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检察官]Seven Lies（L君同人）》攸关天下

9、seven lies（柒下）

　　这是我逃脱之后的几十年里第一次再走进第二地堡，里面阴森凄凉的场景与当年别无二致，只是少了穿着白大褂往来穿梭的科研员们，和被关在铁笼里终日嚎叫的失败品。

　　我把手放在墙上一路摸过去，坑洼不平的墙壁和扭曲弯折的铁栏，都是那时候，被警-卫当做畜牲一样用铁链和辔头绑着的实验品们，挣扎反抗时留下的痕迹。
　　于他们而言，只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憋闷而已，因为他们早已失去了关于自己的意识。
　　我仰起头，微微张开嘴，让我的獠牙伸展开来，妍智的味道，我闻到了。
　　我奔跑着穿过森森的囚室，跨过不知名的骸骨，妍智，再坚持一会儿，求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长相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傻子，”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只知道进食，不过这样也好，比那些有脑子的好控制多了，听说这里原来就是被一个保留了自我意识的实验品毁掉的。”
　　我从背后解决掉了两个守卫，他们根本连尖叫都来不及。
　　“已经很不错了，目前为止只有她一个雌性成功的转变成了生理上的吸血鬼，其他人都没能挨过去，”是另一个人，“繁衍的任务都指望她——”
　　我拧断了他的脖子，他的手上，有妍智的味道。是比身上的气味更为浓烈的，血的味道。

　　我冲进了那间屋子，尺把厚的铁门在我充满愤怒的一踢之下瞬间断成了四截飞出去。
　　那个因为漫长的黑夜和罪恶的生命把所有热情和正直都消磨光了的，曾经的第二地堡的神，大韩民国最得民意的议员姜虎东，正用他丑陋的东西对着瑟缩在角落里哭泣着的，我的孩子。
　　我的大脑已经炸开了，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暴怒和心痛凝固成有形的一团，在我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从我喉咙里爆出的吼叫几乎把我自己的耳膜都震破。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看不到任何东西，血的气味把我整个包围起来，正在燃烧，不，是在爆炸的我。
　　我感觉不到疼痛，只尝到我血液的味道。
　　我抓住我能抓到的所有东西——警-卫、研究员和被他们保护在中心的那个男人——撕咬，撕碎，让他们全都变成嚎叫着的鲜血淋漓的碎片。
　　我终于抓住了姜虎东，我用獠牙、用指甲、用鞋底，用我所有可以使出力量的部位，试图杀死因为我而苟活下来的男人。
　　我听到了背后棍棒挥动时划破空气的声音，但我没有想躲的意愿，我已经撕开了他的胸膛，只差一点，我就能亲手捏碎那颗早就没有存在意义的心脏。
　　我的手指掐进了那团颤抖着的肉块，听到他凄厉的哀嚎，我笑了。
　　但空中的那一棒迟迟没有落下。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正把一把手术刀插进拿着铁棍的人的胸口。
　　那张脸已经被皱纹覆盖，但我还是认出了他额头上的那道伤疤。
　　每个实验品进入第二地堡之后都要被毁掉自主思考能力，因为在这里，我们只是拥有与人类相同基因的小白鼠而已，只要服从就好。在我被洗脑的那天，是这个人把别人都支开，告诉我只要忍耐一阵子就能出去了，“装成像傻子一样，懂吗？听话的话，你会再见到妈妈的。”
　　“妈妈吗？”我冷笑着看着他，“早就死了，因为我被家里赶出来，又因为我死了。”
　　那天他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我看到他跪在那里一直磕头，嘴里念叨着颤抖得听不清的东西，那之后就留下了那个疤。
　　记忆中的他只是个畏缩的、自私的、为了职位能抛下怀孕的妻子、连被当做实验品的儿子都不敢解救甚至不敢相认的小实验员权孝宗。

　　我冷笑了一下，从抱着尸体发抖的他身边绕过去，在妍智面前蹲下，“妍智啊，乖，不怕了，我们回家。”

　　我看到男人讶异的眼神，但只把他当做空气，我的怒气在妍智的眼泪面前全都平息下来，我的外衣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就从旁边的一具尸体上拿了一件干净点的衣服给她披上，然后轻轻的拿开她捂着脸的手，擦去上面的血污，“妍智啊。”
　　“哥哥，哥哥，”她呆呆的看着我，“哥哥呢？我要哥哥！”
　　我苦笑着，如果知道她注定要和吸血鬼纠缠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去找哥哥，嗯？”我拍着她的背，不由得有些嫉妒，闵泰延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这么多的爱和信任，“闵泰延，我带你去找他。”
　　我把听到那人名字后变得安静很多的女孩抱起来，带她往外走，身上深可见骨的伤一时无法愈合，但我还是站了起来，我和我的孩子，一秒钟也不能再呆在这里。
　　“贤、贤相啊……”权孝宗猛地推开那具尸体，爬过来抓住我被血浸透的裤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她是……她是唯一的……”
　　“把儿子当做实验品还不够吗？连孙女也要带上，嗯？真是……实验世家啊，”我哼了一声，踢开他的手，“现在活着最多余的人，就是你了，权博士。”
　　“孙、孙女……”我听见他一遍遍的重复那个词，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颤抖，最终是接近崩溃的哭叫。
　　我头也不回，抱着妍智，对着她单纯的眼神微笑，该报应的终于报应了，那么该幸福的，也可以幸福了吧？我的妍智，我们都会好好的，这次我不会放手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你好好的生活了。

　　我抱着她走上了通往地上世界的铁架桥，那条只能容下两人并行的窄窄的小桥，下面像当年一样翻滚着沸腾的铁水，吞噬过无数试图逃跑的人和失败的实验品。
　　“放下她！”身后的一声嘶哑的暴喝却让我从美好的幻想中猛然惊醒，我转过头，看到了我曾见过的，最让我恶心的场景。
　　那个被我捏碎了心脏的姜虎东，摇摇晃晃的站在桥的那一端，被我几乎捶烂的脸上只剩下血红的眼睛和不断往外冒血的嘴巴，内脏从腹部被剖开的豁口里流出来，他就像外国传说中的丧尸一样，扶着栏杆，慢慢的，一点点的走过来。
　　我几乎要吐出来，这样的肉酱似的人，居然还活着，吸血鬼……到底是怎样的怪物啊！
　　我强忍住胃里的翻腾，把妍智放在一边，不管是人也好，神也好，地狱的恶鬼也好，就算拖着他一起去死，我也不能让妍智再受任何伤害。
　　伤成那样子的姜虎东，也只是凭着一口气撑过来的，根本扛不住我的拳脚，很快又倒下了他痉挛似的弓着背，双手在铁板上胡乱抓着。
　　我把他踢下桥，他本能的想抓住什么，就抓到了妍智的腿。
　　我一惊，来不及多想就抓住了妍智的手，但她还是被拽了下去。
　　姜虎东抓住妍智，妍智抓着我，我已经碎掉的右手和中了一刀的左手该死的使不上力，妍智细细的手指慢慢滑脱出去，就像那时候从我的衣角上滑下去一样。
　　“不要！妍智！”我在她最终滑下去的时候大喊着，可回应我的只有桥下的两声坠落声，“妍智啊！”
　　红热的铁水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我扒着栏杆拼命喊，吸血鬼的生命力这么强，一定会活下来的。
　　我想要跳下去，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不行啊！不可以的！”我都不知道权孝宗那副衰老的皮囊里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足以制服一个重伤的吸血鬼，“那样的温度，怕热的吸血鬼是绝对不可能存活的！不可以啊！”
　　然后一根针头刺进了我的脖子，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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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蜷缩起来，用膝盖顶住我抽搐的胃，直到那里变得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终于连咬牙的力气都失去了，我躺在地上，很久没有困扰过我的寒冷如同渗进了骨头一般敲打着我的全身。
　　这就是吸血鬼的命运吧，就算被捏碎心脏也不会死去的怪物，只有经过这样漫长的煎熬才能逃离这个世界。
　　我浑身都是冷的，好像躺在冰窖里一样，我的手指冻僵了，抬不起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不过我已经要求关了灯，都是黑暗罢了，睁着眼还是闭着，也没什么分别。

　　黑暗养育了我，我也终将终结于黑暗。

　　我隐约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声音。
　　这是个很小的房间，就算我是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离大门也不过两米，但我听到的声音，却像是从云霄之外传来的一样缥缈。
　　灯被打开了。
　　我感觉到刺眼的亮光打在我身上，我皱了皱眉，但我已经没有气力说什么了。
　　“你在干什么？！”我被人掰着肩膀弄起来，好像是成了坐姿，但早已混乱的感官让我有种被扔进了旋转茶杯的错觉，“你想死是不是！”
　　“别吵……”我不耐烦的说着，好像困倦得不行的人突然被闹醒，只是声音微弱得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你绝食了是不是？”闵泰延的声音里有种气急败坏的味道，他把撕开包装袋的血浆送到我嘴边，急切的想掰开我的嘴，“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我身上软绵绵的，他几乎毫不费力的让我张开了嘴，但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条件反射似的把灌进去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我死了……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他满身满脸全是血，给我喂食时溅上的血，我喷出去的血，在我越发狭窄的视线中呈现出一种狰狞的表情。
　　我有些恼怒于最后的平静被打破，“滚开！就不能让我——”我身体深处传来一阵诡异的抽搐，我来不及说完那句话就痛得捂住肚子。
　　检察官慌乱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从衣服里侧的口袋里摸出那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塞在他手里。
　　“露娜就在这里……去找她吧……别来烦我……”我疲惫的闭上眼睛，美好的黑暗终于完全将我笼罩。

　　这一刻，没有疼痛，没有悲哀，不用怀念，也不用思考，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轻飘飘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