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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相亲相爱好兄弟
李悦秀一愣,停住了话头,怔怔地望着他道:“可、可、你还没吃呢啊……”她突然有种失落感,刚刚的热闹欢愉难道就这样便要过去了?她鲜少有这般开心的时候,俩娃娃也难得见到个生人儿。她垂了眼,心下有些凄凉,暗下决心待离了这里定要让糖糖和果果多接触接触人群,不能再如此封闭下去了。
柳影中看出了她的失落,一时无言。倒是糖糖不舍道:“叔叔不要走嘛,不要走嘛……陪糖糖多呆会儿嘛……多呆会儿嘛……糖糖舍不得你嘛……”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竟还抽搭了两下,掉了两点泪。
柳影中没想到这小娃娃如此待见自个儿,竟不舍到这等地步,但他又没有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便一时不知该怎生安慰这小娃娃。
柳影中正看着那糖糖发呆,那边厢果果却已跳下椅来,“蹬蹬蹬”跑到他旁边,不知从哪里变出颗糖来。那糖已经看不出颜色,又白又黄的,形状也已很不规则,显是被留了很久的。他拿着那粒糖哄柳影中道:“叔叔再留一会儿好不好?糖糖和姐姐都喜欢叔叔哦,呃,那、那果果也喜欢。果果给你吃糖,是果果一直都没舍得吃的哦,你不要走好不好?”
糖糖闻言瞪大了眼睛,颇为感动,也跑了过去,抓着果果的一只小手,大声道:“果果!呃……”吭哧了半天,小脸儿红扑扑地赞道:“你真好!”心中暗下决心,他以后都不再欺负果果了!然后……然后他忽地脸更红,扭着果果的那只小手儿道:“你……你……你都把糖藏在哪儿啊?告诉我好不好?”
果果心想,他果然不是好人!小鼻子一皱,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糖糖便颠颠儿地跑到他另一侧,同他商量道:“叔叔都不吃糖的,你把它给我好不好?”说着眼睛直直便盯在人家小手儿里的糖上,咽了口口水,伸手便去抓。
果果不及他灵活快捷,躲闪不及,便被糖糖将那粒他藏了好久舍不得吃的糖给抢走了。他一着急,眼眶“唰”就红了,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水儿,撇了嘴就要哭。
那糖糖抢了糖果就要往嘴里送,被李悦秀蹙着眉一巴掌从他手中打落。他见糖果落了地,还不死心,弯了腰就要捡。李悦秀哪里肯让他吃这说不准早八百年就坏了的东西?一伸手就将他拦腰抱起,又恐果果去捡,走上两步又抱起果果,脸上有些不乐,看着俩娃娃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藏东西吃?那放坏了东西吃下去是要生病的,你们病了,要担心死姐姐是不是?!”
糖糖眼睛还盯着地上那颗又白又黄、此刻还裹了层灰的糖果,眼中都是不舍和可惜。果果则气得小脸儿通红,撅着小嘴儿,埋怨自个儿为啥要把它拿出来!他想,糖糖是坏孩子,坏孩子!
柳影中见这般情势急转直下,也有些讪讪,起身走到俩娃娃面前,碰碰他们的小脸儿,笑道:“听姐姐的话,脏东西不能往肚子里吃,叔叔回头给你们带一盒子糖过来,可好?”
糖糖立刻抬了头看他,眼里直放光,一挣身子,抓着柳影中的手就不放松,李悦秀怀疑他是不是想立刻挣了自己扑到人家怀里!他蹬着两条小短腿儿就嚷:“叔叔真好!叔叔真好!不要骗糖糖哦!”
果果也朝柳影中瞧去,大拇指伸进嘴里歪着头瞧,心中忖着这人的话可不可信。
柳影中摸摸果果的头,朝糖糖道:“叔叔留下来陪糖糖一起吃饭好不好?”
糖糖乐呵呵地点头。
“但糖糖要记得听姐姐的话,不许吃坏掉的东西哦!也不要抢果果的东西!”
果果闻言猛点头,恶狠狠地瞧着糖糖,瞧得糖糖“呜”一声抱住李悦秀,把脸儿埋在她肩头。
那柳影中到底是顺利地吃了早饭,还用了一盒不知真假不知何年何月的糖果哄得俩娃娃待他更亲近。收拾碗筷时,他寻了个空隙对李悦秀道:“姑娘院中各类奇花异草皆是千金难得的珍罕物,怎的还要如此屈了自己和两个孩子?”
李悦秀闻言看了他一眼,一笑,似是别有深意。
那柳影中正猜测这笑是何等意思呢,那李悦秀突然凑过来,低声道:“看来柳侠士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既知这些花草皆是难得的东西,也必知何处可以卖得上价钱。”
柳影中垂头看了看这一脸神秘的女子,轻点点头。
李悦秀又道:“实不瞒侠士说,小女子自小便失去生母,家中爹爹和几房母亲皆不拿我和两个弟弟当回事儿,近来还妄图逼婚,将我嫁给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做填房。糖糖和果果若是没了我在家中,定会遭人欺凌,只怕比今日景况还要不如。院中的花草是我前些年闲暇、也无人理,自个儿研究古书栽种出来的,只是这小地方,遇上个真正识货的人可不容易,我一个女子,平日里也不能抛头露面的,又是在这么一个家中,凡事得是低调为妙,是以……不知侠士可否暗中相助,替小女子寻个诚靠的买主,价钱你我五五分账可好?”
她眼中是闪着期盼的,又有丝乞求之意,柳影中心中一下子有些酸涩之感,不由点头道:“姑娘相救之恩,柳某自当相报,此事不费什么,分账之事也请休要再提。”
李悦秀做出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眼中闪着光,水漾漾的,抓住柳影中的一只手臂轻摇道:“如此,侠士大恩大德小女子实是无以为报。”
柳影中一惊,忙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连退两步,摆手道:“不、不必,姑娘……柳、柳某告辞!”说着就要往外溜。
那李悦秀又赶上一步抓牢他,急道:“侠士怎的如此着急?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柳影中头上生生生出几丝青筋来,隐隐发跳,吐出两字:“请讲!”心中只暗祷千万别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
那李悦秀欢喜道:“侠士侠骨柔肠、扶危济困,小女子年方二八,”来了来了……柳影中一把将她手甩开,她却不死心不要脸地再拽,“实在不愿与人做填房,还请……还请……”
那柳影中急道:“在下已有心上之人,今生今世,唯她而已,再难容下旁人,姑娘自重!”
李悦秀一愣,半晌,“关我何事?”又继续做出可怜模样,接着道:“侠士,若是有一日小女子从此宅出嫁,必是为家父恶母所迫,请你念在今日的情分上,务必要救小女子一救!”
柳影中也一愣,难道这女子不是想嫁给自己?稍稍放了些心,道:“如何救?”
“劫亲!”
柳影中美貌的五官一瞬纠结。
那李悦秀依旧斩钉截铁:“带上我两个弟弟,将我从花轿中劫出来!”
“这……”合适吗……柳影中惊愕地看着她……
且不提柳影中“嗖”地一下子在院子中升空而去,再说那糖果俩小娃自个儿在屋子里东摸摸、西摸摸,忽地打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拽出一块玉佩来。那玉佩通身浅碧,一块骨牌大小,系着银红丝绦,玉佩中心还嵌着一枚红玉,做成个花朵的样子,十分精致漂亮。
俩娃娃小嘴儿一张,都想要这玉佩,便拿了来寻李悦秀裁断。
李悦秀一看,可不正是她那短命的天仙儿娘亲留下的遗物?要说论理她那天仙儿娘亲的体己财物必是少不了的,只是她去世时她还年幼,竟都被那周夫人和当时小小的她身边那一起大大没良心的丫头婆子给吞了……只是这玉佩……似乎也被哪个丫头拿去的,是她父亲一日里发现了,将那丫头狠打了一顿,几乎打得不成人形,然后着人抬出去丢在了城南乞丐巷上。这许是这憨老头儿亲自做的最最狠辣的一件事了,当时吓得合府上下都胆战心寒。
李悦秀端详了这玉佩半晌,笑着摇摇头,她还记得她爹将这玉佩重塞到她手里时的模样,他那因气怒而青沉着的脸色。他将这东西放在她的手心里,把她的小手儿包住,沉声道:“这是你娘的东西,好好留着!”说罢转头看着身后的众人,环视了一周,厉声道:“若谁再敢打三小姐的主意,老子扒了他的皮!管你是什么主子还是奴才!”
那是她记忆里李大员外最威严高大的一回,只是,那之后,他再也没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好好保护过她了……
在这个家里,他是别人的父亲。
收回思绪,李悦秀耸肩一笑,心想,这也怪不得他,反正她也未曾真正将他当成过父亲。
她笑弯了眼,甜滋滋道:“你们都喜欢它啊?”
糖糖果果齐齐点头。
“那就一人一半!不过这是姐姐的娘亲唯一的遗物了呢……毁了就是毁了,再也不是一个东西了。”
果果纠着小手儿,低了头。
糖糖瞪大了眼睛,咬着小嘴唇儿望着李悦秀,模样儿又乖又怯,让人想咬上一口。
李悦秀笑笑,忽地从旁边抽屉中拿出一把浑朴锋利的小刀,将那玉佩放在桌上、一刀下去便从中间分成了两半。“记住,仅此一次,兄弟俩不能争东西!要互敬互爱!这世上你们便是最亲的人,若是再争来争去,讨厌起彼此来,还能有谁对你更好不成?姐姐将这两个半块玉佩重新配了绳子,给你们时刻带着,你们看到这玉佩,就要想到就是你们兄弟俩这次相争,才使得姐姐娘亲的遗物碎成了两半,若是再互相争抢,下次碎的就是姐姐的心了。”
果果一吓,姐姐的心也会裂成两半?那姐姐还怎么活?眼泪一涌,扑过去抱住李悦秀,“姐姐不要死,不要死,果果什么都给糖糖,呜呜呜……”
糖糖一听也难过起来,抱着果果哭道:“你是弟弟,都给你,都给你!”
李悦秀很满意俩娃的模样,拥过两人,用手给他们轻轻擦去了眼泪,哄道:“你们乖乖地做个好孩子,姐姐就不会心碎。这玉佩就像姐姐的化身一样,时刻跟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提醒你们要相亲相爱,好不好?”
果果不解,抬起小脑袋认真问道:“姐姐就在我们身边啊,为什么还要这玉佩?”
李悦秀一笑,理理他的刘海儿,“姐姐会老,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啊。所以万一哪天姐姐不在了,你要和糖糖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好好地生活下去啊。”
果果一听,“哇”地大哭,“不要不要!果果不要!姐姐不要不在!不要姐姐不在!”糖糖也跟着哭了起来,死往李悦秀怀里钻,紧抓着她衣衫叫“姐姐”。
李悦秀忙哄道:“好好好,姐姐一直在,一直陪着你们,直到你们长大,好不好?只是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了,先是抢糖果,再来抢玉佩。要做一对谦让互爱的好兄弟才成!”
果果朝她大声喊:“不好不好!长大了也要姐姐陪着!”糖糖连连点头,“嗯嗯,对!”
李悦秀失笑,“那以后娶了媳妇儿呢?”
糖糖蹙着小眉头想了想,脆生生道:“让她们两个在一起,我们还跟着姐姐!”
李悦秀大笑,抱着俩娃娃想,童真啊童真,真是件欢喜的东西!
正自抱着两个娃娃乐呵,打外面风风火火跑进一个人来,进来就脱下了头上的小厮帽子,扇着手嚷道:“三小姐、三小姐,盘下来了!盘下来了!就在东门大街那儿!第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