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57、鬼车-31

　　某的手掌压住葛黄昏的脑袋，轻声道：“累了？去车上躺躺。”
　　葛黄昏睁开眼打量齐老和A3，他们更显疲劳，尤其是A3，估计这几天一直没合过眼，眼内的血丝、黑眼圈怪寒碜人，便摇头写道：“他俩去休息，我们守夜。”
　　齐老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们。他望向洞口，问某：“有办法关闭洞门吗？”
　　某摸着下巴沉吟，没回答。A3替他说道：“齐老，洞门的开合应该由监控室操控，而监控室显然落在他们手上了。”说完，他苦笑着走向电动场地车，围着它打转，时不时的摸一摸，敲一敲，“某同学，E2的目标是这辆车，为什么？”
　　某道：“我想，关于车─刘对凶手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A3好奇的问：“什么实情？”
　　某翘起嘴角，扫了一眼齐老，最后盯住若有所思的葛黄昏，呶呶嘴，要他回答。这会儿脑袋正在高速运转的葛黄昏领会他的意思，写道：“很显然，监控室控制的是物理层面的系统，譬如灯的开关。而这辆车跟轨道内的灵力流动紧密相连，能神出鬼没的出入各处，是名符其实的鬼车，掌握着开合所有洞门的钥匙。”
　　得到这样的答案，齐老绷紧的面部肌肉松懈下来，“你们已知钥匙的正确使用方法？”
　　某摇头，“齐老，涉及32年前的知识，需要借重您的头脑。”
　　“什么东西无法解读？”A3好奇极了，详细检查整辆车，毫无收获。
　　“葛黄昏同学，你和A3看住洞口。”齐老跟某走向那车，A3见葛黄昏好奇他们的动静，笑道：“你去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一人守住洞口足够了。”

　　葛黄昏走过去时，齐老已检查完车，坐上驾驶位，端详方向盘感慨：“这辆车从材质、动力到钣金工艺都极其精美，是难得一见的杰作。”也不知他按了方向盘骨架的哪儿，方向盘上跳出一个书本大小的超薄显示屏，屏上出现了一些方方正正的小空格，这些小空格整齐的排列成一个大正方形，它的右下方有数字显示为零的计时器。
　　葛黄昏仔细打量这些方格，有粗线和细线之分——等于一个大的四方形由两横两竖分割成九等份的方格，这九等份再分割为九等份共81个小格子。他和某交换了一个眼神，没从某那边找到答案。
　　某对齐老说：“一人只有三次出错的机会，一次32秒。我试用了一次，失败。”
　　齐老微微一笑，道：“九宫格。最适合的它是数字演算的逻辑游戏─数独。”齐老摘下手套，凝视屏幕，继续说：“每宫空白，没有数字提示，答案不唯一，可以自由组合。”他似乎胸有成竹，双手触屏，手指们快速移动，当计时器跳到25时，1－9的数填满了所有的格子。
　　“显示屏解除锁定。”屏幕闪动，格子隐去，蓝色背景上跳出一行白色的字，“第一关：三道问答题，全部答对过关，全部答错死亡，跟还是不跟？”
　　齐老写道：“跟。”
　　“当国与家产生冲突时，你的选择是？”
　　“寻找两者之间的平衡点。”
　　“死亡来临之际，你有割舍不下的人吗？”
　　“有。”
　　“当你拥有毁灭一切的武器，你打算怎么使用它？”
　　“我已答完三题，拒绝回答第四题。”
　　“过关。”
　　蓝色隐去，屏幕上出现了一扇油漆剥落严重的腐朽木门，门上有铜制门环，齐老触屏门环，跳出一个对话框：“来者何事？”
　　齐老在对话框下写入：“请关闭所有的洞门。”
　　“遵命！”
　　方向盘上的显示屏由亮转暗变黑。齐老再次触碰它，格子又出现了，这次九等分的格子里各有两三个数字，齐老没碰触它，任由它黑屏。
　　葛黄昏发现车的四周逸出七色光气，盘旋着构成细小的链条，自动复制、增生，无声无息的蔓延开去填充整个空间。不一会儿，整个轨道内只有这些链条来回穿梭。看得眼睛酸痛的葛黄昏戴上灵障眼镜，回头望洞口，洞门已合上，无数条细小的光色链条从洞门上脱落缩回车上。

　　车椅让给齐老和A3，某和葛黄昏裹着毯子躺地上。想不到齐老轻易就破解了……葛黄昏睡不着，记起显示屏上最后显示在格子里的数字，尝试解答。懊恼的发现，这道数独谜题出乎意料的难，他得花上将近十分钟才能全部解出，没可能短短32秒内填满格子。
　　平时很能睡的某还睁着眼睛，嫌A3的呼噜打得太响？既然他也睡不着……葛黄昏推了他一把，侧身写道：“阿木，你能在短短的二十几秒内正确填写那些数字吗？”
　　某摇头。大概不想惊动熟睡中的齐老他们，他跟葛黄昏笔聊，“我试的那一次，格子里有数字，正确答案唯一。齐老的运气不错，格子全部空白任由他填，预先想好数字组合，动手填起来就快。”
　　葛黄昏转移话题，写道：“阿木，你说第三军营发生爆炸会不会惊动了外边？”
　　“难说。没见到现场，不知爆炸的威力怎样。如果惊动了，救援部队很快会进来，时间紧迫，我们也不能悠闲静等。”
　　“跟救援部队一起行动不好吗？”
　　“我不要！他们一出现，会立即把我们遣送回家。任务等于失败，白来了一趟。”
　　此刻，某的瞳色深沉得古怪，瞧着心里不舒服，葛黄昏便再次转移话题问出心中的疑惑：“天黑后你去哪里了？”
　　某垂下眼睑，老实回答道：“我想逮住小林。很可惜，搜遍四周没发现他。”
　　葛黄昏不以为然的撇嘴，写道：“小林极有可能在监控室，不会出现在这里。E2是独自行动的？”虽然记不起E2的长相，对他没任何印象，葛黄昏的直觉还是认为：他不是那条蛇的主人。
　　“他是投石问路的石子。洞外，监视我们的视线远不止一双。”某拍打葛黄昏的脑袋，附在他耳边轻喃：“别想了。随时间推移，我们想要的真相一定会自动浮现，现在不如倾空脑袋睡觉。”
　　离得太近了，耳边温热的气息令葛黄昏的皮肤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没礼貌的家伙！”某察觉到他不自在，不满的嘀咕一声，倒头就睡。

　　睡足了八小时，大家的气色都不错。精神抖擞的A3身上挂满了武器，炯炯有神的盯着齐老，等待他一声令下。
　　齐老拍打他的肩膀，温和的道：“小伙子，适当的放松身心有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是，长官！”
　　葛黄昏莞尔，A3是这些军人中心性最单纯的一个。
　　A3抢先坐上副驾位。当他见某坐在他身边，失望直接摆在脸上。某无视他的脸色，轻声说：“齐老的意思是先跟丁、蓝两位长官汇合，弄清第三军营发生的事。”
　　A3回头，齐老坐在后面闭目养神，根本没说话。
　　坐在齐老身边的葛黄昏见他望过来，写道：“丁军医、蓝长官是行动长官，我们不能抛开他们单独行动。”
　　个性直率的A3很是忧郁的叹着气。葛黄昏觉得自己此刻很了解他的心情─死亡、背叛频繁发生，A3对那两位长官丧失了信任感，把坚定不移的忠诚心投射在齐老身上。但只要丁文一露面，他就不得不服从于他。

　　对照地图，车行路线跟来时重合。定位追踪器上，代表丁文的小红点一直在原地。离他们离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轨道内灵力的流向、光色、气味没什么大变化。不知怎么回事，葛黄昏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往常的节奏慢。
　　“嘎”来到拐弯处，某停下了车。
　　正在打瞌睡的A3反射性的抬腕举枪，瞄准前方，“某同学，怎么了？”
　　某忧心忡忡的回头道：“太静了。”

　　他们的警戒纯属多余。丁文、A2、曾和他们的行李不知去向，地上躺着昏迷垂危的伤员和沉睡不醒的蓝鹫。丁文的定位追踪器放在蓝鹫的手边，医疗箱在伤员的身侧，医疗器具和药物都在箱子里。葛黄昏可以肯定，伤员和蓝鹫所躺的位置跟他们离开时一样，没有被移动过。周围无任何异常，找不出打斗痕迹，他们被迫离开还是出于自愿？如果是被迫，谁干的？如果是自愿，理由是什么？
　　蓝鹫很古怪，怎么也叫不醒。某翻看他的眼皮，掌心按住他的前额，摇摇头，轻声道：“他废了。”当A3强行弄醒蓝鹫，蓝鹫睁开的双眼呆滞而空洞。他先是茫然的打量四周，脸上浮出惊惶、焦急，接下来怯懦的缩成一团，嘴里叨念：“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我又是谁？”葛黄昏这才明白某话中的意思─蓝鹫失忆了。
　　他精神崩溃了？或者是脑子被炸伤，支撑他走到这里寻找战友的意志力耗尽，睡梦中脑中伤势发作？又或者─人为的？
　　齐老检查完伤员，盯着他身上的注射孔说：“他们离开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