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Maedhros/Fingon]不续之章》心草

35、惨苦的一战

　　Fingon麾下的大军速度快如闪电，他们直逼安格班德城下，在安佛格利斯荒漠上扬起一路烟尘。
　　这景象被东线的斥候看到，并提醒了他的领袖，大惊失色的Maedhros终于意识到他们陷入了敌人的计谋。这时候，Caranthir的情报也已经送来，证明林敦山脉有黑魁首埋伏的兵力这个传言只是虚惊一场。
　　红发统帅立刻命令全军急速前进，向铁山山麓之前的战场进发。为了尽早支援西线的盟友，他以残酷的强行军方式来驱赶着麾下的士兵。
　　这样一来，倒是让Uldor找到了借口，这个东方人找到他的领袖，对Caranthir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装着诚恳的样子说道：
　　“殿下，现在行军的速度实在太快，我的族人已经快要跟不上了！您知道，我们可没有埃尔达人那么强壮，照这样下去，即使能够赶到战场，他们也没力气和敌人作战。”
　　在Caranthir听来，这个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何况他也不希望仓促行军之后靠这群疲劳的新兵和敌人交战。于是他准许Uldor和其他伊斯特林人放慢脚步，让他们去和Maedhros的中路军队汇合。这决定正中Uldor下怀，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是呆在前线，肯定会被迫和黑魁首的兽人军队交战，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士兵能尽可能靠近Maedhros的中军，好实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此Maedhro也没有疑心，因为伊斯特林人确实既不如埃尔达人强壮，也不如矮人耐力长久。何况此时军情如火，红发统帅顾不上在这些琐事上浪费口舌，他听到Uldor的恳求之后，只是微微皱眉，允许他们撤退到了稍微靠后的地方。

　　就在Maedhros拼尽全力驱使东线军队赶往战场的时候，Fingon的大军已经在安格班德的黑门前和敌人展开了激战。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埃尔达人砸开了铁牢的大门，Gwindor的骑兵如疾风般驰过那些漆黑的台阶和狭道，他们怒火中烧，刀剑的寒光在铁山永夜的洞穴中闪耀着。
　　但是，诺尔多的联军毕竟实在自己全不熟悉的山区作战，他们进攻的时候，全部兵力都暴露在安佛格利斯荒原之上，但是半兽人的军队却隐藏在洞穴中。在Gwindor的部属全部冲入安格班德之后，那扇巨大的黑门就砰然闭合，黑魁首的军队开始从两侧铁山的地道和洞穴中涌出来，他们先是向埃尔达人的军队泼洒下骤雨一样的箭矢，然后用手持长矛的重步兵冲击着诺尔多骑兵的侧翼。
　　此时Fingon也被拦在了安格班德的大门外，他目睹乌云般骤然出现的敌军，心头微颤，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陷于被动，他所面临的是一场极为惨苦的战斗。
　　最初的时候，至高王的部署是收缩因为冲锋过快而将队伍分得太散的部队，他让手持大盾的重步兵列阵来抵挡敌人的正面进攻，同时用弓箭手予以还击。但是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作为代价，因为敌人的兵力两倍于他，而且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他的部队分割开来。

　　就在这短短一个白天的厮杀中，精灵、人类和兽人的血液浸透了他们脚下不生寸草的焦土，垂死者的凄厉惨叫震动着铁山上空的阴霾。Fingon依靠着他的手腕，终于把他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背倚着黑大门作战，耳中所听到的却是身后那洞穴中的马蹄声渐渐消失了，刀剑厮杀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只有一两声沉闷的、扭曲变调的尖叫，时不时从似乎是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让所有的战士都心头寒冷，因为他们虽然眼睛看不到，却已经准确无误地地预知了那些同伴的命运呢。
　　在这期间，Fingon作为骑兵统帅，已经亲自参与了三次冲锋，黑与红两色的鲜血溅在他的盔甲和脸颊上，烟尘也玷污了他带着织绣的斗篷。
　　Arothir始终陪伴在他身边，这位卫队长目睹至高王双唇紧抿，眉峰紧蹙，似乎在为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惨痛牺牲而自责不已。但是作为一个卫士，他只是沉默着，因为他的生命是作为统帅的盾存在的，他不干涉自己主君的抉择。
　　Fingon抬头遥望西天，残阳颜色如血，正缓缓滑向地平线，援军到来的速度太慢，而他的军队却再承受不起更大的损失。
　　接受失败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是因为不承认失败而导致更大的牺牲，却是任何一个明智的统帅都不会做的。
　　夹带着血腥气味和沙土的风吹过安佛格利斯，Fingon转过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东方。
　　然后，至高王下达了一道简单的命令：突围，向西方、维斯林山脉方向撤退。
　　这决定让Arothir心中一沉，他看出Fingon决心走一条和Turgon汇合的道路，以此来保全自己的部属，卫队长不禁心中发苦，他也追随着至高王的目光极目东方，在这许多年来，他心中第一次强烈呼唤着那位红头发领袖的名字。
　　快来吧。
　　Arothir看着面前的箭雨、长矛之林和仿佛不知疲倦的敌人，他在心中呻吟着。
　　快来吧，我的主君，我的领袖——我们需要您、您盟友的性命要仰仗着您的力量来救援……您在哪里？我的君王啊。

　　——Maedhros为了赶赴战场救援Fingon，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全部东线大军已经变阵，由速度最快的骑兵和装甲单薄但行军速度快的轻步兵打头，辎重、重步兵和大部分伊斯特林人都被抛在后方。他们没日没夜、一步不曾休息地拼命向西北方前进。Uldor这时候倒不再抱怨了，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此时正加紧脚步跟上Maedhros和他的近卫军。
　　但是他们毕竟迟了，Fingon的军队突破了黑魁首的包围，撤退的决定也让他们付出了浴血的代价，因为不能再全力正面迎击敌军、而是力求尽快脱离战场，他们有更多的战士在半兽人的强弩硬弓下牺牲了性命。Fingon亲自带着他的近卫军为盟友守护后方，他一直坚持到最后才脱离战场。
　　他们在荒原上行军期间，来自贝西尔的人类领主Haldir英勇地自愿担当后卫，他诚恳地劝说Fingon带领骑兵先走，但是至高王拒绝了。因为在Fingon心中，他还远没有到一败涂地、需要孤身遁逃的地步。
　　于是，埃尔达人的军队就这样，在每走一步都要以无数鲜血相抵偿的拼杀中，艰难地在安佛格利斯荒原上前进。但日落后的黑夜最终阻挡了他们的脚步，敌人追上了他们，并把他们包围在了远离维斯林山脉的地方。
　　于是，被后世称为尼南斯•阿农迪亚德——“泪雨”的战役，就这样在安佛格利斯的荒原上展开了。没有任何的歌谣或者故事能够述尽它的悲痛与哀伤。贝尔兰自由种族的同盟军一直与敌人厮杀，从黄昏到黑夜，再到黎明。当太阳的第一线光辉升起之时，他们的希望也随之点燃，因为Turgon的号角声已经自西南方响起，他的部队终于从西瑞安通道赶来了战场。但是，此时Haldir和他的百姓们已经全数战死沙场，他们再没有人回到所居住的森林中去。
　　Maedhros的军队是在天亮三个时辰后赶到的。Fëanor诸子的旗幡在东线扬起，也极大激励了西线军队的士气。Fingon在厮杀的间隙扬头远眺，他英朗的面容上不禁现出一丝欣慰之色，因为他深深信赖Maedhros，那名红发诺尔多的军旗正在荒原的烈风中飞扬，Fingon低声叫道：“Maitimo……”
　　——作为一名统帅和国王，战场上的Fingon就像不知疲倦似的，有他雪亮剑锋闪烁的地方，就伴随着敌人飞溅的鲜血与畏惧的尖叫。但是他也毕竟是血肉之躯，也被伤痛、饥渴和焦虑劳顿所纠缠，但是他却不能流露出这种情绪，相反地始终要保持毫不动摇的信心与充沛的热情，以此激励下属。阿尔达世界虽然广大，但是作为至高王，他能在内心向之求助的人并不多。
　　这时候，Maedhros也正为了和Fingon汇合而拼尽全部力量，他下令以重骑兵冲击敌人的阵型，然后以步兵跟进。这名领袖为了堂弟的安危，正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地从敌人的阵线中撕开裂口。
　　他几乎成功了——亲自带领骑兵的是Caranthir，在他身后跟进的是辛姆林最优秀的剑士，半兽人的军队也在他们战马的铁蹄下颤抖。但是就在此时，安格班德的大门又一次敞开，黑魁首最终孤注一掷，释放出了他全部的力量。
　　无数的火龙、炎魔和饿狼向战场涌来，而万龙之父Glaurung则挟着一股恐怖的烈焰和飙风轰然降落在Maedhros和Fingon的军队之间，把他们分割开来。眼看自己功亏一篑，Maedhros甚至发出了暴怒的吼叫，以他的沉稳老成，这已经是非常失态的表现。
　　然而，就在此时，东线军队的阵营中发生了最意想不到的变故。面对从天而降的巨龙，很多原本就陷于猜疑和不安当中的伊斯特林人士兵开始转身逃走，Maedhros的阵线一侧因此崩溃，露出了极大破绽。
　　红发诺尔多一时不知战场上何以出现这种情况，他看到那混乱败退的景象，立刻厉声派使者去喝止，并调动贝垒苟斯特矮人的兵力去填补那空隙。这让他的身边的兵力一时较为薄弱。于是Uldor和追随他参与背叛的人们有所动作了，他们在队伍当中公开掀起了战斗，并向统帅的大旗逼近。

　　Turgon的军队也在全力向兄长的阵营推进着，他们曾经几次差点做到和盟友合兵。但是，就在战事发展最近要的关头，冈多林的前锋部队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全身为烈火和阴云笼罩的黑影。
　　这是Gothmog——炎魔之王，也是安格班德无数邪恶势力的首领，当他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厮杀声似乎一时安静了，敌我双方都被他散发出来的邪恶力量所震撼，甚至连诺尔多战士也颤抖着。
　　此时，有一位将军在冈多林的军队中排众而出，他有着满头飘逸黑发，狭长的十字护手剑已经从黑色皮鞘中抽了出来，正喷吐着苍白的冷光。他的盾牌上装饰着银饰和钻石，当他大踏步走出阵列的时候，那犀利的冷辉几乎可以将敌手灼伤。
　　在炎魔之王的恐怖面前，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动摇。
　　“你打算挑战这个怪物吗？阁下？当初可是连Fëanor殿下也死在他的手中。”
　　他的副手战栗着询问他的应对方略，而Ecthelion——这位喷泉家族的领主——只是微微一甩沾染了血污的长发，开口答道：
　　“我接到的军令，是与Fingon陛下汇合。”
　　说罢，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那如冰一般的英勇，表明眼前无论是甚么都不能让他后退，被这勇气所鼓舞的战士们跟随在他身后。

　　那惨烈的搏杀也远远落在至高王的眼中，Fingon不禁微笑起来。
　　“Ecthelion……好样的。”
　　他这样低声说道，因为早在瓦林诺时代那个精灵就是唯一一个能和Maedhros媲美的剑士。但是，此时Fingon也已注意到包围他的军队的双方敌人——Glaurung与Gothmog，于是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敌人的意图。
　　那时候，死的阴影有生以来第一次笼罩在了Fingon的心头，那并不是胆怯或畏惧，而只不过是基于事实的一种预判。
　　于是至高王把Arothir叫了过来。
　　“你能为我效死吗？”他这样问卫队长。
　　“当然，您怀疑这一点是对我的侮辱。”对方不假思索地答道。
　　于是Fingon笑起来，Arothir不明白他为什么流露出那种表情。
　　“我们必须争取和我弟弟的军队汇合，”至高王这样命令道，“你要带着我们最精锐的士兵去接应Ecthelion将军。”
　　Arothir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Fingon递给了他一件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然后——我需要你把这个带给Maitimo，非常重要，你能为我完成吗？”
　　这命令却让Arothir流露出非常为难的眼神。因为一来他认为眼下在战场上寻找Maedhro是极难做到的，二来他不愿意离开Fingon。
　　但是至高王看穿了他这种情绪，他轻笑着，因为他记得最初追随他之时、卫队长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谴责一个不忠的男子。
　　看到君主似乎别有深意，Arothir只好遵从他的命令，他带领着士兵向南部战线发起了突击。
　　临别之时，他最后看了一眼Fingon，那时候至高王已经戴上了他的头盔，Arothir觉得他的君主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