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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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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于柯很细心。让人给她准备了些食物和日常用品,够她回谷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道诚伯伯果然很担心她,幸而她回来的及时,否则他就该出谷寻她了。给道诚换好药,服好药之后,再给哥哥的药浴换了药汤,把阁楼下的小白喂饱,她又躺在谷中的空地上,枕着那座土堆,望着蓝天发呆。
脑海中老是出现那个红袍男子。
他长得真好看。
他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呢?他怎么知道我的异香,他怎么祛除这香味的呢?
她闻着自己的手臂,没有香味,与常人无异。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笑笑,天,好蓝,好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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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奕宫。
“殿下,杨会在殿外候传。”
“快传!”慕容铩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略显病态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焦急、期待。
杨会躬身进来后,正要行礼却被慕容铩喝住,“快说,可有消息?”
“殿下,殿下怎可擅自食用凉子郁,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压制,只怕……”
“本宫问你可有消息?”慕容铩不耐烦的打断杨会的警告,“她可有露面?”
“说来奇了,从那日后,再也没见过她人,而且,那异香也消失得毫无踪迹,竟像是错觉一般。”杨会如实禀报。
慕容铩闻言顿时塌下肩来,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殿下,此事急不得,何况您的身体要紧,凉子郁之毒……唉,殿下怎可如此鲁莽,若是医不好……”
“出去!”
“殿下……”
“出去!”慕容铩一头栽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好半天也不再吭声。
过了好半天,他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宇龙!”
“殿下?”卢宇龙立马站出来。
“严府可有何消息?”慕容铩又打起精神。
卢宇龙偷看了慕容铩一眼,立马垂下眼睑道,“严大公子连夜去了朝隮。”
“什么?”慕容铩跳下床,“所为何事,可有,可有她?”
“他只到了朝隮城外,并未进城,和他随行的只有个男孩子,并无有异香的女子。”
慕容铩只着亵衣,在原地光着脚打转。一旁的内官宫女也急得团团转。
“没有香味?”
“是。”
“那,那他在朝隮城外做了什么?”
“像是送那位男孩出城,并无其他。”
“那个男孩去了哪里?”
“殿下恕罪,微臣跟丢了……”
“男孩大致几岁?”
“十六七岁。”
“……”慕容铩皱眉,凝思。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那,那极有可能是她乔装打扮…
“殿下,殿下,奴家给您送药来了。”突兀的声音闯进来,打断了慕容铩要说的话。话音刚落,一个女子端着汤药出现了,正是昨夜那个女子。
“谁让你进来的?”卢宇龙大喝一声。
“殿下……”她手足无措的望着慕容铩,“奴家,奴家只是想让殿下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奴家……”
“好了,出去。”慕容铩扶着额,“出去。”
“殿下,请把奴婢熬好的药喝了吧,殿下……”
“本宫叫你出去!”慕容铩突然大吼一声,后退几步跌坐在床边,有些疲惫。
卢宇龙看了太子一眼,随即将还不肯离去的女子拖起便走。
凉子郁的毒性已经越来越重,慕容铩几次想坐起身来,都未果。经脉倒流,四肢乏力,头脑一片混沌,他在挣扎。
又过了一日了。可她的消息,依旧全无。
他木然的盯着帐顶,颓然不已:难道果真见不到她,命该如此?
卢宇龙、陈山在殿内静立,心中却十万火急。殿下不肯吃药,也拒绝治疗,所寻之人没有一丝音讯,这可究竟如何是好?
“殿下?”卢宇龙毅然来到榻前,半跪在地,“殿下,微臣有一计,但不知殿下可愿一试。”
朝隮城。欢兜客栈。天字一号房。
床上躺着神智愈来愈不清的慕容铩,陈山和卢宇龙对视一眼,卢宇龙飞快出门,留下陈山照料病患,还有朝隮城的那位大夫,杨会。
“公公,在下只能为殿下稍缓毒性,并不能彻底根除,殿下的毒,已拖了多日……”
陈山神色严谨,只盯着殿下,满心的担忧,当初如何就让殿下做出此等傻事,如若早日知晓,就是死,也得拦着啊。
“你的消息,可散播出去了?”陈山抹抹眼角,问杨会。
杨会替慕容铩扎完针,回道,“公公放心,若是小姐一到朝隮,便会立刻得知消息。”随即又叹了口气,“……就怕她不来。”
两人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容铩,皆是一声浓重的叹息。
卢宇龙守在杨会的医馆里。
双眼一直盯着门口,焦急如焚,却又必得心静如水。
殿下的龙体,可全押在这里了。
“杨老爷,杨老爷……”突然门口出现几个村妇,“杨老爷在不在,您家那位远亲的病可好些了?我家那口子采了些药,您看看能用得上吗?”
卢宇龙扯了扯身上不习惯的长袍,再理了理老头式样的帽子,忙站起身,“杨老爷去出诊了,药材给我吧。”
村妇们见了卢宇龙,皆有发怵的感觉,丢下药材忙往外走,“能帮的,可就这么多了,还望您那位远亲能平安呐。”
“是。”卢宇龙不会说话,尤其是一大堆大婶,口拙得很,憋得脸通红也没说出个谢字,待抬起头,大婶们早就消散了,门口竟站着另一个人。
卢宇龙望着那人,“你也是来送药材的?”
那人不说话,在门口扫视了医馆一圈,才问,“人不在吗?”
“杨老爷去出诊了,所以现在……”
“我说的是那位远亲,病得很严重吗?现在不在这里?”
卢宇龙睁大眼睛,这才细细看这人:男装扮相、十六七岁、眉清目秀,分明是女孩子。他迅速闭上眼在脑海中搜索一圈,再睁开眼看她,心中顿时狂喜,正是前几日在朝隮城外见到的那名女子,是她!
她见卢宇龙脸色变化之大,顿有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可是,病入膏肓……”
卢宇龙飞快来到她身边,双手竟都不知该往何处放,“请你,请你务必救救他!”
“我不会救人,我只是来问问……”她知道这样不礼貌,可她很需要凉子郁,今日之后,异香又会回来,恰好听说杨会的医馆竟有了凉子郁,所以……不过,杨大夫的远亲为何会误食凉子郁?如何解毒?能帮上忙吗?
卢宇龙突然抓住她的手,“请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少爷。”言罢,也不待她答应,便带着她直奔客栈。
到达客栈时,卢宇龙所见的是欢兜客栈在一片火海之中。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他猛地撇下她,直奔火海。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行人,对即将化为灰烬的这樽客栈指指点点。她望着那燃烧得如此猖狂的火焰,脑中亦是一片火海,十年前的道府,也是被这样的妖艳的火烧掉,满世界的红色,吞没了她所有的家人和亲人。
她失控的一头冲进了客栈。
燃烧得正旺的房梁,枝干像炸弹簌簌落下来。她跑得很快,在狼藉不堪的客栈里瞎跑,她不知道该找什么,也不知道该找谁,她哭着喊着,“出来,你们快出来啊,出来啊……”
卢宇龙扶着慕容铩出现在二楼,陈山和杨会护在前面,很多人拼了命的往外跑,很多人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客栈内一片混乱。
“出去,都出去……”她疯了一样,飞快地去打开那些燃得正旺的窗户,用袖子和衣服拍打着已经烧焦的门框,鞋子踩在红彤彤的火焰上,还毫无知觉的指挥着喧嚣绝望的人们,“出去,快出去……”
她像一名火警指挥官,尽管她险些被烧着。陈山跑在最前面,此等危险之地,必须让殿下早点离开,他是如此懊悔答应卢统领带殿下出宫,置殿下的性命于重重险境之中,他的罪孽实在深重。
卢宇龙想要把道无翊带走,可他似乎办不到。杨会也认出了眼前的指挥者。两人扶着慕容铩,不管陈山的催促,动作有些迟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
正想着要带走她,被搀扶的慕容铩突然推开两人,竟恢复片刻的清醒冲上前,拉起她的手便跑。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拽着她跑得飞快,一块梁木突然砸下来,卢宇龙眼疾手快,
一脚踢开,正好三人尾随而出,刚出了客栈大门,只听身后砰地一声巨响,客栈已然燃成一堆废墟。
惊魂未定的三人再找慕容铩,这才发现本该奄奄一息的殿下,早就拐着小女孩,跑得不见踪影。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手上身上多处被烤伤,而他,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迫使自己清醒,清醒。
“没事吗?有没有哪里痛?”慕容铩抓着她的双肩,上下左右打量她的全身,检查伤势。
她使劲的想要推开他,却在他检查伤势完毕后被紧紧拥住。她愣住,放弃了挣扎,因为他全身都在颤抖,颤抖着声音跟她说话,“我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她不知道他找的是谁,但肯定不是她。她从不记得她认识这样一个人。
她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他浑身一震,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肩膀上,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她一个趔趄,跟他一起仰头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她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吱声。难道昏迷了?
她艰难地把他推开,从地上爬起来。退开了两步,想离去。盯着地上的他,又看了几眼,她脑中激烈挣扎之后,一咬牙,又上前扶起他,待看清他的长相,她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