楚太妃于父皇母后有恩，此请求也并无失礼之处，的确无需如何，左右不过是个未成年的长公主罢了，若是经柳老夫人教养而在来日得了一桩好姻缘，也算是他们这一脉对楚太妃的回报了。

　　“柳老夫人之意是何？”沈意对待柳老夫人是万万不敢携威势的，自如一个晚辈的请求一般，尊敬而客套。

　　柳老夫人看了看陆眉儿期盼的目光，看着时隔八年之后的她宫妃打扮贵气沉静的模样，心里一处也软了，于是嗯呢一声，点了点头。

　　陆眉儿看着这个比记忆中目光更清澈，却已显老态的姨母，心中激动而感激，忍不住勾唇道：“多谢姨母。”

　　“傻孩子啊！”柳老夫人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不过我是想我许久未见的孙儿们了，就容许老身先告退，不知可否？”

　　陆眉儿如今虽然贵为太妃，说到底还是在皇上皇后手下讨生活的，自然明白不能逾越许皇后，而沈意为了表示孝心，也不出声，只是以疑惑的目光寻问自己的母亲。

　　许皇后大方的笑道：“自然是可。”

　　她侧着头，对身边的大宫女说：“秋雪，你去叫人备轿，把柳老夫人送出宫。”

　　“多谢皇后娘娘。”

　　一抬小轿将柳老夫人抬出锦明宫，柳府的马车在宫城之外等候一久，柳老夫人下了轿，就听见有人唤道：“夫人！”

　　柳老夫人一回头，一个满鬓白发年岁有五十的老儒生身姿挺直的看着她，那不就是和皇上推杯换盏着的柳老爷子吗？

　　“你已经从皇上那里出来了啊！等久了吗？”柳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柳老爷子。

　　“不久不久，不是把夫人给盼出来了嘛？”柳老爷子乐呵呵的。

　　“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真是情深。”

　　“是呢，柳老爷子一辈子就只有柳老太太一人呢！”

　　“真羡慕……”

　　随侍的两位宫女说着悄悄话，待到柳老夫人和柳老爷子说完话，其中一位身材较高的宫女上前行礼。

　　“柳老夫人即已和柳老先生相聚，我等就回宫禀报了。”芳华真好的宫女声若莺啼，格律一般的微笑虽然死板，看上去却还是赏心悦目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