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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别时容易 ...

  •   “金井澜,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一声沉冷的隐怒诘问,一道黑色的身影,云彻突然出现,拿住了金井澜握剑的手,剑尖离我心口也就不到一寸距离。
      云彻又救我一次了。我强制定下心神,收了花枝剑,云彻手一带,将金井澜抛了出去。金井澜连忙施法稳住身形,落在远一点的地方。
      云彻的眼神很冷,盯着金井澜。金井澜笑了笑,道:“彻王子息怒,这事我当然是得到了允许才敢上不忘山的。我可不想背上忤逆亚神一族的罪名。”
      云彻冷冷瞥他一眼,不再看他:“离开这里。”声色平淡,毫无喜怒,却叫人不敢不从。金井澜虽然还在笑,但明显不再从容,他弯腰行礼,身形消失了。
      云彻神情冷淡,我似乎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大的情绪,就连笑都淡如水,薄如烟,有笑容,却没有开心的神情。
      狐妖走了,我松了口气。云彻转向我:“今晚我也留在这里,你早点休息,明天就离开,免得受无妄之灾。”说完也不再看我,大袖一扬,一张石台出现,他坐了上去,竟开始打坐。
      我无话可说,只好回屋睡觉。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有点不知所措,想着想着,竟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天光竟已大亮,我出了门,发现云彻正站在一株大树下,抬头看着树上攀附的藤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挥手让茅屋篱笆消失了,才轻唤了一声:“云彻。”
      他回头,略一点头:“现在就出发吧。”一醒来就被赶吗?虽然我知道他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可难免觉得冷淡了些。
      不过我也没多说什么,也许,我们以后已经不会再见面了呢?我身份可疑,离开不忘山还不知道会去哪里;他是岚修王子,自有他的人生,我们真的各自天涯了。
      沉默着上路了,很快就出了不忘山,站在了山门前。回望那一线天,那夜髓石崖壁,很遗憾还没看到过夜晚它的美丽。我想我表面上应该是没什么情绪的,在天廷上万年的时间,早就学会了面无表情。
      看向云彻,我淡然道:“云彻,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治好了伤,也见到了神奇的息泪湖,美丽的不忘山。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请回吧。”
      云彻看了看我,点点头:“往极北的方向一直走是玉清境,那里山妖很多,也还算平和,但大雪封山,各族之间常常为了争夺温暖的栖息之所而大肆斗争。往极西的地方走是上清境,终年雾气渺渺,多鼠蚁虫蛇一类的山妖。极南之地则是太清境,多花早树木的山妖,温润秀丽,但功力高深的山妖也最多,最不好惹。极东则是整个岚修最凶险的的地方,太虚境,几乎没有山妖聚居,那里危险重重,你千万不要去就是了。”
      我点点头,很感激他告诉我这么多。“谢谢,我们还会再见吗?”我虽然知道机会不大,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在岚修,我目前也就认得他一个人而已。
      云彻似是叹息又似是笑了:“也许会吧。漫漫长路,也许我们还会有交点的。你要事事小心。”
      以后就是我一个人闯荡岚修了吧,王母娘娘难道就是要我在这里浑浑噩噩地过一世吗?可为什么要给我什么千年功力,害我在岚修随时都能成为众矢之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
      想了很多,现实中却不过一眨眼,我朝云彻欠身行了个岚修之礼,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能再见,当不相忘。云彻,后会有期!”说完,也不等云彻再说什么,身形就化成一线花流,消失在他面前。
      再见,云彻天欤。

      离开不忘山已经两天了,我毫无目的地在岚修境内东走西奔。以前在天廷的时候,每天周而复始地守着蟠桃园,跟着王母娘娘,无悲无喜,无起无落,甚是枯燥难熬。及至如今终于离开天廷,却发现还是那样不哭不笑,不生不死,毫无目的。果然,没有向往和目的的长生简直就是一种苦痛折磨。
      最后,实在不知道该去往何方,那就让上天来帮我决定吧,站在荒无人烟的平地,闭上眼睛,开始转圈。转着转着,恍惚间回到了曾经在天廷的时光,仿佛还在仙雾飘渺的瑶池边上,为王母娘娘跳着舞。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终于有点眩晕了,我停了下来。面对着什么方向,就往什么方向走,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太阳就要落山了,我面朝着北方。看来我是要去玉清境了,终年积雪的雪山,争夺地盘的山妖,清苦的环境,呵,合该我要受苦受难吗?王母娘娘,你真是很恨我呢。
      玉清境就玉清境吧,我再次孤身上路。
      没有任何目的的人,做任何事大概也是像我这样,不慌不忙,不焦不燥,所以两天以后我也不过离开不忘山千里之外而已。这距离乘风御剑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到。我寻了一个茶寮,便坐下来歇脚。
      刚进去,就看见茶寮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跟云彻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就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我坐下后,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看。他侧面对着我也在喝茶,我的视线估计是有点过火了,所以他忽然转过脸来,看向我:“姑娘认得在下,还是被在下的风采迷住了?”他笑了,戏谑而轻佻,但你就是无法对这张笑脸生气。
      我一怔,登时觉得脸颊发烫,避开他的视线,微微皱眉,轻声道:“失礼了,公子莫怪。”
      说真的,他长的的确好看,气质儒雅风流,眉目清隽,跟云彻是一种类型,只是他温和随意,云彻清冷地拒人于无形。
      但我绝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盯着他看,只是我说不出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那人这时拎着茶壶走了过来,在我桌边坐下,帮我倒了一碗茶,笑道:“虽然一直以来就有很多女人盯着我看,但像你这么火热的,还真是少见,能不能请教一下姑娘的芳名?”
      我尴尬地转开了头,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会他轻佻的语气,淡淡地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公子面熟而已,以为是认识的人所以……”
      面熟?的确是有点面熟啊。可是我来岚修见过的人也不算多,究竟像谁呢?
      那人仍旧笑得烂漫,自顾自喝着茶,我淡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其实心里却一直在想他究竟像谁。
      我想的入神,面上表情淡淡,恍惚间听到那人说了句什么,抬头看时,他仍挂着那抹笑容,说道:“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就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以作交换吗?我可不喜欢吃亏。”
      我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抱歉,我没听到,所以你也没吃亏。”
      他闻言嘴角一跳,抬手按了按额角,状似无奈,道:“哎,你真狡猾,可你又不是狐族。”然后不容分说又盯着我说道:“我叫临江也,这回你可听到了,不能再耍赖了哟。”
      这回该我无奈了,这人怎么这么孩子气啊。不由没好气道:“我可没说要知道你的名字,是你非要告诉我的。”
      他却不依不饶了起来:“哎呀,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想我快挂不住脸上淡然的神色了,只好先打发他了:“好好,你叫我阿莲吧。”
      他撇了撇嘴,不屑道:“别唬我,‘你叫我阿莲吧’,这不就是说其实你不叫阿莲?”
      我无奈,这人什么逻辑啊。“我叫冰怜素,可不就是阿莲(怜)吗?”
      他这才正色起来,淡淡念了句:“冰怜素,冰怜素。”
      念了两遍,他又回复了烂漫笑容:“好,我记住了,我有事先走了,记得来找我玩。后会有期!”说完大步流星走出茶寮,然后青光一闪不见了。
      呃,我知道你在哪里啊,找你玩?忽然发现这人几句话就让我千万年来习惯了的无喜无怒无情无绪破功了。真是奇怪而危险的人。
      临江也?这名字也好熟悉。到底是什么人,这熟悉感又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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