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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兄台算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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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刚才那位八卦兄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专门来恶心他,接着‘主人’朝颜的话,站在人群中突然问了一句:“半仙,算便宜点不?”
朝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道:“一次十两,我算你五两。”
黑啊,太黑了!这年头哪家算个命还要十两的?真是狮子大开口……诶?不对啊,好像跑题了?
“五两好啊,就是太贵了,再便宜点不?”八卦兄又道。
朝颜又想了一下,随即摇头拒绝了。
你们还真谈生意啊!围观者彻底扶额,刚刚的紧张感被这么一弄,全没了。而当他们再把目光转向曦和时,却发现她正拿着个尚冒着热气的包子,优雅地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眉头微蹙,“都冷了。”
围观者面面相觑,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世界上任何一种言语来形容了,以至于原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聚在这里,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了——那个冷艳的异族女子,事件的主人公,愣是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上。
而就在围观者怀着复杂的心情期待下文时,属于城卫军特有的马蹄声传来,立马就有人变了脸色,其中尤以客栈老板和富家子为最:得了,被城卫军逮着,这下要闹大了。
城卫军果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不做迟疑,策马行来。客栈老板顿时汗如雨下,事情是在他客栈门口发生的,被城卫军请回去喝茶是肯定的了,人果然倒霉起来果然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苦啊!但是店还是要开下去,不能为此影响了生意。客栈老板揉揉老脸,揉出一张笑脸来,正准备去迎接城卫军的到来,身旁的店小二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老板,老板。”
“干什么?”客栈老板颇为恼怒,这时候了你还添什么乱?
“你看那边。”店小二伸手指了指。客栈老板跟着看过去,只见方才那个黑衣女子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前一刻还是优雅万分的,下一刻却仿佛脚底抹了油,拉起那冷艳女子,朝她‘主人’低语一声,“撤!”
眨眼间,三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什么跟什么啊?不仅客栈老板傻眼了,富家子也傻眼了,随即升腾起一股莫大的喜悦:闹事的一方走了,死无对证,这是不是就代表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憋屈?
见一方走了,围观者也不愿跟城卫军扯皮,顿时就兴致缺缺地作了鸟兽散。惟独那位奇葩的八卦兄,还很有兴致地走过去拍了拍富家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去算一算吧,我看你今儿挺背的,莫不是印堂发黑啊。”
“滚!”富家子捂脸而泣,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话说三人避开城卫军拐进一条街巷,那冷艳女子确定背后没人跟着,便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停下了脚步。她这一停,曦和和朝颜也被迫跟着停下,回过身来。
“刚才多谢两位出手相助。”冷艳女子点头致礼,但脸上却仍是冷冷的,看不清她到底真心与否,“这份恩,我记下了。异人向来有恩必报,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我们的姓名不便告之,这件事情,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曦和当然也没想过要别人报恩,而且现在正处于追杀中,一步错步步错,名字什么的万万不可随意泄露。
冷艳女子倒也没有因此不悦,对方没有问自己的名字,显然是真的不图她的回报,“那好,我们就此别过。但这份恩,姑娘可以不在乎,我却万万不能忘。若有一天再相见,我定然竭尽全力回报给你。”
语毕,还没等曦和有什么反应,冷艳女子便抽身离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看她离开的速度那么迅捷,想来身手不凡,刚才……或许压根就不需要人救啊……
曦和不禁感慨,真是如风一般的女子……
一边感慨着,曦和把目光转向了朝颜,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刚才……好像跟平时都不太一样啊。”
确实,照平时朝颜那高深莫测云淡风轻的模样,怎么会费那个脑筋理会那种事?却不料朝颜坦荡荡地承认了,“是不一样。因为那是我为了配合你,按着你的思路,你的性格,为了最好的达成目的所作出的反应。我说过,我会辅佐你。”
怎么被他一说立马就便深奥了?曦和道:“辅佐?这也算辅佐的一种?”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光是武力上的强大,更应该身负大智慧,用言语击败对方也未尝不可。你若能靠你的嘴皮子击垮南羽一统天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曦和无言以对了。朝颜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而且他从来不会开玩笑。但是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而此刻朝颜却好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已经牵马启程。只是经过曦和时,不忘加了一句,“相比较你的小智慧,你的身手弱得可怕,若是不想过早送命,就准备练吧。”
那一刹那,曦和的脸瞬间变色。想想这个男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训练她,她的心里就顿生逃跑之意。可逃跑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说自己这差劲的身手能撑过几日,凭朝颜的通天之能,恐怕没走出一步就被抓回来了。
于是,百般挣扎之后的曦和明智地跟上了朝颜的脚步,而就在她跟上的那一刹那,朝颜回眸一笑,那淡然的眉眼,嘴角挂着的莫名浅笑,仿佛在宣告着他无声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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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府。推开朱红大门,原本应该恢弘气派的总督府却呈现出一派婉约之气,庭院深深处,杨柳堆烟,重重帘幕隔绝了一个又一个世界。而在那最深的院落里,总督苏小满独居的雕花木楼前,此刻却有一个不速之客鸠占鹊巢,靠坐在木廊上。
他穿着黑色的里衣,外头披了件宽大的猩红色大氅,金线勾边,其上绣着点点精致的白梅,宛若真物。三千青丝如瀑布般从肩头垂落,散落周身,直到末端触碰到铺陈开来的袍边,触碰到他洁白的脚踝。
他的四周散落着诸多零碎的东西,从笔墨纸砚到苏小满的私人印章,从他的手边一直绵延到门旁。他时而拿起一张纸来端详片刻,时而又提笔写几个字,或者只是无意义的几个符号。他也时而会抬起头来,无所事事地发一会儿呆,或者伸出一直拿着折扇的左手,轻摇开扇子,看着战战兢兢跪在院中的人,掩嘴一笑,戏说几句。比如:
“谁在这里种了满园的牡丹?去,派人铲了,我忽然想要个莲花池了。”这声音婉转轻柔,但却又带着三分邪气,三分阴柔。他那掩嘴而笑的情状也不似姑娘那般娇羞可人,那微扬的下巴和眉眼里,有着不可一世的疏狂。
这里是苏小满的院子,下人是苏小满的下人,可面对这一位,却是更加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除了点头称是,便再不敢多言。盖因眼前的这位,就算把整个总督府拆了,恐怕也没人敢拦着。而其实,这满园的牡丹,是他去年才亲自换上的。
可他好像总是不满意,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何为满意。
在下人可怜的神经快要崩断之前,救星终于出现了。刚从军营中巡视归来的苏小满还穿着一身盔甲,右手抱着他的头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苏小满不是什么三大五粗的汉子,看起来却像个清秀的书生,干净的脸蛋后面梳着一条蝎子辫。
他走到近前,挥手示意下人离去。看着坐在木廊上神情自若的身影,却是无奈至极。
“师哥,你不是今天就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小满啊,我觉得你该想我了,我就又回来了。”这个人似乎永远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行事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我行我素,却总是逼得人无话可讲。
苏小满深知他的脾性,必不与他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做纠缠。摇着头走到他身旁坐下,把头盔搁在一旁,摆好架势,开门见山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呵呵。”他笑言:“还是小满了解我。我今天啊,在街上看见个人,然后想起了一些原来以为已经忘掉的东西。世事总是如此奇妙,不是吗?我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命运就又将我送了回来。”
可是眼前这个人,从来不信所谓的命运,苏小满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他此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究竟遇见了谁?
看着苏小满皱起的眉,他却摇摇头,叹息道:“小满啊,你再这样皱眉,纵使比我年轻几岁,也要变丑的哦。”
苏小满却不受他这调戏,咬住了关键问道:“你到底碰见了谁?”
闻言,他的目光忽而向上,嘴角向上扬起,“哝,来了。”
苏小满循声望去,一只有着红黑两色尾羽的鸟飞进了院墙,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咕咕地叫了几声,长着凤冠的小小头颅贴着他的指尖轻蹭,似乎在向主人撒娇,又似乎在邀功。
他修长的指尖梳理过它长长的尾羽,仿佛变戏法般,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金属小管。取出里面的内容粗略一看,便将他丢给了苏小满。
苏小满接过一看,小小的纸张上只写了两个字: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