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Maedhros/Fingon]不续之章》心草

32、Maedhros的骄傲

　　Fingon精疲力竭地蜷在床头，他伸手抚摸着枕自己胸口的红铜色哦头颅。有那么一会儿功夫，Maedhros完全静止地躺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
　　那时候从遥远的北方传来一阵凄厉的声音，介于呜咽和长嚎之间，在这阴冷的天气里让人不寒而栗。黑发诺尔多皱着眉望了望窗外，即使他的视力远超常人，但是仍然瞧不见什么东西。
　　“怎么了？那奇怪的叫声？”Fingon如此问着，他拨弄着Maedhros华丽的发卷，“听起来像是安格佛利斯的方向，你的斥候有什么消息吗？”
　　“一头来自安格班德的巨狼。”红发诺尔多答话了，“它发了疯似的东奔西跑，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现在东贝尔兰的精灵们个个如临大敌，生怕这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国土上。”
　　“……古怪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多。”Fingon苦笑道，“说不清怎么回事，我心里有种预感，恐怕某些重大的变故将要发生了。”
　　“说起变故，我倒想问问你西瑞安通道收复的详情。自从米纳斯蒂里斯落入Sauron手中，那边就彻底音讯断绝了。”
　　Fingon这才想起还有这桩要事没有告诉堂兄，但是关于Sauron是如何被赶走的，他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因此只是简略地说起了Finrod的坟墓和Beren脱身的情况。
　　“这么说来，击败Sauron是那个人类的功绩，或许还有Thingol的千金……我听Turko（Celegorm）说起他曾经知道Findaráto（Finrod）和Beren失陷在那个地方。”
　　“哦，他居然连这个也告诉你了。”Fingon答道，他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含怒气。
　　Maedhros不带感情地笑了笑，“我谎称已经去信给Celebrimbor，并且从他那儿知道了一切。Turko不敢欺骗我，就算他觉得自己那些行径有多丢脸也罢。”
　　红发诺尔多沉默了一会儿，等他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语调变得严肃。
　　“北方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许我们应该再等一等来自多瑞亚斯的消息。”
　　Fingon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同寻常，他联想到Maedhros早先对他们誓言的担忧，不禁开口问道：“你相信Beren能够取回宝钻吗？”
　　这话正触及了Maedhros内心深处的隐忧，红发诺尔多笑着，他咬着嘴唇，仿佛心中挣扎不已。
　　“或许，至少并不是全无机会。就像夺回米纳斯蒂里斯一样……虽然我不指望单凭一个凡人能有多少作为，但是Huan和他们在一起。那条猎犬的能力非比寻常。”
　　Fingon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问道：
　　“如果真是那样，你打算怎么办？”
　　“给Thingol去信，让他把宝钻交还回来。”Maedhros说道，然后他又不假思索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这要求也只是做做样子，因为他不可能答应。”
　　“是吗？”黑发诺尔多苦涩地说了一句。而他的堂兄神态轻蔑地答道：“当然，他要是有这个胸襟和智慧，当初根本就不会对Beren提出那个要求。”
　　Fingon迟疑了一会儿，Maedhros知道他的疑虑。红发诺尔多安抚堂弟道：
　　“你放心，我不会和Thingol闹翻。眼下我打算借助伊斯特林人的力量把半兽人赶出东贝尔兰，而在西线你们夺回了西瑞安通道，很快也会重新掌握主导权。这样一来，如果Beren当真能从Morgoth那里活着回来，我就以此为机会，重新号召联盟，对黑魁首开战。”
　　黑发诺尔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就理解了Maedhros的用意。Fingon点了点头，他深知自骤火之战以来中土自由民族对抗Morgoth的信心遭到了重挫，而这一次则是重拾力量的机会。
　　“确实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时间拖延得越久，就越给黑魁首把我们一一击破的机会。”Fingon叹息道，“但是你是否该考虑隐藏实力？尽量别过早暴露在Morgoth面前。”
　　Maedhros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这么说你同意了？不过，从我这一方的情况来说，想要争取矮人和东方人的帮助，光是空口白话是不行的，我必须向他们展示我有作为领导者向Morgoth挑战的力量。”
　　然后红发统帅徐徐说了一番自己的论点，显然他对这个时刻等待已久：
　　“我也考虑今后的作战计划，恐怕除了东贝尔兰的腹地意外，我们的军队还得收复多索尼安。”他简洁地说道，“决战的地点会在安格佛列斯，铁山大门之前。所以我不能容忍半兽人的军队在松树高地肆意横行，那威胁着你我军队的侧翼。”
　　“至于收复Maglor山口以南的地方，那是势在必行。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我不会出战，否则——”
　　话说到这里，红发诺尔多忽然顿住了，他原本想说的是“否则一旦攻势受挫，我们将没有退路”，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消极，因为还没开战就先讨论呢败战的情况并不是一件好事。最后他换了个说法道：“否则这就算不上万全之策。你说呢？”
　　Fingon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但是他提醒堂兄道：“收复多索尼安并不容易，因为那儿现在被Morgoth最强大的部下Sauron盘踞着。”
　　红发统帅笑了，“要是有别人能把他从米纳斯蒂里斯赶出去，那我就能第二次把他逐出多索尼安。”他低下头吻了吻Fingon赤裸的胸膛，示意他放心。
　　黑发诺尔多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我会争取法拉斯的军队参加联盟，Cirdan不会拒绝。希斯隆的Hador家族可以召集他们在贝西尔森林的亲族。但是纳国斯隆德和多瑞亚斯——那只能碰碰运气，我会试试说服Orodreth。不过至少多瑞亚斯不会对西贝尔兰的半兽人坐视不理，所以我想我大概不必顾虑希斯隆之外的地方。”
　　Fingon提到Orodreth的名字，让Maedhros微微挑了挑眉毛，他再次咽下了到了嘴边讥诮之辞，转而提到了一个最切实际的问题：
　　“希斯隆还有多少兵力？”
　　这话题让Fingon失笑，Maedhros的眼神说明他的态度是关切和真诚的。但是黑发诺尔多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双手捧着堂兄的脸颊，轻声说道：“足够支持你伟大的构想，Maitimo——阁下。”
　　他堂兄给他的回答是炽烈的吻，Fingon微微向后仰起头，他搂住了Maedhros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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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ngon离开辛姆林的当天，Maedhros骑马为他送行，一直到艾格隆狭道的南出口才与他分别。
　　时节虽是初夏，然而这块被Morgoth阴影笼罩的土地却甚少绿意。凛冽的背风吹动Fingon的衣衫和黑发，Maedhros勒马注视他远行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实际上，在数百年开疆拓土的生活里，以及不断的征战当中，Maedhros也曾扪心自问，他内心所真正重视的是什么。他发现那个答案其实并不让他困惑。】
　　【就如同他的父亲，诺尔多历史上最杰出的天才，一生中最珍视的东西也并非他手创的三颗茜玛丽尔宝石，而是他父亲Finwë的爱一样。Maedhros虽不断追逐着Morgoth并主张宝钻的所有权，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却有一个存在远胜于那些。】
　　【包括Fëanor在内，他们所有的人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所用的是“追求更广阔天地和更快乐生活”的借口，但实际上却是被自己的傲气和不甘驱使着。尽管知道如此做并不会使自己感到幸福，尽管知道仇恨和执着在报复敌人的同时也会伤害自身，但是他们却都毫不犹豫。】
　　【如果能够真正冷静地如此自我剖析，那么他们可能会得出自己是“明知道那些是愚行，但是却必须去做”这种矛盾的结论。但是就算他们洞察这一点，他们的意志也不会动摇。】
　　【或许这就是Fëanor家族。】

　　Fingon离开辛姆林月余之后，自多瑞亚斯传来了Beren归来的消息，这名人类亲手从巨狼Carcharoth那里夺回了宝钻，并交予Thingol，他终于实践了自己的诺言、维护了自己的骄傲，使得辛达精灵的最高君王承认了他对Lúthien的爱。但是Beren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死亡，他虽保全他身为男人的骄傲，却使他原本追求的一切——与心爱女子的感情和未来——都化为虚无。
　　这样本末倒置的错误，和Fëanor家族的固执似乎如出一辙。再一次向我们证明所谓骄傲就是一种让人明知故犯的错误。但是Beren获得了诸神的怜悯，因此他和Lúthien的爱情最终成为了在中土流传的最伟大传说——不过，看上去他与那些受诅咒的罪人所不同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

　　Maedhros利用了Beren的壮举，他进一步向自己的子民宣扬Morgoth并非不可战胜的。这的确大大激励了贝尔兰所有种族的勇气。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这位红发统帅在东贝尔兰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他重新在Maglor山口布防，抵挡住了所有试图南下的黑魁首军队，同时击溃了辛姆拉德以南那些游荡的半兽人军队，把它们的据点扫荡一空。
　　通过这一连串的胜利，Fëanor诸子再次向世人证明他们的英勇是超出凡俗的，而Maedhros的性格当中，有一种在瓦林诺之时绝不会受人注意的特质在悄悄萌发，如今大家公认他是一位天生的战将和统帅，他在战争方面的才华的确罕有匹敌。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Celegorm和Curufin终于认为时机成熟，他们正式向哥哥提出了要求，要他出面写信给Thingol，主张他们家族对精灵宝钻的所有权。
　　那一晚，Maedhros坐在他书房中沉吟不已，他手中鹅毛笔已蘸了墨水，却久久未曾落下。直到焦虑不已的Maglor敲响了他的房门。

　　那位性格沉静的乐者一反常态，开门见山地对自己的长兄说道：“Maitimo，我简直不敢相信，难道你真的要向Celegorm他们建议的那样，现在写信给Thingol，向他讨要宝钻吗？”
　　“我主张自己应有的权利，这不够正当吗？”
　　“不是不正当，关键是时机问题！”Maglor罕见地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哥哥，“我承认，如今在东贝尔兰你声威日隆，甚至胜过Thingol本人——要是你允许我失礼，我要说那实际上也可高过了至高王本人。正因如此，现在给Thingol写信，给他造成的印象与仗势欺人无异。你该知道Turko他们就是一心想要耀武扬威，可是你，我的大哥，你也想这么做吗？”
　　Maglor说他的声威已经超过至高王，这让Maedhros的脸色骤然阴沉了片刻。红发诺尔多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他淡淡一笑，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个恰当的时机，但是……如果我在自己势单力薄的时候、用最卑躬屈膝的言辞请求Thingol陛下把我们家族的东西归还，你认为他会照办吗？”
　　这话让Maglor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他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而Maedhros注视着他，仿佛只要他敢说出肯定的答案，自己就会照办一样。但是Maglor分明看到长兄的眼眸中充满了某种犀利的情绪。
　　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恐怕他不会。”乐手疲惫地答道。然后他的长兄轻笑起来。
　　“既然如此，我何必为了尊敬一个不值得我敬重的君王，因而落人话柄，教他们说Fëanor的儿子们胆小如鼠，竟不敢向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对手主张应得之物？还是说——我该让人们觉得我是让出了父亲的心血，好换取尊敬的Thingol陛下出兵，和他自己的敌人、Morgoth去作战？”
　　他冷冰冰地说完这些话，忽然把手中的笔轻轻一扔，扬声呼唤自己的副官道：
　　“去知会Turko一声，就说我遵从他的意思，让他替我执笔，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和Thingol谈判吧！”