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Maedhros/Fingon]不续之章》心草

33、隐忧

　　对于兄长的行为，Maglor大惊失色，他竭力劝解对方不要如此，但是那却是徒劳的。Maedhros的态度呈现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这让Maglor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说辞并不是无动于衷，相反地更有可能是被极深地触动了。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的言辞刺激到了长兄，才使得Maedhros对Thingol的厌憎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
　　不过，更根本的原因是，Maglor提到“他的威望凌驾在至高王之上”这个问题，让Maedhros仿佛被揭了短处的少年一般生气。

　　红发诺尔多借口劳累而闭目塞听，他直接让Maglor回去，然后就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他之所以如此苛刻地对待Thingol，并不是因为他不够明智、预见不到这其中的害处，而是他对那位君主的不屑让他认为，即使他如何低声下气，Thingol也不会返还宝钻，或者出兵参与作战。在Maedhros的心里，那位君王一向是个自保主义者，自恃国土被环带守护，因而对别人的安危无动于衷。这个看法一方面出自他对Thingol的判断，另一方面是他自我暗示的结果，因为这样一来他能为自己的骄傲找到少许理由。
　　但是，弟弟的责备中却有让他不能为自己辩解的事情，因为那涉及到Fingon。
　　Maedhros紧紧抿着双唇，如石像一般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掌冰冷。
　　“……我这个人的价值还及不上Findekáno的一根头发。”
　　他如此喃喃地自嘲着，铁灰色的双眸中呈现一种极度的自我贬低之色，“他那么正直无私，我身上没有一点能和他相比的地方。”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重新拾起了纸笔，打算给Fingon去一封信致歉。但是随后Maedhros却觉得以他堂弟光明正大的为人，或许心中根本不会有这种介意，那么他写信解释却落了行迹，显得不够磊落。红发诺尔多就这样迟疑反复着，始终没有下笔，他一直在书房中待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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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方面，Fingon本人确实如Maedhros所想的那样，对他们之间声望高低根本从未介怀，但是他的臣僚却并不都像他那样想法单纯，当他忙于召集盟军的时候，他麾下一位关系亲密的领主就如此向他谏言道：
　　“陛下，请恕我无礼。自从东贝尔兰被收复之后，Maedhros殿下的声望越来越隆重，这倒是件好事。可是眼下人们连我们的同盟也用他的名字来称呼，这种事不管从哪方面说都不合适啊。您是否也该稍微遏制他一下，至少要更彰显您在同盟当中的领导地位，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也免得多瑞亚斯和纳国斯隆德再心存芥蒂。”
　　Fingon对他这个问题显得有点意外，因为时至今日，他内心还像在瓦林诺之时一般，视Maedhros为关系平等的朋友，从没想过要领导他，或者显出两人之间上下地位的不同。这位君主思考了一番，这样回答说：
　　“我们的联军被大家称作Maedhros联盟，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最早构思了这事情，在其中的努力也最多。Thingol和Orodreth方面我会尽力周旋，我们只要了解自己的盟友是真诚的就行了。”

　　那位领主深知主君的性情，Fingon本来就是一个正直谦逊，不愿意在人前显耀自己的男子，所以他只能服从主君的意思。但是他内心却明白，Fingon的这个特质，作为单纯的个人来讲是宝贵的品德，但是作为君主来说却只能叫做一种不足。在君王应有的才能当中，Fingon具备所有那些光明正大的，但是相对不能见光的才能他却一点都不开窍。在这一点上他比不上Maedhros，因为后者在压制心怀野望的兄弟方面，手腕一向是无可挑剔的。不过，即使是最多疑的谋臣，也不怀疑那位红发统帅对Fingon的友谊的真诚，但是他们有时候也会觉得那位统帅未免太桀骜不驯了一点，因而看起来缺乏身为臣下的自觉。
　　与此同时，对希斯隆一方来说，Fingon的臣子们都不清楚自己的君主其实是那位Fëanor家长子的爱人。从这个角度说，正因为他们的恋情是真诚炽烈的，才对君臣之间应有的关系造成了损害，因为Maedhros并非不明事理的男子，他原本懂得处理各方利害关系，就像他当年接受Fingon父亲的领导一样，但是他却无法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Fingon。相反地他感到恋人全然信赖自己，就会想要更多地承担责任，而不是回避嫌疑，这就是他的性格。

　　但是，与此同时，Fingon却对辛姆林和多瑞亚斯之间进一步的摩擦一无所知，Maedhros放任他的两个兄弟给Thingol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信去讨要宝钻，否则就成为他们的敌人，这种毫无转圜余地的措辞与其说是为了讨还东西，还不如说是单纯为了打压对手更贴切一点，因为原本Celegorm和Curufin就是这个意思。
　　而Thingol当然没有理会Fëanor诸子这个要求，实际上他也像Maedhros所讽刺的那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宝钻无偿地交还给Fëanor家族。Maedhros曾经想过，如果他乐意在其他方面为Thingol效劳一二，或许这件事情还有商讨的可能，但是他的骄傲却压抑着他，让他不乐意这么做，这也是红发统帅性格当中无法回避的一大缺陷。
　　不过，对Thingol言辞轻蔑的回信，Maedhros保持了完全的沉默。因为他毕竟和两个弟弟不同，从不会做出真正不知分寸的事情。但是在这位统帅的心中，已经隐隐萌发了某个可怕的念头，就是既然Thingol甘心做他们的敌人，那么他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因为很明显比起向Thingol低头，他更乐意，也更有把握用武力去压制多瑞亚斯。
　　就在这件事情之后不久，Maedhros组织盟军对松树高地——如今的浮阴森林，发起了攻击，他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才能，Sauron被击溃了，带着他的残部退回了安格班德。这次胜利也让Celegorm更加张狂，他和兄弟Curufin甚至四下宣扬，在Morgoth被击败之后，下一个倒霉的就是那老顽固Thingol。多瑞亚斯的君主对此的反应是紧闭国门，彻底断绝了和诺尔多精灵的往来。但是，他倒是仁慈地没有阻止手下凭自己的意愿参加联盟，因为多瑞亚斯最骁勇善战的Beleg和Mablung不愿意错过即将到来的大战。

　　就这样，诺尔多精灵主导下的第二次同盟正式成型。虽然Fingon和Maedhros双方并没有特意给它取什么名字，但是西贝尔兰的盟军们习惯性地称之为“Maedhros联盟”。
　　这一年，在春天将尽未尽的时候，Maedhros和Fingon互相通信，约定了共同向安格班德发起进攻的日子。红发诺尔多的想法是极其现实的，他并没计划着一举歼灭Morgoth的力量，但是他希望借着第二次击败黑魁首的主力军队，来达到像“荣耀之战”一样封锁安格班德的目的。而且这一次他们的盟军集合了矮人、伊甸人和伊斯特林人，阵容比上一次更壮大，如果他们最终能够突破铁山防线，Maedhros也做好了攻入那些地底巢穴、清理Morgoth的罪恶之窟的准备。
　　也就是说，Maedhros壮丽的计划在Fingon的支持下最终完成了。他召集了所有能联盟的精灵、人类与矮人，决定从安格班的东西两面展开夹击；Maedhros决定明目张胆地公开列阵在安佛格利斯平原上。他希望，当他进一步逼近开战时，Morgoth的军队会出来应战，然後Fingon会从维斯林山脉出兵；如此他们可以左右夹攻，拿下黑魁首的主力大军，将他们一举击溃。这项计策的讯号是在多索尼安上点燃巨大的烽火。
　　在仲夏预定出战的那天早晨，埃尔达人的号角万声齐发，颂赞上升的太阳；东边Fëanor诸子升起了他们的军旗，西边则布满了诺尔多至高王Fingon的银蓝旗帜。Fingon从涌泉之塔的城墙上放眼望去，他的大军分列在维斯林山脉东麓的森林与山谷中，他们隐蔽的很好，凭肉眼几乎无法察觉；但是他知道军队的数量极众。所有居住在希斯隆的诺尔多精灵都动员了，另外还加上法拉斯的军队以及Gwindor从纳国斯隆德带来的士兵。此外，参战的还有伊甸人的部署：在他右前方的是多尔露明的大军，统帅他们的是勇猛的Hurin及他弟弟Huor，跟他们并肩而立的还有贝西尔的Haldir，以及他从森林中召聚来的民众。
　　Fingon转过身来望向安戈洛坠姆，那些尖峰上盘据着乌云，黑色的浓烟不断向上喷吐；他知道这意味着黑魁首接受了他们的挑战。此时，一股怀疑的阴影突然落到了Fingon的心上；他往东眺望，想要用精灵锐利的目光看看是否能够找到Maedhros的大军在安佛格利斯平原上所卷起的烟尘。但是他在要塞城头驻马良久，那里还是空空如也，而多索尼安的烽火台也悄无声息，始终没有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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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原本聚集于Maglor山口一代的西线盟军早已整装待发，Maedhros迎着清晨初升的太阳屹立于他的大军之前。
　　这个早晨，夏季风光之明媚是数年来所罕见的。因为自从骤火之战过后，这块土地还是第一次彻底摆脱阴影，回到诺尔多精灵的手中。此时，微风催动Maedhros火色的披风与红铜的长发，朝阳把一线清澈的光芒晕在他英俊的脸孔之上，使得这名男子显露出傲人的气魄和刚毅风度。
　　但是，就在大军拔营之时，Maedhros心中所系却并非眼前的丰功伟业，而是远在这方土地另外一边的爱人，他取出衣袋中Fingon的来信，轻吻其上那个亲密的名字，这么多年来，这个动作几乎成为了他的习惯，红发诺尔多甚至不再在乎是不是会被别人悉破其中含义。
　　——对于Fingon在这次联盟当中，所起到的不可替代的作用，Maedhros心知肚明，也异常感激，但是他就是那样的个性，越是在心中重视，反而越发羞于把感谢的言辞说出口，因而只有默默在心底发誓，要报答爱人为自己付出的一切。

　　这时候，诺尔多精灵的先头部队已经动身，他们是Caranthir麾下部队，和他统率的伊斯特林人。Maedhros这样部署军队是有他的用意的，一方面，真正充当前锋的Caranthir的军队，特别是眼下充当哨探的骑兵部队在他家族中堪称精锐，另外一方面红发统帅决心要把战斗力弱的东方人布置在他的战线的中央，因为这个位置是兵力最厚、最不易被敌军突破的地方，同时两侧的盟友也可以减轻他们作战时的恐惧。而机动性更强、素质也更高的诺尔多战士则被部署在两翼，准备在战况胶着时执行对敌人的包抄和突袭。为他们殿后的是装甲沉重、但是耐力十足的矮人，Maedhros同时也留下了一部分贝垒苟斯特的军队作为后备军，因为他信任他们的战斗力。
　　但是，就在他们出发之后没多久——不到半天，身在中军的Maedhros忽然收到了Caranthir的急报，同时他发现他的前锋部队已经停止了前进，据传来的消息说是他们在东侧山麓当中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这条讯息使Maedhros皱起了眉头，他并未答话，只是举目东向，一望无际的林敦山山麓之中似乎的确有些不大对劲，同时山脚下的荒漠上也似有烟尘扬起。
　　这时候，他的弟弟也已经纵马赶来了他的身边。Caranthir告诉他的兄长，根据他得到的情报，黑魁首已经预先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因而把他的主力调出了安格班德，只等Maedhros的军队离开他的大本营，就将全速包抄他们的后路，切断他们和后方的一切联系。
　　这话让Maedhros也动摇了，尽管他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将信将疑，但是他不能够冒这个风险。于是红发统帅下令道：
　　“那么——三军停止前进，立刻向东方派遣斥候，我会在这儿等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