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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多少名利客 ...

  •   云彻说要带我去找一块属于自己的夜髓石。跟着他离开了小亭,往树林更深处去,四周的参天巨木周身都散发着灵气,可见不是普通的巨树了。树底还有许多矮小灌木,间或有大树缠满了绿藤,那些绿藤枝叶闪着光,都已经是精魅了。这座山果然是灵山,那湾息泪湖竟不曾吸走这座山的灵气,仅是湖底谷里的灵气。夜修光,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一路跟着云彻不知走了多远,四周景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他不说话,我也不语,难免让人有些不自在,过分空寂了,可又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
      云彻一身纯如夜色的黑衣,和他大哥正好相反,性格也是如此大相径庭。想到他大哥,我也有些好奇,可云彻的态度,问他他会不会不高兴?
      “云彻,你……你大哥他……”终究我还是没忍住,但也问得磕磕巴巴。
      云彻脚下一停,又接着往前走,淡然地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叫憬风兮,将来或许会成为岚修下一任的亚神。功力深不可测,为人……”
      云彻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脚步也停滞了。四周阴冷的感觉又一次侵袭而来。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萧索而凝滞、疲惫而哀伤,却极力地掩饰着其中的几分讽刺笑意和淡薄的怒意:“他曾经是我们最敬仰的大哥。”
      云彻平日里说话,声音里就有一股抹不去的淡漠疏离和萧寒,即使他会笑,笑容也淡如云烟。这几句关于他大哥的话,那种淡漠萧寒更甚,近似冷酷和寒心。憬风兮,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云彻如此心寒?
      我不该问的,突然有些后悔。云彻大概内心里是个感情细腻的人吧。他的清冷也许只是一种习惯了的姿态。
      “云彻,对不起。”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难过起来。云彻没有回头,只是道:“走吧。”便又在前面带路,气氛再次凝滞,比刚才尤甚。
      好在过不多久,我们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前。这只能叫凹坑,地面下陷,不深也不算特别宽,坑底是很多散乱杂芜的碎石子,全都是细小如铜钱大小或普通玉佩大小的夜髓石。满眼碧沉的石子,光泽莹润,幽光浮动,竟十分的好看。
      这大概就是云彻说到找夜髓石的地方了,可是应该怎么找?不等我问他,他只是道:“跳下去。”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我一怔,勉强会意他是要让我跳到坑底去。轻纵而下,站在满目的石子中间,那些石子儿突然光华大盛,又在一刹那暗淡下去,最后就看见其中一块石子从地面漂浮起来,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它就这样落在了我的掌心。
      云彻示意我可以上去了。旋身飞上去,到了云彻身边,伸手把石头递给他看。他接过去看了看,道:“真像一只蝴蝶。它就是你的夜髓石了。”说完交回我手上。
      从我遇到的几个人来看,岚修国的山妖都把夜髓石当做随身的饰物来佩戴的,这样似玉非玉的石头,戴起来竟也别有韵味。
      云彻这时又道:“天快黑了,今晚你就在这山里住上一晚,我现在有事先走,晚点再来看你。”
      我点头,云彻便匆匆往来时路离去,走了几步就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了。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虽然他说我不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从路上遇袭时他的颤抖,见到憬风兮时的颤抖,我基本可以相信,那个要对付云彻的人不是憬风兮本人也必定跟憬风兮有很大关联,否则云彻不会有那么大反应。毕竟一个小时候一直敬仰的兄长与自己反目,谁也不会好受。
      尤其为的还是自己原本不在乎而他却十分在乎的名利。
      离开了夜髓石坑,我找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四周树藤花草,绿绿葱葱,泥土的芬芳气息混合着花草香味,再加上露水的清淡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在这里住一晚也很好。
      想着,便一甩袖子,牡丹花瓣飘过的地方渐渐地就建起了一座小茅屋,还在周围扎起一排篱笆。似乎还少点什么,想了想,就再在篱笆墙边变化出几株牡丹花来,心情很是愉悦。
      天色黑下来,我便进到屋内,变化出桌椅木床,油灯烛台。可是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趣,便出门看看岚修的夜色究竟有何不同。
      在茅屋前变化出一架秋千,轻轻荡了起来。仰头看天,繁星点点,星光无垠,也不知织女她还好吗。也许都是我害了她,若不是跟我打赌,她也不会去凡间,不会爱山牛郎,也就不会守着银汉迢迢飞难渡,相思夜夜泪空流的痛苦煎熬了。今年的七夕已过,明年的七夕还很遥远。
      所以我应有此报,算是赎罪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轻轻叹了口气,不愿多想。靠在秋千一边藤索上,闭上眼假寐。连日来又是受伤又是争斗,又是怀疑又是猜忌,虽然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心里疲乏。
      渐渐地,意识竟然有些模糊了,就快睡着。然而在堕入沉眠的前一刻,忽然感觉到危险气息的靠近。摹地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金光直冲我而来!
      心下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并不惊惧,我拂袖一挡的同时,身形已瞬间飘开,花瓣在空中炸开,散向四面八方,那道金光也散成星点流萤般消失不见。
      “了不起,千年修为果然不同凡响。”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这人体态风流,眉眼俊美而阴柔,隐隐有一股魅惑之态。云彻说过,男子的山妖之印在胸口,所以我无法凭借山妖之印来判断他是什么妖。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也不曾放松警惕。这个人的功力也不可小觑。
      他满眼戏谑地打量着我,笑道:“嗯,戒备心好强。你怎么知道我会杀你?牡丹山妖在岚修很少,但会仙法的山妖,整个岚修就只有你一个吧。”
      嗬,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可又是什么人想要这么快就杀了我?我根本没做任何事,就该被先杀以防患未然吗?我有那么可怕吗?这里是不忘山,一般的山妖是不敢来这里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呵,不问雇主缘由,不问雇主姓名,乃是妖之猎手的规矩。”
      “妖之猎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行业。
      那人一笑,仪态万千尤甚女子,娓娓道来:“妖之猎手,顾名思义,就是猎杀山妖的杀手。我叫金井澜,安阳山狐族,你记住了,来生好找我报仇。”
      “金井澜,安阳山狐族。”我念了一遍,想起云彻让我提防的几大山妖家族里就有这安阳山狐族,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我的麻烦了。
      金井澜笑容一敛,手在虚空中一抄,便提上一把青色的剑,也不多言,直接朝我过来了。
      我只是略路退开两步,虚空一划,一串牡丹花朵围向金井澜,然后空中念诀:“一曲牡丹怜春暮,花枝剑!”手上祭出白色仙剑迎向金井澜。
      其实我原来也只是个花仙而已,理应不怎么与人动手斗法,但此刻我的手和脚却基本能先与意识出动,花枝剑微颤,左手也携风带雨拂点金井澜。
      金井澜也不是好相与,衣袂翻飞剑走龙蛇,金光灿灿,总能寻到我的破绽出其不意毫不留情地杀招痛下。
      流光飞舞,也不知走了多少招,渐渐地我也放开了手脚,出招也利落流畅起来。花枝剑反手一递,花流迅速裹向金井澜,自己则一个斜斜转身,另一只手拈诀飞射出一条白绫缠向他。
      金井澜执剑飞旋,挡开花流口中一声喝,淡金色的气流有拦截住白绫,倒转向我自己而来。
      见状我松开花枝剑,驱使仙剑飞向金井澜,然后再驱使它分光散影,层层叠叠包围了金井澜。金井澜面色微变,手中法器也是疾舞不滞,叮叮当当之声不绝。
      天廷万世太平,多少年没有动用过仙术了,如今用来,竟觉得生疏。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或许每一段漫长时光后就有一次天地浩劫也就是为了提醒人间百姓和天廷上仙们居安思危。
      距离上一次天地浩劫是多久了呢?已经久到我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敌人还在,我却走了神,松了心,仙法催迫一松劲儿,剑阵便松松散散,待我猛然回神时,金井澜已经一剑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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