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与萤火虫》猪美美

25、第二十五章

　　清晨我睁开眼静静打量着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母亲曾说她很漂亮，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她生的白白净净的像个小白猪似地倒也不讨厌，因我新婚之夜许给了藤崎助一夜新娘，结果听说她哭了一夜，第二天母亲来劝我，说是就算不喜欢，但作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总要给她留些脸面的，所以我昨晚就来了。

　　没想到的是，她一见我兴奋的不得了，一会儿说让我尝尝她的手艺，然后忙忙活活的做吃食，一会儿又说要为我做衣服，给我量尺寸又折腾了半天，后来又跟我没完没了的说话，说她的家乡，说她小时候的事，巴拉巴拉的，最后我终于坚持不住睡着了，当然跟她什么也没发生。想想觉得挺可笑，这丫头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真难以想象，她也是在这样大家族里出生的，尤其他哥哥明治胜秀还是个贯会察言观色的‘顺风倒’。

　　坐起身来给‘小白猪’拉了拉被子， ‘小白猪’咕哝了一声但没醒。我笑了笑，这样单纯的妻子对我来讲真是最好的了，但愿她能一生如此。从怀里取出一串珍珠放在‘小白猪’的手心里，这是昨天带来准备赔礼的礼物，但因为她一直说个不停，使得我没能插上话。“呵呵。”想到此我忍不住又笑了笑。对于朋友和手下我喜欢聪明人，但妻子还是傻些的好。

　　走出小白猪的房间，屋外候着两个侍女，还有高桥骏和藤崎助。我对那两个侍女一指道：“少夫人还在睡着，你们先不要吵她。”然后审视的看着藤崎助，只见他低垂着头神色恭谨，和高桥骏殊无二致，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许他一夜新娘的时候我就想过，要是他此后还妄图得寸进尺，继续给我惹麻烦的话，我会杀了他。幸好他是个知进退的，这点我很满意。

　　这时仆人来禀报，说神原长春要离去，且已经准备好了车马，只等着要与我告别。我不知出了什么事，要这般着急，连忙随仆人直奔府门。

　　看到几辆大车和一众仆役之前站着的神原长春和喜子，我大步上前，“都说好了要与你多叙谈几日，怎么这样急就要走？”

　　“听闻父亲那里已经遣人来抓我了，所以要赶快跑路了。”他满脸无奈的道。

　　“长春你不是真打算就这样躲一辈子吧？”我真难以置信。

　　他叹息道：“离开京都时父亲甚是震怒，回去我是无妨，就只怕喜子，父亲需饶不过她。”

　　“那你打算去哪里？”

　　“先去伊豆岛。”

　　“那里很荒僻，就算是如此，将军大人若想捉你们一样是跑不了的。”

　　“父亲大人现在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追我到那么远。”

　　这话中似乎透露出来某种信息，我沉吟了一下，“那将来呢？”

　　“将来走一步算一步吧。”神原长春拉紧喜子的手，“总之，能在一起多呆一天也是好的。”喜子抬头看着他泪盈于睫，“得少爷如此，喜子死也无憾。”

　　带着淡淡忧郁的画面却如此唯美，让人心醉，“以后有什么难处让人来通知我，我定当尽全力……”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们的爱情注定是绝望的，只是早晚而已。

　　神原长春走了，我独自矗立良久，我是个从小就心思重的人，很少与人交心，这一生唯一一个真心相交不含杂质的朋友就是神原长春了，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为他们做点什么，但是，“哎。”我仰望头顶的那片天空，每到事情临头时我就觉得如此的无力，那一片长空我何时才能翱翔于上，拥有驾驭风的力量。

　　“阿助，你说爱的痛楚，爱的绝望为什么还要去爱呢？”我头也不回的对身后道。

　　“爱太美，就算是泪也是甜的。”身后的声音回答道。

　　我摇了摇头，对于爱，我没有资格评判什么。

　　几天之后，我就知道神原长春口中说的神原鹿之介顾不得去伊豆找他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要与天语全面开战，下达了各个家族和海上力量协同演练，筹备远征的命令。

　　没想到风起潮涌的日子来的这样快，事实上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比风起潮涌的日子来得更快的，是我那充满期待却未敢碰触的爱情，也步向了绝望。那一天突然的让我措手不及。

　　事情就发生在那个冬季，那一天我照常带着手下去海上演练，回来时已是日暮时分，我家那头小白猪带着一群女人一起在门口迎接我们，看着这些女人我发出会心的微笑，虽然在性向上我不喜欢女人，但感觉中一个家有女人叽叽喳喳的才是家的样子，尤其这些人中有长谷九兵卫的老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小河章的妻子，今年也要当妈妈了，而我家那头小白猪也腆着个大肚子了，这显得她越发的白胖可爱了。

　　“夫君回来了。”小白猪抱着肚子，跑上来，“今天我做了好多夫君爱吃的菜哟，今天我感觉肚子里的宝宝动了，虽然婆婆说宝宝要六个月以后才会动，可我就是感觉他动了，你说他是不是张的太快了……”小白猪嘴巴不停的说着。

　　我摸着他那像扣着半个西瓜的肚子，“真的是长的好快呀，我家小白猪好好吃饭，肚子里的小猪宝贝自然长得快。”我不爱小白猪，但我依然很宠她，因为爱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珍贵的，这最珍贵的我注定无法给她，我只能把其他的尽量多的给她。只是单纯的她浑然不觉的这些，每天快乐的像一只小鸟一样，我希望她永远不要觉察，就这样快乐一辈子。

　　拉着她的手正向里面走，却突听有人喊我的名字，“久治，平岩久治。”

　　“谁？”我回头转身。

　　藤崎助等人立刻戒备了起来，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因为来人简直太好认了，那一身白衣白发就是他最醒目的标志。

　　“马场道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笑向他道。

　　眨眼之间他的马飞奔到跟前，“快随我来。”

　　“出什么事了？”我这才看清他满身狼藉，满面风尘。

　　“没工夫跟你解释，快跟我走。”他拉住我翻上他的马背，催马疾奔而去。看他这般神情，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也未再多言。

　　没过太久，我们来到一处简陋的民宅，马场道雪勒住了马，“走，和我一同进去。”

　　房子附近有五六个武士，全神戒备的守候着，门口还跪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长着，他已然不年轻了，但身板笔直，目光锐利如鹰，让人不敢逼视。

　　一见这人我吃惊不小，“浅野吉次。”浅野吉次是二十年前倭国三把刀的第二把，饮血刀。而最主要的是，他是神原鹿之介的死士家臣，也就是神原赖吉的外公。

　　“浅野大人现在是老师的家臣。”马场道雪解释了一句，不等我再多问，就把我往里面推。

　　一进门看着眼前的两人，我知道我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师娘，老师呢？”面对满脸憔悴形容疲惫的陈锦堂和管仁华，我差不多是冲上去急声问道。

　　“被神原鹿之介派人抓走了。”陈锦堂低垂着头没有出声，管仁华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我一听有些急了，莫不是老师的身份泄露了？

　　“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才来请久治帮忙。”依然是管仁华说道。

　　我吸了口长气，定了定神，“要我怎么做？”

　　“第一，帮我们查清他被关在何处。第二，帮我们去接一个人。”

　　“什么人？”

　　“就是第三个人，阿跃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三夫人？他来了？”

　　“呵呵，”一直没开口的陈锦堂突然哼笑一声，“那不过是阿跃为了哄我们高兴故意说的，天下间谁敢叫他当老三呐。”

　　管仁华叹了口气，“刚刚收到飞鹰传书，他带着两个随从，潜上神原鹿之介运输红磷的船，就要到这里了。”

　　“三个人？他能救老师？”我有些鄙夷，从神原鹿之介手里就算是三千人，也不一定能行呢。

　　“是的，他能。”管仁华肯定的道，“他一定能。”他说着挥了挥手，一个中原汉子走到我面前。

　　“他叫钱贵，是我们的养鹰人，你带上他方便随时跟我们联络。”

　　依稀记得他刚才提到过的飞鹰传书，原本看见老师的宅子常有鹰隼起落，本以为是他喜欢鹰，没想到这鹰原来是可以当信使使用的。突然我的眉头一紧，记得老师三次面露温柔的神情都是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鹰。

　　抱着一丝侥幸，我问道：“你们便是用这鹰和那三夫人时常联络的。”

　　“正是，这些鹰最初也是他送给阿跃的。”

　　“他床头的那个老鼠玩偶也是？”

　　“他所宝贝的每一件东西都是。”陈锦堂抬起头来看着我，用一种切齿的声音说道，“他来了就会带走他，我们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了。”

　　我这一下连心都跟着抽紧了，永远见不到他，不可以，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